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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婚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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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月初八的婚期会不会早了点?你那破房子可是来不及在婚期前翻新装修一遍的。”两人出了桂花巷严恒就忍不住开口问赵三,那么简陋的住处不好好收拾一番只怕是对不住新娘子。“来得及,”赵三停住脚步回头看看严恒有些担忧的脸,脸上还带着尚未隐去的笑意:“不是还有你帮忙么?”
“额。”严恒忍不住扶额,看自己给他出的好主意,到头来还是得给他做苦力。真是自掘坟墓了。
“好吧,老子就是欠你的,我明天一早就去给你帮忙,顺便多叫几个人。”在赵三肩膀上捶一拳,严恒无奈道:“你这混帐,成亲时一定要记得多敬我几杯!要不我可就亏本儿了,今天我还推了子洛的酒宴呢......”
“你才混账,你这风流毛病什么时候改改,你娘整天替东家说媒,西家结亲的,其实最该给你找个媳妇儿管管你,省的你整天醉在酒缸里,也不怕淹死!”赵三啐他一口,笑骂。他这个兄弟一切都好,就是太风流了些。十六岁那年就偷偷溜去红袖坊看花魁,乱叫价不说,喝酒还不给钱。气的老鸨差点把他扒光吊在楼前让众人观赏了,赵三又不敢惊动王娇娘,最后还是他拿了积攒一个月的卖炭钱才把他赎回来。
“哎,你懂什么?我这叫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严恒一边卖弄文采一边还装模作样的把折扇从袖袋中掏出来,“刷”的一声打开扇了两下。那折扇可是紫竹做的扇骨,绸缎为面,若说是夏天可算是把乘凉的好东西,但放在大冬天里,严恒愣是把自己扇的一哆嗦。悻悻地收起来,看到赵三正用看疯子一样的眼光看着他,忙到:“这会儿时候还早,你还是赶紧回去多烧两炉炭吧,明天我带人去帮你收拾屋子。”说完赶紧飞快的走掉了。只剩下赵三站在原地,皱着浓眉嘀咕:“真不知道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霞光普照,洁白的云朵在光辉下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彩。白玉为池,琼浆为液,池中盛开着一望无际的红莲,映着水光潋滟,火红的花朵绽放的肆无忌惮,似熊熊燃烧的火焰,一直绵延到天际消失在云海尽头。白玉池边立有凉亭,亭内正坐一人,素衣如雪,长发低垂遮住柔美的容颜,此刻她正全神贯注的看着桌上摆着的一面莲花宝镜,神色肃然。似乎被她的专心所感染,偶尔一两只白鹤从空中掠过也是压低着嗓子不敢高鸣。
“如何?”另一宝蓝长衫的男子步入凉亭,容颜俊逸,只是那双细眉下竟生了一双紫眸熠熠生辉,似乎能勘破一切。他看着亭内的白衣女子问道。
“黎蓁已经说服他成亲,婚期是次月初八。”白衣女子头也未抬,只是看着那面宝镜,只见镜中雾气氤氲间,有一持折扇匆匆离去的背影,而最清晰地现在镜中的人正站在巷口浅笑,正是赵三。
“哎,姐姐,你看着个布料怎么样?”青鸢拿着一匹上好的正红色丝绸问黎蓁。“尚可。”黎蓁挑了半天还是不满意,一双凤眼正在店铺的布料里来回逡视。
嫁衣是女子一生最重要的收藏,就算黎蓁再随和,在这件事上还是挑剔的。“哎哟,姑娘您真是好眼光。”花白着胡子的掌柜连忙附和道,“这可是上好的丝绸啊,这色也是整个铺里最鲜亮的一个,您看着色泽,这手感......”眼看两个女子在这里挑了半天还没挑出个因果来,掌柜的也急了,这眼看到手的生意怎么能让它飞了呢?看这两个女子也不是本地的,略抬高点价钱就又多了一笔买酒钱,省的家里那个抠门的婆娘整天把钱守得死紧,让他连喝杯酒的钱都没有!愤恨的咬咬牙,王掌柜又凑过去极力推荐自家布料。
“算了,青鸢,走吧。”黎蓁摇摇头就要出门。王掌柜见状赶紧拦在前面,谄笑道:“姑娘,我这里已算是整个太河镇布料最全的地方了,您就是到别家去,质量也是不如我这里好啊。”
微克可察的皱眉,黎蓁就要绕过他出去。青鸢赶紧放下手中的布,跟在黎蓁身后。
王掌柜这回真急了,“姑娘若真是对这些凡品不满意,在下这里还有一件镇店之宝,您不妨看了再决定去不去别家。”
“哦?那为何早些不拿出来?”黎蓁扫视一遍店内,疑惑道,“你莫要哄我,这整间布料都是差不多,你那镇店之宝想必也宝贝不到哪里去。”
“姑娘这话说的我可不爱听了,镇店之宝当然是要藏起来不轻易外露的,您若有意我这就去取来给您看。”王掌柜颇为不忿,转身就往楼上去了。
“姐姐,咱们且看看那老头能耍甚么花样。”青鸢伏在黎蓁耳边嘻嘻一笑,转身又去看那些花里胡哨的布料,一边挑一边道:“这些布料做嫁衣虽然次了点儿,但是做两件常服还是可以的。”话刚说完,王掌柜就抱着一个三尺长的木匣子咚咚地踩着楼梯下来了。
“老头小心点,别让楼梯都给你震塌了。”青鸢抬头看着王掌柜那略发福的身躯,一双清亮的眼眸笑意盈盈。
“青鸢,不可无礼。”黎蓁轻斥,但眼神里并无责怪之意。
“呵呵,姑娘说笑了。”王掌柜从怀里掏出手巾擦擦额上冒出的汗珠,尴尬地把箱子放下。小心翼翼的打开,一道红光瞬间从匣子的缝隙里射了出来,黎蓁和青鸢对视一眼,都觉得此物非同寻常。果然,匣子打开后,那一卷红布显现在眼前,色如云然,隐隐透着一股珍珠光泽,红而不暗,亮而不艳。果然好物。“怎么样?这可是少有的雪蚕吐丝所织,色乃是天池红莲榨汁所染。两位姑娘可还满意?”
“倒有些来历可寻,也不算是凡物了。”黎蓁点点头,神色有些恍然。“不知掌柜出价多少?”王掌柜得意一笑,伸出五根粗壮的手指。“五十两?”青鸢试探道。
“不对,”王掌柜摇摇头,笑得无比奸诈:“是五百两。”
“你抢劫啊?!”青鸢皱眉,这明明是奸商!“还五百两呢,我看连五两都不值!”“姐姐咱们走,这就是家黑店,看咱们初来乍到就想坑咱们。”说着就要拉着黎蓁走。“哎,怎么说话呢......”王掌柜急了,“我这堂堂正正的做生意,咋就成了开黑店的了?”
“值,”黎蓁没有理会青鸢,而是看着匣子里的东西,从袖袋里拿出一张银票来递给王掌柜,“这匹布我买了。”
寒风瑟瑟,巷子里的桂花树顶着光秃秃的树干,在风中呜呜作响。而冬日的太阳格外的温暖,照着一红一白两道身影正往巷子深处走去,白衣女子抱着三尺长的木匣,依稀传来两人的对话:“姐姐,这世上再不会有什么东西比它更适合做你的嫁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