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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初见 ...

  •   有了严恒带着一群短工帮忙,赵三的房屋还不到一个月便焕然一新。先前剥落的墙壁也被刷补的崭新光洁。用了多年的陈旧家具也都换上了新的。

      自从那日同严恒前去定下婚期后,赵三就未再见过黎蓁,因为太河镇也有风俗,男女双方成婚之前是不准再见面的。况且一直张罗成亲事宜的赵三也确实没有这个空闲,不过青鸢倒是来过两回,带来了黎蓁亲手酿的桂花酿。

      赵三是没想到黎蓁还有这般手艺,不过桂花清香甘甜更适宜女子。赵三自认是个铁铮铮的汉子,对这种甜腻腻的酒就不是很热爱,不过好在严恒那家伙整天在温柔乡里打滚,各种酒他倒也尝了不少,见赵三不喜,便整瓶都倒进了自己的肚子。

      此时距婚期也还有两三天的时间,王娇娘早已经快手快脚的把赵三置办的聘礼给送到了桂花巷;酒席也预请了香满楼的大厨来做,肉菜早已买好,冬日里气温低倒是不怕坏掉的。左邻右舍的请帖少说也有几百来分,此时赵三和严恒正伏在案上手执羊毫笔奋笔疾书,只待发出请帖后便迎娶新娘。其实对于黎蓁,赵三说不上喜欢与否,但是娶妻生子应该是常人都应走的路吧。假如终究要娶妻,相互扶持度过一生,那么是谁也都无所谓了。

      这两日不见雨雪,是难得的好天气。赵三正挨门挨户的送请帖,冷不防转身撞上一个华服青年。这青年装束不凡,头束玉冠,长发如墨,容色冷峻,一双狭长的凤眼,那目光似穿越千山万水而来,却又带着一丝清冷,仿佛全天下谁也不能入他的眼。一个词浮上心头:面如冠玉!这人生的真是俊美!不知为何,看到那霜雪般清冷的目光,赵三心中一动,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弥漫在心底,却碍于礼貌压下来。

      这人看着眼生,却有一种说不清的熟悉感,可又确实不似太河镇的人,赵三便猜测又是外来人士。赵三不由自主的望了望百米外新开张的那家药店,那也是半月前一对外来兄妹开的。这半月来太河镇上的生脸孔似乎多了很多,赵三虽然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可是也看出这些人不是寻常百姓。比如隔壁新搬来的那个老头,整天不见出门,赵三每次外出或是回家总能看到他在院子里擦拭一把二胡,却一次也未见他拉过乐曲来。赵三曾出于礼貌向新来的邻居打过招呼,但对方也只是颌首致意,无论赵三如何相问,始终不肯开口吐出一句话来。他想:老人大概都是这个脾气吧,也或许人家是口不能言。时间长了,赵三也就习以为常。

      此时又见新来的面孔也不是如何新鲜了,赵三忙退开两步,赔礼道歉:“在下疏忽撞到公子,还请见谅。”

      “无妨。”青年语气淡淡,虽然气质清冷倒也看不出怒气。他略一抬手从赵三怀里抽出一张请柬来,垂眼看了。皱眉道:“你要成婚?”

      “是,在下赵三,家住红叶巷,公子若不嫌寒舍粗鄙,明日得空可来参加喜宴。”

      “明日吗?这么快......”语声渐弱,赵三只听到前几个字,应道:“正是明日。”

      青年神色莫测,似乎在思考什么。赵三却顾是不上探究,听那男子的话只觉心乱如麻,似打翻了一堆酱料,酸甜咸涩分不清的搅合,暗自诧异自己怎会对一陌生男子有如此心绪,只觉不能再在此地待下去。便道:“在下还要去发请帖,恕不奉陪,告辞了。”

      说完便转身要走,那青年却在身后喊了一个名字“诚之”。赵三转身,疑惑的看他,那青年看他这幅懵懂的神情却是唇角一勾,露出个极浅淡的笑来:“诚之,我的名字。”

      “在下记得了。”赵三应一声抱着请帖匆匆的转过巷尾,站在另一条街尚未回过神来。季诚之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觉得无趣,便袖手一挥,化了一只色彩斑斓的大鸟振翅高飞了。

      赵三走街串巷,好不容易把几百张请帖分发出去,太阳已在西边山头摇摇欲坠了。赵三回到自己的房屋,合上院门,从走廊上摘下晾晒的鱼干,准备晚饭煮一锅鱼汤。此时霞光满天,院中那株雪梅粉白的花瓣被镀上一层金粉,显得格外好看。赵三不由得多看了两眼,正准备回厨房,却不经意的瞥见隔壁的院子里,一株烟囱孤零零地立在寒风里。赵三心中一惊,蓦地明白为何总感觉怪异了,隔壁新来的老头房顶的烟囱里从来未冒出过炊烟!这就意味着老头自从搬来之后便没有进过食!试问何人能坚持半月不进食仍然如常人一般?赵三惊异之下又盯着那烟囱看了几眼,拎着鱼干进了屋子。

      关上门,赵三把鱼放在桌上,从白瓷茶壶里倒出一杯茶来,仰头喝了下去,才发觉自己背上一片汗湿,此时方觉出凉意。

      腊月初八正逢腊八节,今日成亲,可谓双喜。

      赵三一身大红长袍,胸前一朵红绸挽成的大花,虽然难免有些俗气,却仍旧显得风神俊朗,身姿挺拔。前来贺喜的邻居早已挤满了整个院子,鞭炮声中,贺喜声此起彼伏。赵三本应是高兴的,可此时看着喧闹的人群却渐渐生出一丝不耐来,但仍是带着笑着向众人回礼,一边不由自主地想起昨日那个叫作诚之的男子,不知他今日会不会来?正思索间,忽听院外锣鼓震天,新娘来了。
      众人蜂拥向院外,王娇娘正拦在轿前问赵三要喜钱。

      “王大娘,钻钱眼儿里了吧?连小辈的钱都要,赵三可是唤你一声表姑奶啊!”人群中有人大笑道着打趣。

      “去去,你们这群小混蛋懂什么,我王娇娘才不是贪钱,这可是规矩不能坏的。”王娇娘帕子一甩,接过赵三递的红包,笑眯眯的掀了轿帘,和青鸢一起扶出新娘。

      众人只觉眼前红光一闪,下意识的闭眼遮光。新娘一身红色长裙,红而不艳,华而不俗掩不住的身姿曼妙;头上盖着一方绣有鸳鸯戏水的缀着流苏的盖头,隐约露出小巧的耳垂和一截白皙的勃颈。

      众人皆叹此女姿色不凡,赵三伸出手扶住两人搀扶的黎蓁,一起缓步往礼堂去。众人皆随之前去观礼。

      一只色彩斑斓的大鸟停在院内的梅花枝上,一双黝黑的眼珠转动两下,看众人都进了屋内,才从树梢上一跃而下,落地的一瞬间有又化为一头戴玉冠的俊美男子,狭长的眸子里仍然是冷冷的神色。拂了拂落在衣裳上的梅花,季诚之迈步正要朝礼堂去,冷不防一截枯枝斜向飞来,他闪身一避,挥袖把那截枯枝在半空中断成两截,谁料那枯枝虽断,仍不改去势,穿风而过,定在院内一桌酒席上。

      季诚之满腹真气登时化作一股杀气,气质更是冷冽了数倍不止。他冷冷的转过头,就看到隔壁的院子里正有一个老人在走廊下坐着,将一把二胡在手中细细擦拭。

      “多管闲事!”季诚之薄唇微启,冷冷的吐出几个字,长袖一卷,一树梅花从枝头被撕扯下来携着杀气越过围墙朝老人而去。

      老人猛一抬头,眼中精光乍现,一手微摆,一团花瓣萎地,簌簌的发出轻响。枯枝般布满老茧的手从地上拈起一朵尚未开放的花骨朵,低声道:“可惜了一树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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