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行渐远渐无书》豆豆蒸饭

3、再遇

　　木老师正在监督团里同事合奏一首世界经典名曲。阿青陪我坐在一旁看着他们练习，以及被木老师各种挑剔各种骂。
　　阿青悄声问我“木老师是不是更年期啊？”
　　我因为早晨跟哥吵架，不是很高兴。若是平时，木老师的所有八卦我都会告诉她，可现在我只有点头的兴趣。
　　木老师喝水的间隙看到我不务正业，就过来问“你怎么不去练琴？”
　　我准备好扯谎的理由，刚要说自己生病了，木老师就开始叉着腰训我“你以为你已经很厉害了是吗？昨天晚上弹得很好么？别自我感觉不错了，离好还很远呢！你少在这唧唧歪歪的，赶紧去练琴。”
　　我被他突然的生气吓得差点尿裤子。
　　哎，这么多年了，木老师训人的阵势一如从前，还是能顷刻把我给吓唬住。
　　阿青聪明，知道木老师骂完我就该转移目标骂她了，赶紧趁机拉着我去另外的屋子，按我坐在钢琴前。
　　过了好久才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幸好跑得快”
　　我一边心不在焉的弹琴，一边安慰阿青“放心吧，他不会打你的。”
　　“我怕他会拿唾沫淹死我！”
　　脑子里想象了一下木老师双手叉腰，唾沫横飞的样子，真好笑。
　　阿青可能是看我心情好一点了，就开始和我闲聊。
　　“小雨，木老师怎么一点面子都不给你啊，好歹你妈妈也是天籁的最大赞助商啊，团长见了你都不敢拿架子”
　　“团长是商人，木老师是艺术家。艺术家嘛，总要有点脾气的。”
　　“才不是呢，那徐老师，高老师，人家不是艺术家啊，我看人家就都很和蔼可亲。”
　　“咱木老师是大艺术家呗！”
　　“切”
　　阿青嗤之以鼻。
　　天籁乐团下个月要去外地演出，整个团都很忙，忙着练习演出时的曲目。原定我也要去的，可因为身体出了问题，妈妈就帮我请了假。
　　我不用跟着忙，就变得很清闲。
　　琴练不下去，我就约了Danae去吃好吃的。Danae因为演唱会排舞很辛苦，可偏偏又要减肥不能吃胖，想一顿荤的想很久了。我让她骗经纪人安妮，偷偷出来跟我去吃水煮肉。
　　我在公司楼下等她，安妮还叮嘱我要看住她不要让她吃甜的，辣的和很高脂肪的。我道貌岸然地坚定点头，然后带着饿坏的Danae七拐八拐找到一家水煮肉片相当出名的小店。
　　本来想要一个中份，Danae不允，非要大份的，还要加很多很多辣椒，老板以为我们两个是身着光鲜的难民。
　　等上菜的时候Danae都笑疯了“这里人不多，哈哈，没人认出我来！”
　　我翻白眼“不要高兴太早，你最近风头正劲，很多记者盯着的”
　　“那老娘就泼他们一脸水煮肉片，让他们毁容”
　　我俩说笑着，声音不小，表情夸张，完全没有形象。
　　过一会，肉片端上桌，Danae的眼睛直冒绿光，饿死鬼投胎的样子，差点抱起盘子往嘴里倒。
　　这个没出息的还跟我说“小雨，你不能多吃，你心脏不好，太辣了搞不好会刺激心脏。”
　　我只好要了几盘清爽的小菜，看她把一盆大份水煮肉片吃得见了底，然后挺着肚子，心满意足。
　　大汗淋漓，吃爽了之后已经九点多了。她拿过被扔到一边的包包掏出手机。
　　“哇哦，三十多个未接来电。”
　　“谁啊，这么急？”
　　“阿青的，还有.......你哥？”
　　“我哥？”
　　Danae一边打着饱嗝，一边给阿青打电话。
　　电话接通后，Danae还没说话，眉头就皱了起来，然后把电话举得远远的，受惊吓的摸样。
　　阿青焦急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Danae姐，你看没看见小雨啊，小雨不见了！”
　　我赶紧拿过电话“阿青，怎么了，我在和Danae吃饭。”
　　电话那头的阿青听见我的声音，立刻哭起来“小雨，你去哪了，找你找不到，电话也关机，我都找不到你，呜呜呜。”
　　我掏出自己的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
　　“阿青，手机没电了我不知道。怎么了，你别哭，有什么重要的事么？”
　　“你哥哥找你，他找不到你就给我打电话，都快把我手机打没电了，呜呜呜，他说我要是把你弄丢了就叫团长炒了我，还让我爹的债主去烧我们家房子，呜呜呜呜。”
　　“好了，阿青别哭了，我没事。我现在就给我哥哥打电话，他不会炒了你的，放心吧啊。”
　　“嗯。还有记得，帮我找Danae姐要签名。”
　　什么都听到的Danae很诧异“你哥上次好像也这么找你找过一次......那时候他.....”
　　我赶紧给哥打电话，电话那头一听是我，简直要把电话吃掉的冲我吼
　　“你去哪了，都几点了还不回家，电话也打不通，你到底在哪？”
　　“我和Danae吃饭.....”
　　“你快点回来！”
　　我去结账，Danae站在门口等。正巧一群喝的醉醺醺的男人从外面走进来，大声叫嚷着“咱么再喝，刚才没尽兴”。
　　这几个男人个个脸通红，全身散发着酒味和汗味，Danae轻轻的扭了下头。
　　醉汉里为首的人看见凯文扭头就看她，然后乐成了花
　　“呀，这不是大明星嘛，这是那个谁谁谁......”
　　他比比划划想半天，旁边和他一起的人连带店里还在吃饭的人都看向Danae。
　　我拉着Danae要走，那个醉汉一把揪住Danae “别走别走，大明星啊，咱们合个影吧！”
　　Danae显然不是很愿意，但怕惹事，只好面露微笑等着合影。
　　其他人看到可以合影，也纷纷掏出手机。
　　场面立刻变得混乱。
　　我清楚的看到有个人借酒装疯摸了Danae一把，Danae回头没看清是谁，就说“别乱摸我！”
　　那人立刻不乐意了，开始甩脏话，说“谁摸你了！你以为你是谁啊！”。
　　我推开另外一个打算拨弄Danae头发的人，拉着她就往外走。
　　后面有人一把拽住我
　　“大明星了不起啊，看你那德行，跟你合照是看得起你，你还得过来陪我喝酒呢！”
　　他们大概以为我也是某位明星，拉住我的衣服不松手。
　　老板见状赶忙过来打圆场“两个女孩吃完了要回家了，哥几个别为难她们了”
　　醉汉推开老板“滚开，谁为难他们了，请她吃饭喝酒算为难她吗？”
　　Danae一直隐忍着，看见我也被牵连进来终于忍不住了“你们这群臭流氓，走开！”
　　“你他妈说谁是臭流氓？”
　　醉汉被激怒，往Danae头上呼过去一巴掌。
　　Danae和他们扯在一起。
　　我的手机这时候响起来，是哥的手机号码。
　　一接听，哥就一通质问“你还没回家，到底什么时候回家？”
　　“哥，我在...........”
　　话还没说完，电话就在推搡间掉在了地上，我被什么东西给绊倒了，额头撞到桌角，一摸，全是血。
　　旁边吃饭的看不过去了，纷纷上来劝架。醉汉们见人多起来，更怕失了面子，泼皮无赖耍得无比难看。
　　就在我头晕目眩，眼冒金星的时候听到门外有人在问“什么事啊这么热闹？”
　　我坐在地上捂着头，迷迷糊糊的看着外面有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进来。
　　本来吵闹的小店顿时安静下来，店主无奈的说“有闹事的。”
　　醉汉放开抓着Danane手臂的脏爪子，有些尴尬。Danane已经被抓得胳膊上全是血痕，头发也凌乱不堪，她跑到我跟前，拿出纸巾往我头上按。
　　醉汉刚才还洪亮的嗓门如今却变得十分低沉“没闹事，就是有点误会。”
　　白衬衫男人用脚勾过旁边椅子，坐在上面。
　　“我认得你，旁边工地的工头。”
　　醉汉掏出身上的烟，双手递过去“咱们在一起吃过饭的，还有我老板。”
　　店主拿过一瓶水，放到白衬衫男人面前，两人看似熟识。
　　“他欺负人家女孩，非要让她们陪着喝酒！”
　　醉汉听店主告状，立刻满脸凶相瞪过去。
　　白衬衫男人终于抬起低垂的头，用凌厉的目光看向醉汉。
　　不过他说话腔调确实软绵绵的。
　　“这是我二叔哎，你从他这闹事啊？”
　　醉汉愣了愣，然后满脸堆笑“没闹，没闹，就是一点小误会么......”
　　他使个眼色，身后跟着的几个年轻男孩立刻三三两两自觉扶起倒了的桌子椅子，有的还把原来就在地上的烟头给捡起来扔到垃圾桶里。
　　“你俩没事吧？”
　　白衬衫男人歪着头，透过人群看向我和Danane。
　　Danane把被血浸透的纸巾扔到他跟前“你说呢！”
　　白衬衫大概觉得Danane狼狈之极还不忘耍狠的样子十分可爱，温和地笑了。
　　他问醉汉们“你们有车么？”
　　醉汉摇摇头。
　　“那”白衬衫站起来，伸伸懒腰“我就受累帮你们把两位女士送到医院吧。”
　　Danae拿出电话“我要报警，我要救护车”
　　白衬衫走过来，夺过手机“不想明天报纸头条是你打架的新闻你就最好别这么做，大明星小姐”
　　“可你看我的朋友，被他们打成这样！”
　　“是是是，他们不对，但是现在当务之急是送你的朋友去医院对么？”
　　他语气温柔，像是幼儿园老师对小孩子说话。
　　我微微抬头，看到白衬衫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覆在我的伤口上，然后和Danae一起扶我上了他的越野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血过多，我觉得特别困，倒在凯文的肩膀上眼睛睁不开。
　　恍惚中听到刚刚打完架还不累的Danae对司机说“把手机还我”
　　“到了医院再还你”
　　到了医院大门口，我已经完全站不起来了。只感觉有人把我抱起来，抱得很不舒服。
　　然后我看见护士朝我跑过来，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