《寂寂花时-献给南梁的公主们》风小兮

35、驸马怎么可以丑！

　　“公主，快随我去前殿，出事了！”
　　此时，我正窝在避风的亭子里烤鹿肉。看着箬竹火急火燎的跑过来，我笑骂道：“急什么，等我尝了串鲜也不迟啊。”
　　“可等不及了，皇上给永兴公主赐婚了！”
　　“什么？！”我顾不及眼前的火堆，猛地站了起来,厉声问道，“这是哪来的消息！”
　　箬竹缓了口气，附在我耳边说：“是永世公主身边的宫女偷偷递了消息过来，前殿已经闹僵了，连永世公主都被斥责了。”
　　“上撵，快走！”一路之上，大雪簇簇的落，我心急如焚。
　　殿内，萧家的正主儿都在。
　　我环视一周，大家都已落座，青玉面色如常。青姈和萧正德，一脸僵硬，尤其是萧正德，扶在膝盖上的双手已经紧握成拳，显然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怒气。
　　父皇见我过来，忙招手让我靠近些。我近到御前，他伸出手摩挲着我的头，问道：“这么冷的天，青芜怎么来了？”
　　我硬邦邦的说：“听说父皇给青玉姐赐婚了，也不知道这鸳鸯谱点的对不对。”
　　父皇的手僵住了片刻，默默的收了回去。离父皇最近的萧统，笑着接了话：“难怪锦瑟妹妹好奇。”他侧过身子，颌首示意到，“季和兄，还不与锦瑟公主见礼。”
　　我方才注意到，他旁边坐着的人。生的五官平庸，身材短小。他略有些畏缩的站了起来，朝我施了一礼。什么！？这是青玉未来的驸马！？
　　如此相貌，如此行事，就算给青玉提鞋，我都看不上。此人如何及得上齐融半点风采，这不是存心给青玉添堵么！我顿时怒火中烧，看向萧统，厉声质问道：“太子莫不是在戏耍本宫吧！此人是驸马的随从么？”
　　那人被我一阵奚落，面上很是尴尬。他看向萧统求助，萧统尴尬的笑笑。他只得犹犹豫豫的落了座，半点不敢反驳。看着他这幅无能的样子，我更是怒不可遏。
　　“青芜，不可如此无礼。”父皇以手扣案，止住了我，“殷家是世交，殷钧这孩子素来和太子交好，纯孝可风，静素恬和，跟青玉性格刚好互补。”说到这儿，父皇特地看了眼青玉。青玉把玩着手中的茶具，丝毫不在意。而身边的青姈，攥了绣帕，紧抿嘴唇。
　　我怒极反笑：“原来，是丁贵嫔推荐的人选啊，我原本还以为太子的眼光会更好些。父皇，您说的这些，大抵也算是优点。但您看看他的样貌，他的举止，如何配的上我姐姐。别说是姐姐了，就是姐姐身边的侍女，估计都看他不上。”
　　“父皇，小芜的话虽莽撞了些，但总有道理。姐姐贵为公主，驸马也是一国的面子，不若再仔细挑挑，咱们梁国有的是青年才俊。”难得青姈都当面反驳了父皇。
　　父皇看着殷钧举足无措的样子，斥责到：“青姈青芜，怎可以貌取人，读了那么多书，怎么还如此肤浅。青玉这性子，朕敢把她嫁给哪个门阀贵族！”
　　“姐姐哪里不好了！说我肤浅？！父皇，我可不乐意。您后宫的妃嫔，哪个不是。。。。”
　　青姈伸手猛地拽住了我，一直沉默不语的青玉也放下茶杯，眯起凤眼，开口制止：“阿芜，少说两句吧。旨意已宣，多说无益。父皇主意已定，我听从便是。”
　　这叫我如何咽的下这口气！我又气又急，恨不得让人把殷钧拖出去打死，绝了父皇的念头。
　　我还未来得及出声，萧正德倒先开了口：“姐姐！此人，当真辱没了你！”
　　青玉拍了拍萧正德的肩，柔声说：“也谈不上，无妨。”
　　殷钧听得声音，抬起头，看向青玉，大概因为青玉开口解围。
　　青玉又看向萧统，眼里都是寒意：“太子如今大了，懂得为姐姐打算了，不枉我疼你一场，我心甚慰。”萧统不敢直视青玉的眼睛，低头不语。
　　好你个萧统，这笔账我算是记下了！我心里把萧统咒骂了十万八千遍。
　　父皇总算是满意了，他欣慰的频频点头，又嘱咐萧统：“太子也算是半个媒人，婚期将近，青玉的公主府你督促着工部，尽快建起来。”他又想了想，对青玉说：“嫁妆之事，虽是由户部操办，宫里没个主事的到底不行。吴淑媛向来与你交好，宫里需要出面处理的事儿，你就交代她办吧。宫外的采办，让正德帮你盯着，正德刚入户部，恰好历练历练。”
　　明明是一桩喜事，却没半点喜气。兀自开心的，只有父皇和萧统而已。
　　我怏怏不乐的跟着姐姐们离开前殿，临走前，回头看见萧统一身轻松的样子，我牢牢记在了心里。
　　“好了，都别生气了。这件事，我早就得了消息。外祖母已经让舅舅帮忙打探过了，殷钧早年丧父，如今只有寡母在堂，为人软弱。用他当接我出宫的棋子，再合适不过了。”青玉试图安抚我们。
　　可我不这么想，这是拉回青玉最好的一次机会。若青玉的夫婿，可以不逊色于齐融，也许长久的相伴，会让她忘记曾经的伤痛。“姐姐，那殷钧，委实，委实，委实不堪！”我哭丧着脸，“就算是棋子，也要找个耐看的啊！”
　　青姈不甘：“姐姐，就算撇开这些不谈。太子此举，已有堤防之意。殷钧，可是他的心腹。”
　　青玉心中早有打算：“你以为父皇想不到这些，可他依旧允了。所谓父慈子孝，他如此对我，怎么指望我孝顺。成婚又如何，之后怎么过，还不是我说了算。殷钧如此懦弱，不可能辖制的住我。”
　　青玉一意孤行，我跟青姈对视一眼，只得收了口。我能如何，她对这桩婚事根本早就打算号。想到这儿更是心思全无，我们姐妹也早早的散了，各自回宫。
　　尔雅替我脱了外氅，我木木的坐在窗边，眼神飘忽。茶几上瓶里的梅花开的真好，嗯，这不是前几日羽表哥替我摘的么。羽表哥！想到他，我自然气上心头，既然舅舅知道了这桩不匹配的婚事，羽表哥肯定也知道了，他怎么能不告诉我！一想到这儿，我更加坐不住了，走到书桌前，提笔写了封质问的信，又让浅痕将信交给萧正德。
　　想不到第二日，萧正德把人直接带过来了。我本就生气，连带对萧正德的态度也不好。我气鼓鼓的坐在主位上，茶也不让宫女上。萧正德枯坐了半饷，向我搭话半天未果。这个粗神经终于察觉出来，怕我殃及池鱼，找了个借口，跑的人影都没了。
　　郗羽倒是一副君子坦荡荡的样子，端坐着，微笑的看着我。我更是生气了，冷哼一声，转过头不去看他。郗羽笑道：“早知道你憋了一肚子气，如今，我都送上门来给你发落了，怎么又不说话了？”
　　“殷钧之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殷钧？”
　　“他又丑又没风度。”
　　“原来这才是重点啊。。。”郗羽扶额暗暗叹气，“那我长得好看么？”
　　“好看。”额，怎么有点不对。
　　郗羽噗嗤笑出声来。
　　“你还笑！我都要气死了！”我皱了皱眉，很不满。
　　“嗯，确实殷钧的相貌比起我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我白了他一眼，怎么如此自负。
　　郗羽正了正神色：“青玉姐戾气太重，殷钧虽是太子的人，生的，嗯，抱歉了些，可确实生性纯良。其实，外祖母对他也很满意。我知道，在你眼里，青玉姐没有哪点不好。可长辈们，都觉得殷钧真的很适合。也许，还有更合适的人，可是，青玉姐的年龄实在是等不起了。”
　　“戾气么？”我听了，黯然伤神。由爱生恨，哪是寻常就能改的。
　　“何况，青玉姐自己也没反对。”
　　“那是因为，她根本不在乎。”她不在乎，我们才更难过啊。
　　“小芜，有些事，你没有办法替别人做主的，哪怕你们是姐妹。其实，不在乎，也有不在乎的好。”郗羽叹了口气，“在乎的多了，会什么都害怕。”
　　“心有畏惧，才活的真实。”
　　“你如今，也别再多想了。毕竟，木已成舟。我听你哥哥说，昨日你都差点指着殷钧的鼻子大骂了，连他都被唬住了。”郗羽指尖轻掠过我的鼻尖，我恨恨的拍开他的手：“反正我不喜欢他。”
　　他反手握住了我的手：“不喜欢就不喜欢，小芜只要喜欢我就够了。”
　　“你怎么变得油嘴滑舌的，连小姑娘都调戏！”我拽回了自己手，狠狠的拿绣帕擦了又擦。
　　“你思虑太多，不如找点事做做。就算青玉姐不在乎，可嫡公主成亲到底是件大事，想必有很多要忙的，你跟着去学学也好。”
　　我不情不愿的答应了，真可恶，我的火气还是没有发泄出来啊！
　　郗羽一人不方便在宫中久待，我寻了萧正德回来把郗羽领走。萧正德只叫我放心，青玉的嫁妆他绝对会盯着户部好好采办，绝对不让青玉吃亏。我点点头，并未说话。心中依旧黯然，所嫁并非意中人，就算十里红妆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