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乱里》有秩序的乱

1、揩油是件正经事

　　一进教研室就听到老顾在跟王柬说“老规矩，你们年轻人该怎么给就怎么给，我们几个老家伙一起包五百块。”
　　小费兴致勃勃凑上前去，“什么事？”
　　“国盛要办婚礼了啊。”王柬漫不经心地说，“听说女方家里贼有钱，估计这回婚宴能比之前杨天和雷世明的好吃。杨天找的饭店真绝了，什么玩意儿啊。老顾他们还是几个老的一起包，我们怎么给啊？”
　　小费顿时颓了，“噢，我也不知道，你问别人吧。”
　　外面下课铃声响了起来，刺得小费耳朵疼。再有六分钟，赵国盛就会拎着武装带进办公室了，可能老李也会一起进来。
　　教研室里每一位精壮男的课表都印在了小费心里，每学期末排发下学期的新课表时，他总是偷偷摸摸小心细致地排好精壮男们的上课时间线，于是每当有精壮男上完室外课回来，小费都会提前在办公室里候着。然后那人必须会亲热地招呼，“小费，来，给哥们儿按一按！”于是小费就屁颠屁颠地奔过去给做肩颈按摩，一边捏着摸着暗暗爽得冒泡地揩揩油，一边听他们谈论换了女朋友之类的事情心里直抽酸水儿。
　　这个点儿赵国盛即将下课回来，平常小费一定倒好茶水热情四射地等候着大显身手。然而赵国盛要结婚的消息把他打击成了一朵抽干了水份的蔫巴小野花，他没精打采转身出了办公室，避过赵国盛下课回来的必然路线，唉，回宿舍去睡觉吧。
　　既然赵国盛要结婚了，那就……当他没了吧，下一个重点关照谁呢？大袁还是老刘？老刘有女友了，说不准下一个办婚礼的就是他了，那就多揩揩他的油好了……思着考着，小费又重新抖擞起来了。

　　中午去食堂吃饭时，小费瞄了眼坐在一起的几位精壮男，赵国盛正大声哄笑着，这帮鸟人八成又在比女朋友了吧，暂时提不起兴致凑过去。老李坐在另一边，不过更提不起兴致……于是小费立马左转45度，端着饭菜坐到了王柬旁边。这一桌坐着的都是女的，边吃边聊的开心。王柬正在和孙泉泉说话，看到他过来只微微侧过头来赏了小费半个脸，算是个点头招呼。
　　“你看到他了吗？”
　　“还没呢，要不下午找个理由过去看一眼？”
　　“刚分过来，应该还没排上课吧？应该在办公室吧？”
　　嗯？在说什么？小费把耳朵凑近，表示关注。
　　王柬终于把眼睛转了过来，“噢，陈姐说体研室新分来一位美男，长得特别像赵文卓，韩姐说比赵文卓还好看。”
　　“虽然我也不觉得赵文卓好看，不过我们准备下午去体研室转一圈。小费要不要一起去？”孙泉泉一副看不出到底是对此人真有兴趣还是只为了继续饭桌聊天的表情。
　　陈姐是外语室的主任，韩姐是政研室的副主任，小费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自己的审美会跟四十来岁的妇女们接近，于是也兴趣缺缺地问孙泉泉，“不去了。你们陈姐在办公室就跟你们一帮女的讨论这个？”
　　“难不成你们军研室里整天只讨论枪械军姿？”
　　“反正老林不会谈这些。”
　　“不去拉倒。边儿去！”
　　接下来王柬和孙泉泉都爽快地当他不存在了。
　　妈了个巴子的，不痛快！小费闷头扒拉饭。

　　下午没有课，但是林主任在办公室，于是小费装模作样备了一会儿课。高科技条件下如何打赢人民战争，人民战争必胜，因为我们是正义的。希望扯淡的理论在课上讲完不会有熊孩子提问。正乱翻着备课本，看到孙泉泉走了过来。小费刚变幻出个笑脸要打招呼，人家眼神都没溜一个转身又出去了，王柬拎起帽子跟在后面也出去了。唔，应该是俩一起下楼去军研室看珍稀动物去了。哦，希望四十多岁老娘们儿的审美有那么一点靠谱，不要伤害二十多岁小娘儿们的期待。

　　晚上回到宿舍，老李正对电脑聚精会神地算彩票。
　　据小费观察，整个军研室对女人没兴趣的人有三个，女性的王柬、同志的自己和恋彩的老李。所谓恋彩么，老李不把妹不相亲不约会，全身心投入□□业，把工作之外所有的时间金钱精力热情全用来算彩票买彩票兑彩票以及伤心未中奖的废彩票。这两个对女人没兴趣的爷们儿共居一室，导致他们这间宿舍是全军研室乃至全教研部各间宿舍里最平静最纯洁的一间。那些精壮男们有前仆后继的姑娘们投怀送抱，时不常就带回宿舍过夜，听说单身楼里政研室的几个无聊汉子花了两个来月数进楼的姑娘人数，比较哪一位小伙儿更吃香，带进屋过夜的姑娘更多。
　　小费有时觉得跟老李住一起太无趣了，天天对着彩票，这不就整一个赌徒么？如果有个精壮男住在一起，天天展览八块腹肌，该多滋润……可是如果真有一个天天带姑娘来过夜，甚至天天带不同姑娘来过夜的室友，尼玛这日子该怎么过！转头看看老李，小费一声叹息，觉得退而求其次的和谐人生也自有其滋味。
　　“老李，董大姐最近没给你打电话？”问话的人分明是无聊之余非要打扰别人专心做事。
　　“董大姐要关心的人太多了，哪顾得上我啊。”答话的人分出不到百分之一的精力应付之。
　　“楼下那群种马根本不需要董大姐的关心，董大姐还没领悟吗？”
　　“不管暖床的有多少，只要没领证都归她管。”
　　“计生办的管住不多生就行了，不结婚不生娃的她们操个鸟的心啊。”
　　“闲得呗。喂，小费，你觉得3和27这俩数哪个更好？帮我挑一个。”
　　“3吧，比2稍多一点，正好。”
　　“滚犊子！”
　　滚就滚，谁怕谁！小费迅速滚去洗漱滚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