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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26问我苍何剑 ...

  •   西亚北非地中海,若是说起能够与埃及较劲的国家,便是一只手也能数得过来。然而这早早掌握了冶铁技术的赫梯帝国虽则没有埃及的广袤富庶,强大的军事实力却又让它能够在这盘地界里说得上话。
      如今两国边境扰动不安,却是处于一个双方皆有顾忌谁都不敢冒动的僵持阶段;因而此番赫梯使节的出访商谈,自然就被阿克卡南王放在心里当做正事来办。且出使者是赫梯的王室,自然要用王室的仪制相待方才算得上尊重。如是国宴,末由衣纵使不情不愿,也不得不换上规规矩矩的服制,同王子殿下一并按时到场。
      亚图姆从来不会在公开场合吝啬展示他对于相里末由衣的宠爱无双,因此今日国宴携着他的如花美眷同进同出,就连赛特也学会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上首的法老保持着他的平静安然与老谋深算,末由衣毫不扭捏的随着王子殿下看了坐,只拿眼打量着大殿墙壁上精心绘制的荷鲁斯之眼纹样,不时同他品评杯中的葡萄美酒。
      王子与其宠妃素来用的是一套杯盏,甚至末由衣贪杯的时候,总会故意伸手抓起亚图姆的酒杯仰头便饮。如是宠溺亲近,除却叫外人艳羡之外,还省了一名验毒的侍从。今日的宴席自然一派和乐,间或穆瓦塔里举杯敬上,赞一句法老英明与埃及的地大物博;法老王的回应不亢不卑,左不过叹一声自古英雄出少年,这宴席也说得上宾主尽欢。
      因着高度的国宴,因此大多数情况下是赫梯使节与法老的交际,王子殿下与宠妃最多算是个陪客。末由衣乐得清闲,一味黏着王子殿下使出痴缠大法,眼神却不经意间瞟向会场的四周。其实不消她多心,众多神官安置的宴席毕竟是极安稳的,看似祥和的气氛下,各个角落与高处的检查守卫可不曾少了半个。几杯酒下肚,末由衣的小脸上泛起了微微的红晕,看起来更是娇俏可人;纤长的手臂宛如青藤般彻彻底底缠在王子殿下的身上,偶尔还会不要命的撩拨撩拨。
      “今儿是欠收拾了么末由衣?”
      王子殿下维持着一贯的温和笑意,向着对坐的穆瓦塔里略略举杯回礼。却又被末由衣横空拦住,硬生生夺过来。“就喝一小口~”
      随后“咕嘟”一声,一杯酒被她咽下大半。亚图姆已经懒怠吐槽这无赖的举动,只恨不能此刻垂首去吻一吻,尝尝美人口中美酒的香甜。正在缠绵间,对坐的穆瓦塔里蓦地上了正题,“埃及的法老王在上,此番我携着商谈的诚意而来,向埃及敬献几位美人;这几个女子都是国内精挑细选身怀绝技的,法老可愿观赏些赫梯的歌舞呢?”
      阿克卡南王自然应了,穆瓦塔里随即笑眯眯拍拍手。几声击掌,登时是叫几位负责警备的神官皱紧了眉头。末由衣眼神一转,抬首见王子殿下眼底一派清冷,再看艾西斯攥着脖颈上的黄金首饰神色愈发不安起来;刚想开口驳了,亚图姆却又同她摇一摇头。
      “且看着再说……”
      若说赫梯此时刺杀法老,无论结果成功与否,除却主动挑起战事再将三王子送予埃及陪葬之外,实则得不了多少好处;若是从穆瓦塔里本身打算,就更是个亏本赔命的买卖。亚图姆如是淡定自然有道理,然而天晓得这穆瓦塔里是不是不想活了跑来为国捐躯?末由衣冷眼觑着那群如花美眷齐齐上前献了段赫梯风情的舞,虽则莺莺燕燕辗转腾挪看得人眼花缭乱,到底没人敢亮出个兵器暗器来。
      一曲舞毕,法老皮笑肉不笑的道一声赏。穆瓦塔里复又起身,向着埃及法老鞠躬致谢,礼仪周到的叫人捉不出半分错:“这些美人里有一个舞艺极精的,我本欲安排她单独献舞于此;闻说埃及的王子殿下少有内宠,若是觉得这舞姬还看得过眼,莫不若就让我借花献佛,将此女献给殿下吧!”
      不及法老反应,与他对坐的席位上,相里末由衣不负众望的随手将手中的酒杯掷了。王子殿下一挑眉,但见她慢条斯理的将手腕上溅着的酒液拭了,眼皮子也不抬的抱怨道:“宫里那些手艺工匠都是泥捏的死人吗?这酒杯的做工可算是一日不如一日了!雕花不够细不说,整个杯子头重脚轻踮起来空空的,这样的残次品也好送来上用,没得叫赫梯的使节见笑!”
      “一个杯子而已,今儿这样好兴致,没得同它置气。”王子殿下及时出声安慰着,仿佛对于方才穆瓦塔里的说辞闻所未闻一般,转身同露恩道。“去取我惯用的那一套杯子来。”
      末由衣这才收回目光,恍若意识到什么一般,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同穆瓦塔里无辜道:“咦?方才三王子说了什么来着?”
      “……”
      穆瓦塔里倒是没有反感。
      亦或者说,相里末由衣这样恣意的性情反而叫他分外爱怜起来。“我是说王子殿下身边难得如斯美眷,着实叫人艳羡。”
      “哦,原来如此,那你继续羡慕好了。”末由衣垂首,注意力迅速被王子殿下手中那枚去皮的饱满葡萄吸引过去,再不愿抬眼多看他。经她如是一闹,随侍在侧一本正经的赛特也难得动容,强忍着笑令他的表情看起来甚至有些扭曲。
      穆瓦塔里悠悠觑了亚图姆一眼,然而他只一心替末由衣剥好葡萄一颗一颗送到她嘴边去;再看上首的法老,亦是仿若未闻一般正襟危坐。穆瓦塔里更觉没趣,只一挥手示意那舞姬上前。
      末由衣吞了几颗葡萄,嘴里正甜腻的慌;不想眼前寒光一闪,整个身子早已被亚图姆掰过生生后仰了数寸;再抬眼一看,舞姬还是舞姬,左不过手中拿着的并非花球饰物,而是一柄明晃晃的长剑。
      法老的神色一凛,穆瓦塔里复又笑道:“阿克卡南王无须惊慌——这舞姬最擅长的便是剑舞。”
      “呿。”
      末由衣抬首,与王子殿下对视一眼,双双进入戒备状态。穆瓦塔里只一个眼神示意,一时间鼓声点点急促而起,那舞姬便伴着寒光翩然起舞。赫梯的冶铁技术在西亚独树一帜,那舞姬手中分明也是柄神兵利器,看得末由衣也抿紧了嘴唇;然而她只在场中央腾挪舞动,挥剑的范围总不去逾越那危险的警戒线。
      再一瞧候在法老身后的神官马哈德,连他的额角也渗出一丝冷汗。
      此时此刻,埃及绝不能露了怯,因此法老在上首便不能动;法老不开口,下首的神官侍卫心有顾忌都不能妄动。亚图姆松手欲起,不想被末由衣一把按住,自己反倒接力起身,向着上首的法老盈盈笑道:“够了够了,花拳绣腿也敢拿出来贻笑大方!”
      随即反身,自王子殿下腰间一把抽出他的贴身佩剑,攥紧了剑柄扬手一指。“就让我教教你,什么才叫做使剑!”
      穆瓦塔里不成想这相里末由衣竟然大胆到挺身来玩这一出,不及出声喝止,便见她跃下场内随手舞了个剑花。那身手清丽柔美,却又流露出几分英气与风韵,看得四下里的朝臣神官瞠目结舌。
      “末由衣!”
      “雕虫小技而已,赫梯就只有这点本事么~”
      末由衣甚是轻浮的调笑一声,作势要摆出些门道来大打一场;亚图姆从不晓得她竟然懂得剑法,刚要张口问黛亚,不想她亦是脸色苍白的跳将起来。“刀剑不长眼,二小姐你是作死吗!”
      “……!!”
      赫梯的舞姬似是有些踌躇,然而见她已经下场,少不得要提剑相迎。一时间惊得王子殿下冷汗齐下,末由衣狡黠一笑,原本要摆些花花肠子的姿势登时直转,在连身体的平衡也不能维持的状态下闪电般的一剑刺出。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这一剑来的突然,那舞姬下意识的举剑欲拦,也挡得及末由衣这一招出其不意;剑身相错,只听“叮”的一声,舞姬手中的剑被挑得飞起。她下意识的退却半步,不想末由衣又是快她一步,反手将剑尖抵在她的咽喉上——“承让了~”
      今日她敢出头,也就仗着同姐姐学了几年舞,身体的平衡与柔韧自然不在人下;又兼亚图姆的佩剑乃是难得一见削铁如泥的神兵,加上男子用剑总是偏长,若是对方提剑与她对刺也是她先割破别人的脖子;如此算计起来她还可以赌一赌。好在,赌赢了。这舞姬被解了剑贴了脖子自然不敢反抗,末由衣笑得极轻佻:“赫梯三王子很是不用心呀~这样笨手笨脚的舞姬,送给我粗使还嫌弃她伺候不周;当真以为埃及没有人了么?这样三流的货色也想向王宫里送。”
      “……她自然是不如相里末由衣大人好身手。”
      木已成舟,穆瓦塔里总不会丢人到叫再比一场,因此只得由着末由衣耍一耍嘴皮子痛快。好在她见好就收,没有借机继续嘲讽赫梯国内无人,只收了剑乐颠颠回到席位上,将佩剑捧着递到王子殿下面前。“殿下可瞧着了,末由衣的剑使的如何?”
      “混闹什么!一个舞姬而已,也值得你亲自下场去比。”
      好在她没有闪失,惊出一身冷汗的王子殿下虽则恨不得狠狠骂她一顿,到底只爱怜的收了剑将她好生拢回怀中来。
      “作死么!”
      “替你赢回了脸面反倒数落我,下次我可……”
      “还有下次?”
      他的真的恼了,攥着她小手的手心猛地发力,险些捏碎她的手骨,疼的末由衣险些叫出声来。“平日里连根棍子都不曾拿过,却敢拿着我的剑去跟旁人比划了?拿着命去出风头很好玩么!是不是我太宠着你,叫你如此无法无天了……”
      “咕呀——痛!”
      这一系列小动作当然只有随时在旁的黛亚和露恩知道,简直是又好气又好笑。亚图姆一昂首,正迎上穆瓦塔里的探究目光,后者沉吟了半晌却又释然,主动退步,向着上首的法老道:“王子殿下身边果真多能人,一个宠妾竟然也有这般本事,穆瓦塔里叹服。”
      “小孩子气的胡闹而已,何必当真呢。”阿克卡南王却没有借题发挥的意思,一如既往的处之泰然。“末由衣也是,这样的场合哪里是你比剑的地方。”
      末由衣垂首应了个是。法老眉宇间的笑意自然没有怪罪的意思,日后借题给她些赏赐倒是极为可能。王子殿下神色微黯,眼神交流里但见艾西斯轻轻点一点头,千年首饰的异报业已解除。
      一场欢宴早已吃了个七七八八,经过这一场剑舞,更是吃的宾主尽欢歌舞升平。穆瓦塔里的花样似乎是玩完了,很是安生的吃到了席末,方才起身,礼数周到的目送上首的法老离去。
      末由衣索性装醉,软在王子殿下的怀中,由着他抱起来一并退席,也好替自己省些力气。不想方才步出大殿,穆瓦塔里蓦地从里头转出,向着两人的背影扬声道:“日里我说过的话莫要忘了。”
      “看来我说过的话你却忘了。”亚图姆没有回头,“末由衣是我的,旁人怎样觊觎都是空谈。”
      穆瓦塔里不答,依旧抱臂注视着这一对帝妃远去。蓦地向着身边的侍从低声问道,“你觉得那相里末由衣真如传闻中一般如是风光无上独宠无二吗?”
      侍从沉吟片刻:“小的认为不可能,毕竟埃及同咱们不一样;这一位王子只消不夭折,注定要坐到那个位置上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来日自有我与他敌对的时候;也正是那个时候,我等着他拿相里末由衣来同我交换他原本认为无价的东西。”
      “三殿下。”
      “安心吧,我自有分寸。”
      穆瓦塔里抬首向着王城高耸的石塔看去。
      “你说的对,我毕竟同埃及王子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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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26问我苍何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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