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晴天娃娃》羽千落

3、Chapter 3

　　知识竞赛，最后的胜者是谢凉竹。他在最后一道决胜题上领先李兰歌0.1秒按下应答铃，赢得了代表学校出战的资格。
　　观众席上响起热烈掌声的同时，他的第一个动作却是回头瞥向李兰歌。女生正笑着对身边的朋友摇头，有些遗憾，却也并没有太在意的样子。她睫毛上的雪银光色莫名地刺痛了他。他霍然站起来，无视围上来向他道贺的人群，一个人走开了。
　　时间流逝得不疾不徐，谢凉竹在全省知识竞赛中荣获冠军的消息在校内激起一阵波浪后也逐渐地归于平淡。因为，威胁到每一个学生命门的大事件——第一次月考已经近在眼前了。
　　随着考试的逼近，焦虑感再一次攫住了谢凉竹的大脑。他早就听说，李兰歌在入学后班上的每一次小测中都取得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优异成绩，现在，高二年级可不止一个人在暗搓搓地期待着“永远的年级第一”被黑……哦不白马挤下首席宝座的戏剧性展开。而他，决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
　　月考前一天放学后，谢凉竹留在教室里攻克几道数学难题，等回过神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教室里空空荡荡，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瓢泼大雨。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父亲，说要给他送伞过来，已经在路上了。
　　他收拾好东西下楼，无意中一回头——走廊末端，伫立着苍发少女的背影。她肩头挎着书包，凝望雨帘的侧脸安然无波。然而，始终在脑海中记忆着她微笑模样的谢凉竹，却在她此刻的神情中看出了暗自隐忍的悲伤讯息。视线稍微下移——她从不离身的黑色阳伞不在那里。
　　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可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你的伞呢？”让他稍感安慰的是，至少自己的语气还是很差劲。
　　李兰歌吓了一跳，迅速扭头，看到他时，罕见的惊惶神色消失了。
　　“不知道被谁拿走了。”她牵唇一笑，眼睛又眯成了一条缝，“没关系，这种事我在以前的学校也会碰到。凉竹同学还不回家么？”
　　谢凉竹没有说话。
　　老实说，他有些吃惊。虽然李兰歌的外表异乎寻常，整天撑着阳伞也很显眼，可他本以为，像她那么……的女孩子，不可能遭遇到小说电影里常见的那种欺负情节。
　　他用难以察觉的幅度摇摇头，将某种突然涌上的不快赶出脑海，“那让你父母送伞过来不就行了？”

　　“他们，”她的表情有一霎的黯然，旋即又重归柔和，半透明的瞳孔在雨夜中透着酒器一般沁人心脾的琉璃光色，“也很忙啊。”
　　谢凉竹这才想起来，之前似乎是听谁说过的，李兰歌的父母都是天涯市的高级官员，所以以李兰歌的特殊状况才能顺利进入天涯五中就读。对于类似说法，他一直有些不屑：即使不考虑父母的因素，她也远比那些私下议论的人更有资格在省级名校占据一席——不过这种话他才不要讲出来。
　　忽然，身边传来轻“咦”一声。循声看去，正见李兰歌开心地朝雨帘伸出手：“雨变小了，凉竹同学难道是晴天娃娃吗？”
　　心不在焉地吐槽：“晴天娃娃是白色的好不好？”
　　一霎寂静。
　　轻盈笑声毫无征兆地振动了空气，因为笑得太剧烈，一缕苍色发丝从她额头中央滑了下来。她满不在乎地将头发拂开，露出在其下的脸庞像布偶一样苍白，缺乏真实感，却美丽得惊心动魄。
　　她注视着逐渐稀疏的雨水，悠然说：“可是，我的晴天娃娃应该是黑色的吧？”
　　这一刹，谢凉竹承认，自己心动了一下。
　　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