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清·四爷嫡妻日记》戴皇冠的稻草人

7、第七章

　　第七章

　　【日记之前，皇上心思切莫猜】

　　怎么相中人的？

　　来，时间回到七月里。

　　乾清宫里，康熙写下了最后一笔毛笔字，站起来看了看，还算满意。接过梁九功递过来的奉上的湿手巾擦了擦手，问道：“宁寿宫里，皇太后如何了？”

　　自孝庄去后，康熙每日都要过问一次皇太后的身子，梁九功早有准备：“皇太后昨日念着要召贵主儿们进宫，晚上迟了有半刻钟才睡下。早上看着精神还挺好，吃了半碗胭脂米粥，两块糯米甜饼子。晚膳进了碗米饭又添了半碗，吃了些小菜，胃口好了不少。”

　　“哦？”康熙回过身，有些欣喜：“这天一热，皇太后进得就少，现在胃口开了是好事。吩咐她们多照看些，下头多弄点爽口些的小菜送过去。”

　　“是。”梁九功躬身应下。

　　皇太后胃口好，康熙心情也直线上升，有了兴致就问道：“今儿个都来了那些人家？”

　　其实选秀都已经过去了，太子妃和三福晋他也都有了人选，此时再召命妇，除了让寂寞的皇太后热闹热闹外，也是为了掩去这一年里过于频繁的召见各家闺女的行为。

　　梁九功小心的递上温度正好的茶水，躬身回道：“皇太后原是想多召些人来热闹热闹，后来又改变了主意。奴才送瓜果的时候正赶上贵主儿们散去，之中有索相夫人、伊大学士夫人、户部尚书马奇夫人、内大臣马斯喀夫人、内大臣苏勒达夫人……”口吃利索的报出一串的名儿，最后就是：“还有内大臣费扬古夫人。”

　　康熙抿了口茶，唔了声：“费扬古？”费扬古的是个将才，打三番的时候表现可圈可点，征战葛尔丹之时也是十分勇猛，但是……“他家的那位不是在三年前就去了么？”

　　梁九功血汗了，连忙认错：“是步军统领、内大臣费扬古夫人。”董鄂家和乌喇那拉家都有个费扬古，且都有内大臣职位，不过董鄂家的是领侍卫内大臣（正一品）袭一等伯，而乌喇那拉家的则是内大臣（从一品）袭轻军都尉，当年乌喇那拉·费扬古任职步军统领后授为正一品，又是原级休致，所以，前者应叫领侍卫内大臣伯费扬古后者叫提督九门步军统领内大臣费扬古。

　　这才对么！康熙颔首，脑海里迅速闪过费扬古的资料，问道：“他是七月里回的京吧？”在他的印象之中，费扬古是个很识相同时又异常稳重的人物。虽然在二十三年之时管理不善，但申饬后立即更改，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京中风气就为之一变，可惜，年老了，否则倒也可用！

　　找来佟宝和硕鼐，康熙就问：“五格如何？”他还记得七月份的时候，费扬古的幼子来京入选侍卫。他当时正忙着皇太子和三阿哥的事情，没空理，现在事情告一段落了，有心情了。

　　费扬古的长子星辉，能力还可以，同他阿玛都是个不多言却极为稳重的人；次子虽不咋地但是也没有出过错，三子普普通通，做事不出彩倒牢靠。总评，那拉家的人都在合格线上。

　　就不知道这幼子如何了。

　　佟宝想了下才记起五格是谁，道：“才来，尚需要多考察。目前只觉得他很稳重。”

　　康熙点了下头，又问：“他在官学学过七年是吧？”

　　硕鼐略感惊悚，皇上，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佟宝很淡定，康熙连全国各地的菜钱米价都清清楚楚，知道京中多个前锋侍卫，还知道他的成长迹象？正常。“是。”

　　康熙看向硕鼐。“为人如何？”

　　硕鼐稳住情绪，回道：“读过些书，大字写得端正；态度谦和，说话有条理；骑射不错，十射有九中。吩咐他办过事，知道先询问、考察，还会做好规划，不急躁，是个稳重人。”

　　这样看来是还算不错？康熙若有所思。

　　正是时，魏三珠来了。

　　要说明句，康熙是个热爱家庭的人，他敬重皇太后同时也关爱孩子。

　　像是今天，天气炎热，他在吩咐加冰的时候不忘嘱咐，皇太后体虚，不宜多用冰，让下面的人用冰水将宁寿宫各处擦拭并通风，还让多送瓜果。两拨人，梁九功派去皇太后那而魏三珠去的则是阿哥所。梁九功这么快回来那是正常，但是魏三珠那呢？“让他进来。”

　　魏三珠虽在殿外稳了稳情绪才进来，却还有些喘，麻利的行了礼就带了些急促道：“四阿哥和九阿哥、十阿哥打起来了！”

　　康熙一惊就站起来：“怎么回事？！”

　　魏三珠咽了下口水，他知道康熙对家人是异常重视，也不敢绕弯，三言两语说了：“九阿哥和十阿哥两位阿哥将四阿哥养的牡丹犬的毛发全部剪了，四阿哥就将九阿哥的辫子……扯了，接着三位阿哥就打起来了。”

　　“就是为了一条狗？”

　　下头的人都不敢多言。

　　就为了区区一条小狗和兄弟打起来，这老四未免太不知稳重了！康熙心头微怒，走出乾清宫赶去救场的同时还思索着，看来老四也十四岁了，却心性不定，该为他择家稳重的亲家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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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什么事，只要扯上了皇家，就会被想得很复杂。特别是，他们家，似乎，距离皇子福晋的标准，还挺远？

　　沉默得太久了，五格先问了出来：“阿玛，这……”他指了指上头。“是什么意思。”

　　费扬古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就平平念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接着又道：“我已和族长商量过了，此事可不张扬。”实际上前头有个闪闪发亮的皇太子妃又有个三福晋挡着，这作为压轴的四福晋一点也不起眼。可就不管怎样，小心谨慎些总是没错的。“我明日会呈递谢恩的折子。”到了这，他墨迹半天，才悠悠的吐出三个字：“固守臣恪，切莫心生妄念。”

　　“……。”→众人。

　　虽然早就知道阿玛／丈夫是这个性格，但是妹妹／女儿被指婚了也这么平静真没问题么！

　　宝姬先左看看再又看看。她还以为这年代在人们的心里进宫当皇上女人或指进皇家都是件极其高兴的事情，瞧那些走路都带风的奴仆们就知道了，不过仔细看她家的人怎么是惶恐不安比喜悦还多一些呢？桌上没人提问，宝姬压下疑惑，举手发言：“阿玛，定下成婚时间了么？”

　　跳过这茬，她已经想明白了，就和孔嬷嬷说的，什么是做得好？这没有定论，但只要她严格遵循女德标准行事，别人就不能说她不好！既然工作职位已经确认，工作内容与姿态也拟定好，那现在的关键就是，什么时候上岗？

　　她想推迟上岗时间，可是这样的事能由她做主咩？宝姬纠结了。费扬古淡定的坐在上首，古井不波的表情碰到了宝姬可怜兮兮的目光才终于起了涟漪，淡淡的说道：“别怕。”

　　好，不怕，可是然后呢？！

　　费扬古顿了下，眼角多了一些笑意。将她招到身边就惯性的伸手揉揉她的发顶，又捏捏她的包子头，然后淡定的收回了手。在外转了圈又见了不少老部下，有些事情知道打听得还是很清楚的。“既已经指婚，就安心的呆在家中学习规矩，另外，虽然已经下了指婚的旨意，但四阿哥前头还有两位阿哥，哥哥尚未成婚，弟弟怎可抢先？况且皇太子的婚礼还在制定当中，”说道这他的表情很是奇怪，接着就又淡定了。“你的事，不着急。”

　　五格这几年人在盛京却学识渐长，就想了，咱家和前头三位福晋家差距也太大了点，这不摆明了让咱家努力升职么！最近有什么升职机会？

　　星辉慢慢的喝着茶，心底则琢磨着康熙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怪他们明明是得了隆恩还要惊疑不定还怀疑了又怀疑，就他们看来，真的是，太古怪了。

　　清朝民人分为三等，等级按满、蒙、汉，依次排列，乌喇那拉氏家在第一等行列中。可就算是满洲旗籍，也会有高低之分，排除掉皇室和宗室觉罗，贵者当属满洲著姓。乌喇那拉氏虽是满洲着姓之一，可列入高层阶级，但要论起尊贵和繁荣来，还真的轮不到他们。

　　拉拔下前面有多少家吧。

　　先是赫舍里氏。同样是国初来归，硕色隶满洲正黄旗，后代……光是索尼一支就够说了。索尼的父亲希福巴克什为太宗皇太极的首席文官，掌管史籍的翻译编繤与典制的制订，官至弘文院大学士。索尼自己是康熙四位辅政大臣之一授一等公，索尼第三子索额图是领侍卫内大臣，如今正在朝中蹦跶得厉害。其余诸子噶布喇亦是领侍卫内大臣并承袭一等公，法保一等公、心裕一等伯。其中噶布喇的两个女儿，也就是索尼的孙女，一个是康熙元后孝诚皇后，即皇太子的亲额娘；一个正在宫中当平妃。

　　接着是钮钴禄氏。繁荣程度不亚于赫舍里氏。钮祜禄氏一门自太祖时就与皇室重重联姻，几成一家。太祖（努尔哈赤）时最得力的干将、清朝五大开国元老之一额亦都就出自钮钴禄氏，妻子是太祖第四女。额亦都有十六子，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康熙的四位辅政大臣之一的遏必隆，遏必隆乃太师果毅公，有两女，长女为康熙第二任皇后孝昭皇后，次女在康熙二十年被封为温僖贵妃，二十二年生了十阿哥。

　　除了这两家外还有瓜尔佳氏直义公费英东之后，董鄂氏温顺公何和理之后。

　　哦，这两姓氏分别出了太子妃一个出了三福晋。可就算轮完了他们，还有蒙古科尔沁左右翼博尔济吉特氏呢，那可是孝端皇后、太皇太后、顺治废后以及皇太后的娘家，还有佟家——佟家是个牛逼的家族。佟佳氏乃是辽东巨族，扈喇虎是太祖身边大将，其子扈尔汉是开国五大臣之一同时是太祖养子；佟养真是开国元勋之一、是太祖元妃堂弟，他的次子佟图赖是一等公，佟图赖女是顺治孝康章皇后，即康熙生母。佟图赖两个儿子，长子佟国纲是一等公爵都统，次子佟国维是领侍卫内大臣、议政大臣，佟国维两女，其中一女为康熙的第三位皇后孝懿皇后一女正在宫中为妃——康熙对这个外家向来很亲很照顾，就算考虑平衡不愿她们家再出皇后了，可有什么便宜也是不会忘记他们的，例如来两个皇子福晋帮他们稳固地位这类的事。

　　难道是他们家都没适合的女孩子了？星辉翻完了最显赫的几家，猜测。可是就是就算没有了这些人家前头还有叶赫那拉氏，伊尔根觉罗氏，哦，伊尔根觉罗氏出了个大福晋了，那还有郭络罗氏、马佳氏等呢！不是自家看不起自家，可是北京城就这么大，高级阶层就这点，谁家不知谁家呀。乌喇那拉氏家姓氏尊贵出身高门第也不低，但是在八大家中却是排在后头的，或许正确的说法该是“已经不复过去的尊荣”。这么多年皇家可曾让乌喇那拉家出过朝廷重臣？没有。就是费扬古，休致前也并非当朝权贵。看在八大姓又是大臣之后的份上，上头绝不能为难他们，但顶多顶多就是指个宗亲近支的贝勒，再拔高些就是郡王、亲王福晋了。而若除去八大家的荣耀，就是吴雅氏家萨穆哈这一支都比他们得康熙赏识。前段时间萨穆哈的孙女频频被召入宫里说话，外头还猜他们家是不是要出个皇子福晋了，没想到……最后天下掉馅饼，呃是圣旨，却是落到他们家里来了。

　　太出乎意表，猜又猜不着缘由，真是抓心挠肺啊！

　　皇上，您到底是神马意思呀？！

　　康熙是什么意思谁都没猜到，但是，在三十一年快结束前，他又下了道旨意：“和硕额驸明尚之女郭络罗氏为皇八子胤禩嫡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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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络罗氏的确是出皇子福晋了，但是之前还稍有疑惑的人都说不出话来了！！！

　　假如说，众人对宝姬的指婚是吃惊的话，那么，对于这个郭络罗氏的指婚，那就是诡异了。

　　附注，郭络罗氏的确是名门贵族，和硕额驸明尚之女郭络罗氏的额娘也是出自享有王爵，根基极深的岳乐家族，但是可是这个郭络罗氏……她生于康熙十九年，出生的那年，爹获罪了，出生第二年，爹判刑死了，出生第三年，娘也死了。她现在养育于外祖安亲王家里。再说一句，皇八子出生于康熙二十年辛酉二月初十。

　　虽说前一个算是童养婚，但好歹人家父母健全兄弟姐妹多，这个咧？难道算姐弟婚？可这媳妇家不但父母全死且还是获罪处死的啊！

　　……算啦，皇上的心思都别猜，猜来猜去终是谜。

　　不过，因为八阿哥的指婚那拉府有不少人都暗暗松口气，也过了个极为欢喜的年。

　　嗯，论关注度前头有闪闪发亮的太子妃，论古怪后有八福晋供作谈资，这样看来他们家并不算特殊也不引人注目，好，可以安心的继续工作生活了。

　　宝姬能敏锐的察觉到府中气氛变轻松了，不过这会儿她也没心思去理会这些了，因为，在历经了快半年的寻觅后家里终于为她找来了四位导引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