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世家惠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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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宿舍时，发现所有的室友都已经入睡了，室内一片腔调各异的呼噜声。我差点一激动把所有人都叫起来，告诉他们今晚我遇到皇上的事。但想想大家醒了肯定又得骂我神经病，想皇上想疯了。所以忍了又忍，也脱衣睡了。次日早晨时，也没有说那档子事儿。想想万一我告诉了大家，但皇上日理万机，把答应我的事给忘了呢？那不还是我神经病么？所以又忍了。默默吃过了早饭，破例没去梅园，默默的在屋里闷坐。这让所有人都很纳闷，又有人讥笑我道：“哟，今儿怎么不去梅园啦？”“嗨，没遇到皇上灰心了呗！”
我心里这郁闷——他们怎么总有话奚落我呢？
就这样没情绪的混了一个上午，下午时，管事的有些杂活儿分配下来，和大家一起胡乱干了，便是晚上了。吃完晚饭，躺在床上，不禁喟然叹息了一声——皇帝果然把答应我的话丢到脑后去了。
第三天早晨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我已经忘了昨晚的失落了。吃完早饭，看也没什么活计，照例要去梅园逛荡，刚出了门口，忽见一个太监向这里走来了。那太监很陌生，一看应是再个好地方当差的，面皮溜光水滑，衣服也是崭新的。那太监身后跟了辆车，覆盖着毡子，不知车里有什么东西。一眼瞧见了我，趾高气扬的招了招手：“我问你，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个叫余莺儿的？”
“有。”我不慌不忙的走上前，福了一福，“实不相瞒，我就是余莺儿。”
“你就是？”太监上下瞥了我两眼，不以为然。
“如假包换！”我冷冷道，“敢问阁下是谁——找我有事么？”
“有啊！”我太监见我不高兴，却陪了笑脸儿，“我是仪元殿的小夏子！皇上今早晨说了，升你为二等宫女，到仪元殿当差！”
“啊！”我呆住了，猜那一刻我的表情肯定像范进中举一样。我呆若木鸡的表情逗乐了小夏子：“乐傻了吧！快跟我走吧！”
“等等，等等！”我拍了拍头，结巴道：“公公，那天我还求皇上别的事了呢？皇上他亲口答应我了的，他……”
“哦，这个你放心！皇上金口玉言，怎能失信于你？”小夏子指了指后面的车道，“你看见这车了吗？里面有一吨煤，十件加厚的棉坎肩，十副棉套袖，十副棉护膝，十双棉鞋。今天中午啊，还吩咐内务府给你们大家伙炖一锅肉呢！”
我还未吱声，忽听身后一片唏嘘声，回头一看，所有的人都在后面看着呢。我顾不得他们，只向小夏子道：“公公，是十一个人啊，您少送了一份！”
“你说你那份啊！”小夏子笑了，“你都二等宫女的待遇了，还在意这点东西啊！”
“哦！呵呵，呵呵！”喜从天降，我不由得傻笑起来。
“别傻笑了，快收拾收拾东西，赶快跟我走吧！”小夏子催我道。
“好！公公稍等！”我几乎是蹦蹦跳跳的就回了屋子，一堆人都挤了上来，跟我说话，害的我连包裹也没法收拾。“莺儿姐，你真遇上皇上啦？”“你都跟皇上说了什么？”“皇上是不是很喜欢你啊！”“莺儿姐，你说话啊……”
好不容易收拾好了包裹，夺门而出，一堆人又在身后不停的喊：“莺儿姐，你要常回来看我们啊！……”
我抹了把头上的汗，对那等我的小夏子道：“公公，头前带路吧！”
小夏子呵呵的乐：“看不出来啊，你人缘儿这么好呢！大家都舍不得你！”
“是是是！……”我汗颜不已，回头向众人招了招手，心里还真有些恋恋不舍——告别了这里，等于告别了人生的一个不起眼的小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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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长的宫道，和小夏子一面走，一面唠嗑，向他了解仪元殿的状况，皇上和蔼不和蔼，好不好伺候，仪元殿的太监宫女们又好不好相处，等等。正说着话，忽然见与长街垂直的路上来了一行人，走在前面的三个是女流，一主两仆。后面跟了两个太监，推着车子。只听前面三人边走边道：
“唉，本指望我三人一同入宫，能够互相扶持；谁知嬛儿进宫就病了，陵容久久无宠。如今只有我一人承宠于皇上，实在孤掌难鸣。”
“小主，真是苦了您了！”
“我得了这点份例，想照顾嬛儿，便不够照顾陵容；照顾了陵容，便不够照顾嬛儿。我如今只好狠心抛了陵容不管，先顾着嬛儿了。”
“小主，您这么做无可厚非！一来咱们和莞贵人两家是世交，是打小儿的情意，二来，莞贵人病着，当然得先顾着有病的了。再说，不是奴婢瞧不上安选侍，就凭她的家世，出身，实难有出头之日啊！就算皇上想起她来，也宠不到哪去。……”
“住口！我不许你们这样说陵容！我们三个既然结了盟，就该共同进退。”顿了顿，又道，“趁着现在，皇上还能想起我来，我下次一定要在皇上面前举荐陵容。不然的话，只怕真的没有机会了。……”
长街寂静，与她们三人越走越近，她三人的话我竟是一一入耳。没想到梨棠甄氏还有这么个好姐妹。我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小夏子悄悄告诉我道：“这是皇上正宠的惠容华，出了名儿的温良贤惠！谁见了都想亲近亲近。”
是啊，小夏子的话说到了我的心里，我不错眼珠的盯着眼前的这位惠容华，果然当得起这个惠字，看她端方不失秀气，稳重透着娴雅，她定是个腹有诗书，兰心蕙质的女子。这样呆呆的有如色鬼般贪看，惠贵人的丫鬟不乐意了，翻着白眼道：“哪来的宫女，这么不懂规矩！”
惠容华好像不是个愿意得罪人的，忙向丫鬟使了个眼色，向我微微颔首一笑，继续袅袅向前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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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仪元殿的院子。小夏子把我带入一间厢房，笑道：“莺儿姐姐，你以后就住在这儿了！”
我打量着这间屋子，实在难以置信：“这间屋子，只给我一个人住吗？”
“当然了！”小夏子呵呵的笑。
“真是太棒了！”我高兴的几乎跳起来。
“莺儿姐姐，你的份例，我已经替你领了！就放在柜子里，一会儿你自己瞧，有衣服，银子，脂粉，绢花，等等。你先沐浴更衣，梳洗打扮完了，去西边第二个厢房找芳若姑姑，她会带你熟悉这里的一切，教你各种活儿该怎么做。你可要好好学，千万别吊儿郎当，因为两天之后，你就要开始在御前伺候了。”
“知道了，谢谢你，小夏子！”
……
就这样，我在仪元殿的院子住了下来。每天的工作很简单，给皇上泡泡茶，磨墨，收拾屋子，打扫打扫卫生之类的零碎活儿，我很快也就学会了。芳若赞我聪明，但又提醒我，御前伺候时，东西再好吃，也不许吃的太饱，喝的太足。最好渴着饿着，不然的话，在皇上面前打嗝，出虚恭什么的，丢人不说，还惹皇上生气，往小了说是没修养，往大了说，是不敬皇上，欺君之罪。这让我大吃了一惊，再不敢轻松随意了。
第三天，开始进了仪元殿正式‘上班’。
虽说活计简单，但我一丝大气也不敢出。生怕疏忽大意出了差错，惹得龙颜大怒，脑袋搬家。
皇帝玄凌一上午都在处理公务，我在旁帮他研墨，看奏折凌乱了，帮他规整。看龙口博山炉里的香料少了，便给添上。只要玄凌舔舔嘴唇儿，我就赶紧把茶水奉上。就这样一根弦儿始终紧绷着，累的我直想——还不如再倚梅园当差呢，虽然苦点，可不用这么紧张啊！
一直到了下午，改换小夏子当值，我回到自己的屋子，才彻底松了口气。第二天一早，玄凌早朝，下朝处理奏折时，又轮到我当值。一旁侍奉着，已不再像昨天那么紧张。正在这时，殿外突然来了个年轻的太医求见，太监通传后，太医进殿跪倒给皇帝请安：“微臣温实初，给皇上请安！”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世家惠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