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乱里》有秩序的乱

3、宇宙第一危机

　　北方的夏天相对说来不算太难过，极端高温还没来及得出现，眨着眼就凉风起，快过国庆了。
　　九月三十号下午两点全院节前动员，副院长把各种安全需知宣讲一遍。四点各部节前动员，部里的王参谋把各种安全需知宣讲二遍。五点各室节前动员，估计一会老林还要认真的把安全需知宣讲三遍。准备放假竟然搞得比平时下班还晚，小费哀怨地找了个靠窗的位置等老林宣布开会。
　　“真没意思，非得憋到国庆当天才能走人。”每年这时节都会有新人如此抱怨，老人们则不动声色，习以为常。不过今年军研室根本没进新毕业生，没人抱怨。
　　想想明天国庆一大早还要早起参加阅兵……想想就他妈的烦得要秃头。
　　楼下有位高个子经过，小费睁大火眼金睛聚精会神。发情的你在楼上看他，他还装饰了你的春梦。
　　高个子走着走着陡然停下了脚步，几秒后有个女人站定在他面前，据小费2.0的千里眼观察，那走路扭搭扭搭的女的是中文室的姚瑶，妈蛋这孤男寡女的到底要干嘛？“双方在亲切友好的气氛中就共同关心的重大国际和地区问题深入交换了意见并达成重要共识。”小费作了总结。
　　你在窗边看风景，风景瞬间崩裂，明月装饰……滚边儿去！

　　国庆阅兵主要是领导阅学生，一帮胳膊甩不直、腿踢不高的教研部教职员们也就走个过场，既不用提前半个月训练一步一动，也不用按身高排齐方阵，走成什么鬼样儿也不会有人多看一眼。所以十一当天早上七点，当学生方队已经在做最后练习、惊天动地吼着一二三四的时候，教研部的年轻□□们打着哈欠拎着武装带三三两两出了单身楼走向操场。
　　王柬走过来时直接一脚向小费踹过来，“昨晚带女人回来过夜的是你们哪一个？所有人要早起还这么来劲，我们在楼上都听得到。”
　　“跟我有个鸟关系，听得到关我屁事啊，踹我干嘛？”
　　王柬斜着眼睛上下扫了扫:“也对，你这小样的确没啥可能。”
　　“操啊！”小费怒了，“大过节的，不要找我晦气！”
　　“算了算了，我心情好不跟你计较。一会儿的方队你走我旁边，跟你讲讲我昨晚的奇遇。”
　　“哦，省了吧。你这一米六不到的小个儿，我得缩多少才能站你旁边？”
　　“滚犊子，你以为你躺着能有多长！”王柬转身招呼，“来来来，小谭，我跟你站一块儿。”
　　听到小谭的名字，小费瞬间怂了，悄悄往边上挪了几步。部里的马参谋跑前跑后吵吵叨叨给大伙儿排方队，很不客气地对着他说，“赶快站好位置，都别乱窜了！”此时，栗浩平从旁边走过，大步迈向马参指示的高个儿专属第一排。
　　小费把5.3的狗眼瞪大，他看得清清楚楚分毫不差，就在那擦身而过的短暂的三两秒钟之内，姓栗的男神和小谭相视而笑了。那笑容不浓不淡不深不浅，恰在一个友好熟稔却不显黏腻的分寸上。
　　什么状况？此刻之前的天地间时空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男神会对着他认定的基男微笑？低落，沮丧，焦躁，小费内心的沉重难以自持。

　　首长敞篷车慢行检阅，同志们好，首长好，同志们辛苦了，为人民服务。仪仗队迎国旗。大方队表演。各方队正步过主席台。走马灯不停。
　　散场时小费特地磨蹭着落在众人后面，眼睛左闪右闪却一直盯着栗浩平，妄图发现些他一个来月中不曾观察到的迹象。然而栗浩平没有特别的举动，和体研室的高个儿们一起普普通通离开了。

　　十一长假此时正式开始，但小费已然完全丧失了过节的心思。

　　“老李，你为什么不出去玩啊？”
　　“没空。”老李盯着电脑上算彩票的软件界面一边深思一边简洁地回话。
　　“老李，你为什么不回家啊？”
　　“没空。”老李继续盯着电脑，继续一边深思一边简洁地回话。
　　“老李，你为什么不交女朋友啊？”
　　“没空。”老李陡然扭过头来看着百无聊赖躺在床上的小费，“天气那么好，挺尸多没意思啊。”他掏出手机，啪啪按了几个键，“你等下。”
　　“什么意……”
　　那边厢电话已接通，“大方，前天你跟我讲的那个自驾游……噢，好……那我打他电话。”
　　挂断后，老李啪啪啪又按了几个键，一边按一边对小费说，“我给你安排一下，你出去玩吧。”
　　“到底什么意……”
　　“老秦，大方说你们要一起出去玩儿……不是我要去……哎，好……你把他号码给我。”
　　啪啪啪接着按键，“小谭，我是李英杰……听说你们要开车出去玩啊……不是我，是费秋爽啊……没问题，他肯定准时到！”
　　“老李！怎么回事？！”听到小谭的名字，紧接着又听到自己的名字，小费按捺不住了。
　　“小谭他们明天开车去个什么山的，瞧你闲着也是闲着，我给你报名了。不用太感谢我。”说完老李回到电脑前，从此当小费是空气。

　　小谭……这名字顺着小费的耳朵溜进了心里，颤颤巍巍勾起了无数缠结的坏情绪。使劲儿回想了一下先于小谭挡情路的姚瑶，小费觉得感觉既沉重了不少也轻快了不少。
　　“谭启安你好，我是费秋爽。刚才李英杰帮我联系了你这边出游的事情。”
　　那种特有的既清爽又疏离、既亲切又客套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你好，明早七点在二道岗等我吧，认识我的车吧？”
　　“哎，认识。不过……我需要准备些什么吗？”虽然对出游一无所知，连目的地也不清楚，但小费不好意思问小谭，担心会让小谭觉得老李在多事。
　　“我们到了白凌山再看具体情况住个一两天，你带点自己的换洗衣服就行。”
　　“好的，谢谢啊。”
　　“不客气，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