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司录之拾花缘》雪夜抚弦人

7、闲神勤婢游魔界

　　神君闲来逗仙婢，魔界相伴斗魔君。
　　*
　　唐小悠回玄青殿后，给早已闻讯在仙梧树下等着的东水墨等一众听书人讲了讲她在凡尘的历炼情况。其中有些隐秘之事自然略过。

　　给一干人等讲完后，回头又专门给玄青上神说书。上神却罕见的拒绝了。

　　他抿着茶，闲闲的扫她一眼，随意的说，“省省口水吧，不需要再说一次了，你历炼时，我闲着无事用观凡镜直播看过了。”

　　“神马？直播看的？那个，那个，你那个观凡镜的作用有多大？有没有看到什么，什么不该看的？”唐小悠激动而结巴的问着，小心翼翼的看着上神。她在魔境内收留梦沉香的事，不晓得他的观凡镜能不能观到此事？

　　“你指的什么，什么叫作不该看的，我这个观凡镜质量功能很好，看的很全面。你可以举例说明一下，看我有没有看到不该看的。”上神平淡说完，继续抿他的茶。

　　“譬如，譬如，我进入魔境后，我在魔境……”

　　唐小悠正吞吞吐吐着，上神会意的接过她的话，青眸瞧向她身上的某处，“哦，你说那个啊，你指的是你腰间的某个小东西吗？”

　　“这个，那个，你真看见拉？”唐小悠立马捂住香囊。香囊里的梦沉香好梦正香，两人说话，只当打雷。

　　“一个小东西，不碍我事，我不会管。你不知道我向来不爱管闲事吗？”上神转开眼，唇微微的弯了一个弧度，说。

　　“这就好，这就好。你不会赶它出去吧？它很可怜的，被坏魔君欺负。”唐小悠心情放安，又稍稍提了一些。

　　“我为什么要赶它出去？”上神淡淡反问。

　　“它，它是妖界的人嘛，你们天界，我们天界不是与妖魔两界势不两立，是仇敌对头吗？”这么明显的道理，上神还要问她。是故意的吧？

　　“百果园的弥绿萝原本是妖，是被我带上来的，天界说什么了吗？”上神瞥她一眼，将注意力又放回他的茶上。

　　“没说什么。”唐小悠摇头。天界的人只是八卦了下你们的风月，八卦的时候还很开心。看来妖界的妖被提上来还是有一定好处的。不过，你提妖上来没事不代表我救妖上来就同样也没事，你是特特权阶层，我是最底层。

　　“这就对了。还有什么东西叫作不该看的，你一并说完。”上神晶莹的手指轻轻转动着琉璃茶杯，琉璃茶杯在他修长完美的手中都有些失色。

　　“没了。”唐小悠瞪着一双水汪汪纯洁无辜的眼睛摇头。

　　上神唇弯了弯，“我以为你会说，我有没有看你沐浴更衣睡觉什么的。你们凡间女子不是都很在意这些吗？”

　　“我觉得上神你不会那么无聊看我沐浴更衣睡觉。”唐小悠才想到这个问题，不由瞪着眼睛看上神，语气还是很斩钉截铁的。

　　“我很闲，闲这个字通常和无聊挂勾。”上神手中茶杯里的茶水被转的荡漾。

　　“你不会，不会真……”唐小悠傻眼，脑子空白，呆呆望着上神，直觉想抹汗。

　　上神唇越往上弯了弯，眼中闪过笑意，“放心，你沐浴更衣睡觉的时候我正巧也在沐浴更衣睡觉。”
　　上神说完，喝了口茶，唇在茶杯掩映下弯的更深了。

　　“上神，我，我回去工作了。”唐小悠嘘了口气，提起袖子抹抹额头，端起面前的茶杯灌了一口茶。这样的上神，这样爱逗趣的上神，真不能拿他怎样。

　　“以你现在的法术，只要比我提前一步走，挥挥手工作就完成了。有必要这么急吗？”上神抬眼看她。

　　“上神您还有什么事要吩咐的吗？”唐小悠立即展示其完美微笑。

　　“明日我要去凡界一趟，你随我去吧。”上神轻飘飘的说。

　　“我刚从凡界回来。”她还要工作，还要休息，还要勤加修行。她的假期啊……

　　“每日缺了你说书，我会睡不着觉。再说，天界一日，凡界一年，你在凡界度假，不是挺划算的么？”上神放下茶杯，又以手支着他弧度优美的完美下颌，懒懒看着他笨笨的婢子。

　　“为了上神您睡好觉，我去，我去。”笨婢子唐小悠算了算，觉得划算，很划算。但说法，还是要为上神好的说法。

　　“今日，你再练习一下花袭术，下凡界后可能用得着。免得到时拖累我。”
　　上神说完站起身。唐小悠在旁腹语：以上神您的高超法术，我再使劲拖累也拖累不着你。凡界的事对你这个遥古上神来说不都小菜一碟？

　　唐小悠跟着上神来到他经常训练她的场地，开始接受第N次的摧残训练。训练内容为她使花袭术要与上神过上一招。可训练多少次，自始至终，她都未完成训练任务。每次使出的花袭术，不论威力多强大，都打不到上神身上，反而次次被闲闲站在那里连手指都不动一下的上神弹了回来，弹回时，花气会化作满天花瓣落到自己身上，随着次数的增多，她每次都会被一堆花瓣淹没。

　　这次，她依然泡了个花瓣浴。但这个花瓣浴并不让人觉得舒服。此刻，被一堆花瓣淹没到鼻子的唐小悠，声音模糊的从花堆中传来，她试图第N次和上神打着商量：“上神，我能挪一下地方不？”
　　她打这商量多少次了，上神从未答应过，她再接再厉，哪天上神听烦了，总会答应的。

　　“不能。”上神欣赏着伊人的花瓣浴，第N次直接干脆的拒绝。

　　“我被淹的快不能呼吸了。”每次都要尝一下被一堆花埋的感觉。

　　香囊里已睡醒的梦沉香早已爬出来，身形变大，在花海中四处游动享受着，开心的吃着各种各色的花香。

　　“你淹的是花不是水，这些花都很透气。”并且伊人泡在花瓣中还蛮好看。尤其万千花瓣从天上落下洒满伊人身时，是个很好的风景，挺赏心悦目。

　　“我不舒服。”上神的赏心悦目建立在伊人痛苦之上。伊人并不觉得自己是个风景，有作为风景让人欣赏的价值。

　　“你不是说你最能吃苦吗？只是被花海淹一下就受不了了？你就这么点承受力，那我们还是不练了。”
　　腹黑的上神闲闲说着就要走，伊人唐小悠忙呼喊：“练，练。”
　　不练她怎么提高法术怎么进步神速啊？她的法术能进步神速，全靠上神的严格训练。她怎么可以不体谅不感谢上神呢？她心中是一万分的感谢上神。

　　几乎每日训练时都要重复的对话桥段，两人不嫌烦的又重复了一遍，继续训练。唐小悠在花堆中伸出手继续使花袭术，上神继续一动不动的挡，花气继续被弹回，继续莫名其妙变成万千花瓣落满伊人身，尔后花海海面再涨潮一层。渐渐被淹没至顶的唐小悠继续受折磨。待把她淹到顶了，这次训练就算完。

　　训练完时，上神好心的将快耗尽法力累的无力的她从花浴中捞出来，擦了擦，晒在月亮下，然后径自归了殿。

　　唐小悠摇摇晃晃站起来，将吃的饱饱的睡在花堆中的梦沉香一提，让它变小，塞进香囊，亦回屋去了。

　　第二日一早，上神带着她下了凡尘。

　　两人来到凡尘仙地方壶山。原本草木茂盛，百花绽放的方壶仙地变得一片荒芜。
　　上神查看了枯死的草木，叫出土地，询问了情况，往方壶山中施洒了救命仙露，便带着唐小悠去往魔界，找罪魁祸首境魔魔君。
　　上神去魔界，除了教训教训境魔君百丈外，最主要是向其讨要几百年前他亲手造出的溯魔镜，当时溯魔镜与神根天镜一起造出，神根天镜给了天界，溯魔镜被百丈使诈拿去了魔界。
　　几百年来，因为上神太懒不爱管事的缘故，一直未向其讨要，现下趁着想教训他的时候，顺便讨回自己费神费力辛苦造的镜子。

　　魔界没有天界的云雾缭绕，风景和人界相似。花木扶疏，鸟语花香，生机勃勃，并没有唐小悠所想像中的幽暗诡异。

　　上神来到魔界境魔君管辖的地域后，魔君百丈很快识相的出来迎战。

　　百丈身形容貌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头上没有长角，脸上也没有泛黑气，只额间有一簇黑色火焰印记。他黑发黑眼并一身黑衣，眼睛狭长，长相阴柔，气质阴暗。

　　神君与魔君二人一见面，没什么客套虚礼，就上去打了起来。两人打斗身形招式过快，只见残影，不见真身。未多久，胜负已定。

　　魔君留下一句我还会再回来的，就消失了身影。

　　待唐小悠看到上神身影时，上神手中正持着一镜，镜子通身墨黑，简单朴素的无任何花纹雕刻，也没有嵌什么漂亮宝石，镜子本身是墨晶石的质料。这种简单质朴的镜子，的确像是闲懒的上神打造出来的。

　　上神拿着镜子看了看，又望望眼前风景，淡淡的说，“大意了，我们进入魔境了。”

　　唐小悠四处望了望，不解：“明明还是这里嘛，景色没变啊。”她看着身处之地和先前并无两样。

　　上神简单解释：“这个魔境是镜子反射现实世界的。”

　　说完，看着溯魔镜，神情微露疑惑，又淡淡道，“我以为我没有心魔，他就是造出百千个精华魔境，我也不可能进来。原来，我竟也有心魔吗？”

　　听此，唐小悠神情激动了下，格外兴奋的四处又望了一遍，没望出什么结果来，奇怪道，“你的心魔是什么啊？怎么看不到，就还和现实世界一样嘛。”上神的心魔啊，听着多么的诱人，是不是和风月有关啊？

　　“我们游一游这里，看一看我的所谓心魔。”他对自己的心魔也很感兴趣。

　　待两人走了一段路，在魔境游了一会，发现一处特别之地，这处地方他们之前经过时是一片青草地，现在长满了紫色的雪莲花。

　　唐小悠看着满地雪莲花，一下联想到五公主，不由问：“雪莲花？我知道了，上神您的心魔是不是和五公主有关啊？”

　　失神沉思的上神蹙了蹙眉，淡淡开口，“和她无关。”

　　“您认识的雪莲花，又常见的人，也就只她一朵啊。”还不承认？

　　上神默了一会，才道：“雪莲花世界上太多，不只她一朵。有时候你以为的那一朵，实际上并不是那一朵。”

　　这话听着并不深奥，但放在上神身上就有点玄奥了。唐小悠不解其意，搔了搔头，想了半天，没想出所以然来，又瞪起水汪汪的一双眸子迷惑茫然的看着上神。
　　他神马意思啊，难道是上神的秘密？

　　上神淡淡看她一眼：“我们出去吧。”

　　“您晓得您的心魔是什么了？”唐小悠好奇问。
　　“大约知道一些。”上神望着远处。

　　“那我们可以出去了。”知道自己的心魔，不沉迷者，一般能靠强大的法术出去的。

　　上神手势起，朝虚空处挥出一掌，开始施神力法术欲破魔境。

　　神力法术施出，虚空开始出现缝隙。缝隙变大时，一旁的唐小悠想着可以出去了。
　　上神却突然道：“境魔君在外放了食灵花，一时还出不去。等它们吸够了我的灵气，我们才能出去。”

　　“你不能停止发灵气吗？”唐小悠疑问。

　　“又大意了，一时停不了。”上神没有详加解释，只回道。

　　唐小悠正愁眉着，境魔君欠扁的声音传来：“我说过我还会再回来的，这不很快回来了吗？”

　　说话间就向上神背后发起攻击，唐小悠忙用身挡住，抬掌对上，语出不屑：“卑鄙，背后偷袭啊你。”

　　“不搞偷袭怎能称得上一介魔君？哈哈。”
　　魔君猖狂的说着，加大掌力。

　　唐小悠艰难以对，施上全身法力，依然力不从心，被魔君魔力攻的身上气流乱窜，喉间腥甜，她心焦急间，觉眉间渐渐发热。

　　她觉得眉间有什么东西就要破开之时，身后的上神突然抱住她，身一转，一掌对上魔君。

　　魔君魔力不济，很快又被打败，退回消失时又留下一句：“没想到天界最清静无欲，再闲也不找女人的统木上神，竟也有心魔，今日见识了。改日再会。”

　　唐小悠眉间热度变凉，恢复正常，她力竭的靠在上神怀里，呼吸不稳的对他说：“你不是停止不了发灵气吗？”

　　“想实战训练你一下而已。结果看来你的法力还算不错，还能与百丈对上一掌。”上神放下她，淡曰。

　　唐小悠无语，立身站稳，调理气息恢复着法力，她腰间香囊里的梦沉香探出头来，“走了，走了，终于走了。这个混蛋，也不晓得他还会不会抓我回去，如果他把我给忘记了就好了。”

　　“小梦，放心，有我们在，他不会伤害你，有我们保护你。”唐小悠将拇指大小的梦沉香放在手心，怜爱的道。

　　小小貘梦沉香仰头：“以你不济的能力，连我都打不过。还保护我？你就吹吧，吹天上去。我们俩在一块，是你保护我，还是我保护你呢？”他是男子汉，怎么可以不济到让女人保护。他才不会这么不济呢。

　　“我本来就在天上，不需要吹天上去。你济，你能被抓起来关住？”

　　“哼哼，那是他趁我不注意，其实我很能行的。”

　　“你才吹，吹天上去。”

　　“我也已经在天上了。才不吹呢。”

　　“走。”
　　两位正贫嘴着，比他们都济的上神，又在虚空处猛推出一掌，捞过唐小悠就从被推出的一道门中飞了出去。

　　出了魔界，上神带着唐小悠开始在凡尘游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