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菲尔夏日》独木不成林

31、腐国男子多奇葩

　　英国人民普遍笨拙，特别是在人际交往上。他们总搞不懂看到相识的人是应该去握手还是该来个拥抱，握手稍显正式，拥抱又略微随意，所以大半时候英国人见到熟人只是尴尬地拍拍对方肩膀，或是含混不清地一边嘀咕几句见到你很高兴一边将脸凑过来飞快地空吻几声，当然后种情景多出现在女士们之间。

　　男性在和女性打招呼的时候，大部分只是颔首致意，至多抬起小臂挥上几下。总而言之，讨厌身体接触奉行隐私至上的英国人民心中，打招呼是件费力不讨好徒增窘迫的事儿。这点在影帝诺兰身上格外明显，他总是防御性的双手微微抱在前胸，一脸审视地盯着任何出现在他眼前的人，别说是拥抱他人，李汐甚至从未看到过诺兰主动和谁握过手。

　　诺兰的手，好像没有生机般，冒着丝丝寒气，李汐想到这儿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

　　“很冷吗？”乔轻声问道。李汐这才反应过来，她早已不在鸽子广场的喷水池旁，站在她面前的人也不是那个莫名其妙的影帝先生，而是青春偶像乔。此时此刻她正在乔的怀中，准确说是在和乔打招呼拥抱，但显然这个拥抱的时间有点长了。李汐微微红着脸从乔温暖的怀抱中钻了出来。

　　“嗨，乔，晚上好。”李汐稍停半刻，这才直接了当开口询问：“我不是要对你无礼，但是你怎么会在我家？”

　　乔并未因李汐稍显不礼貌的问话而生气，反而他对李汐展露出颇具个人风格的阳光灿烂笑容：“别忙着提问，小姑娘，你先进去换套衣服吧，外面下雨了吗？怎么全身潮湿呢。”

　　李汐一怔，这才下意识摸摸衣角，大概是刚刚站在喷水池边沿上水汽侵到衣内。不待李汐回话，吉玛一把拽住李汐胳膊，将她拖进卧室：“抱歉啊，乔，我先帮汐汐弄干净，你坐下来等一会儿好吗？哎哎哎，我这个好友真是让人操心，大半夜的才回来……”吉玛唠唠叨叨地掩上门，在关好之前她还探出头对乔花痴地笑了笑。

　　“你到底去哪了？”吉玛附在李汐耳边低声吼道：“接了通电话就玩消失，连一句解释都没有，你当我和露娜是空气啊！我们当时隐约听到电话那头是个男人在说话，听声音又不像是本尼。露娜和我都以为是乔打来的，但显然我们错得离谱！我打车到家，刚走出电梯，就看到乔可怜兮兮地倚着房门，手里提着盒布丁，正百无聊赖地听着耳机。一见到我他就笑着问是不是吉玛，乔一边和我打招呼一边往我身后瞧，他以为我们会一起回来的。但他没想到我们的汐汐大半夜不知跑去和什么野男人鬼混了！看着乔失落的表情，我真是心都碎了！”吉玛说着单手捧心做陶醉状。

　　“打住！”李汐从衣柜里翻出条干净的碎花棉裙快速换上：“我不是都道歉了嘛，你就不要生气了。这么晚了乔为什么来找我？难道是那篇采访稿他的经纪人不满意，要撤回或者让我重写？”

　　“你脑子是不是秀逗了！”吉玛说着把一条干净的毛巾挂到李汐肩膀上：“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乔肯定对你一见钟情，要不然他一个大明星不睡美容觉去，傻傻跑来找你做什么？聊诗词歌赋吗？你到底是装傻还是真傻？汐汐啊，我总觉得你和本尼交往之后整个人智商都归零了，拜托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青春偶像乔就在咱们家客厅里！”

　　“我拜托你才是真的！”李汐无奈地撇着嘴：“你是不是视力已经到连移植眼角膜都无法挽回的程度了？我——刚刚被人劈腿的悲催姑娘，会被当红偶像男明星一见钟情？如果真是如此那请不要大意把角膜捐献给乔，他不是瞎子就是生理有隐疾。就算腐国男子多奇葩怪癖，他这种也太猎奇另类了。”

　　“你跟我这儿扯皮有什么意义。”吉玛说着用肩顶着李汐后背道：“你出去问他啊，问他为什么会在咱们家门后等你？问他为什么一等就是两小时？问他是不是喜欢上你了？问他什么时候求婚？问他戒指能不能选红宝石？问他能不能在海边举行婚礼？问他你们打算生几个孩子？”

　　“你够了吧。”李汐推开好友正要开门，吉玛迅速小声补充道，“好吧，就问一条，他是不是想追求你？”

　　李汐冲吉玛翻个白眼，吉玛不满地威胁李汐道：“你可别以为我和露娜会放过你，你还没告诉我刚刚你去见谁了呢。”

　　李汐几乎是三步并一步冲出卧室，随着卧室门嘭的关上后，李汐如释重负般出了口气，真是不甚太平的一晚，先有诺兰，后有乔，她在媒体这个圈子里混了小六年，从来没这么‘受欢迎’过。难道说她要时来运转？

　　“我这次应该没有给你添麻烦吧？”乔笑着递给李汐一杯刚刚冲好的热巧克力，用极为温和的语气对李汐说着：“在等待你的过程中，承蒙吉玛关照，我了解到你家所有物品的摆放位置，希望我没有喧宾夺主。”

　　李汐一怔，迟缓地接过马克杯，颇为拘谨地笑了笑：“谢谢你，其实你不用这么做。嗯，乔，你这么晚还来找我，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吗？是不是你经纪人不满意那篇采访稿件？”

　　“不不，和工作无关。”乔有些不好意思地摇摇头：“我应该向你道歉，没有问过你便擅自跑来，应该吓到你和你的好友了吧。”

　　“你看吉玛那样子像是吓到吗？”李汐为了缓解尴尬气氛故意打趣道。

　　“今晚我去BBC录部广播剧，一切很顺利所以早早收了工。”乔凝目望着李汐，神情不太自然地继续说：“之后我带着工作人员去了那家我们一起吃饭的中国餐厅，不知怎么我就想起你。从周日我们分开后，你就音信全无，我本以为你收到礼物会给我打个电话之类的，但我突然想起忘记署名，我又担心那束花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然后，我就脑筋一热跑来你家门口了。”

　　“礼物是你送的？”李汐有些羞涩地低头一笑，她又是惊讶又是微微感动地指了指玄关处放着的那束花：“谢谢你，这大概是我这辈子收到的最大一束花。乔，你为什么要送我花？我知道这问题有点煞风景，但不问出口，我总觉得……”

　　不等李汐把话说完，乔便笑着打断道：“在你家门口等你，是因为我担心你，怕你的前男友再找上门。等着等着时间就过去了，我没有太多的时间概念。谈求婚这种事现在有点早，但你千万不要误会，以为我是那种到处留情的人。戒指和婚礼地点我没有任何个人喜好，全凭未来的未婚妻决定。至于生几个孩子，我希望是一男一女。”

　　“乔？！”李汐眉毛一挑，惊慌又困惑地盯着乔。

　　“你知道自己家的墙板不隔音吧。”乔被李汐这副如临大敌般的紧张神态逗得想笑，他咳嗽几声，一双明眸始终未离开李汐颜面：“所以很不幸也很幸运，你和吉玛的对话我听得一清二楚。”

　　“你成功地让我无地自容了，乔，但我想这就是你的初衷对吗？”李汐忙着大口喝着巧克力用以掩饰她内心的紊乱，滚热的温度令她舌头发麻，她因太过窘迫羞赧而不敢抬头去看乔。

　　“我不希望你认为我是个花花公子。”乔突然换上一副严肃认真的表情，那双湛蓝色的眼睛闪着光，好像夜空中璀璨的星：“我担心自己太过主动会吓到你。但我又很难假装自己不关心你，或者不想见到你。我仅仅希望自己的行为没有惹你讨厌，并且你愿意和我从朋友开始做起。”

　　乔这番直白真诚的话令李汐的脸又红又烫，她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里，扑通扑通的撞击声令李汐昏头转向：“自无地自容之后，你还试图让我失去意志，乔。”

　　“汐汐。”乔温情脉脉地唤着李汐：“从明天开始，我可以打电话给你吗？在你下班后我能约你一起吃饭吗？不要有压力，你随时可以拒绝。”

　　“你要是敢拒绝我就掐死你。”吉玛的尖叫声自卧室传来。

　　李汐和乔不约而同唇角扬起了微笑：“你已经听到答案了，乔。”

　　乔唇角的笑意越加浓郁：“汐汐，晚安。”说着乔再度奉上告别一抱，这个怀抱如此温暖，以至于李汐恍惚间认为这不过是个梦，一个因醉酒而产生的幻想。这个漂亮到不可思议的男人在短短的三天内，一次又一次用温柔甜美的拥抱与话语抚慰着李汐。

　　就让我们从朋友开始吧，哪怕你是大明星，李汐暗暗想着。

　　李汐送乔来到楼梯间，直到听不到乔的脚步声，才觉松口气，她拖着疲惫的身体返回家中。好友吉玛按捺不了激动之情，她早已双腿盘坐在沙发上，用那双充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李汐。

　　“我猜对了！”见到李汐进门，吉玛振臂高呼着。

　　“那怎么不去买国家□□。”李汐揶揄好友道：“吉玛，我有点不知所措。关于乔，我是说他是那个亿万少女心中的偶像乔啊！我从来没有设想过会和哪个明星成为朋友，但他，我……吉玛，你先别骂我……和本尼分手，是意料之中，但心很疼，和他交往这么久，那些点滴回忆不是说忘记就可以割舍掉的。我知道他是个渣男，我清楚自己的未来里没有他，但因为他，我不知道该如何与别人交往，我和本尼交往初始也很快乐，但结局却是这样。你和露娜关心着我，我全都明白……如果我准备好了，我会告诉你们，在这之前，你们可不可让我搞清楚自己的想法？”

　　“对不起，汐汐。”吉玛猛地抱住李汐，大声许诺道：“我和露娜太希望你能找到个真心实意爱着你的人。我们都恨本尼不懂得珍惜你，所以当着你的面，我们说了很多刺人的话。从现在开始，我和露娜都不会再去贬损本尼。今天虽然是我第一次见到大明星乔，但你要相信我看人的眼光，他的脸上干干净净，没有那层虚伪的面具。我们坐在客厅等你回家，他没有表现出一丝不耐烦，相反他是那么彬彬有礼。汐汐，每次提到你，他的眼睛总闪着光。我说他对你一见钟情，并不是玩笑话。如果你不喜欢他，就告诉我和露娜，我们绝不会强迫你和他交往之类的，但我怕你错过这段美好的姻缘。”

　　李汐反抱住吉玛，姑娘们的友情总是这样令旁人捉摸不透。她们分享喜悦，分担忧伤，不求回报关心着对方。平常时候她们毒舌着彼此，以调侃好友为乐。但当痛苦降临，她们会围绕在彼此身边，替对方舔舐着伤痛，一同流泪，一同哀伤。李汐有幸，得吉玛与露娜这两个终生挚友。

　　这一夜两个姑娘相依偎躺在床上，她们聊了很多学生时期的趣事，二人颇有默契地回避着乔这个名字。带着浓重的倦意吉玛和李汐进入到梦乡。

　　梦中，李汐身在巴黎歌剧院的布景索道上，她穿着象牙白锦缎睡裙，赤着双足，双手高举过两眼，迷茫的在黑色雾气中上下求索。台上热闹纷呈，台下掌声雷鸣，但是没有一个人注意到站在高处的她。

　　他在哪？李汐听到心中有个声音在问道。

　　李汐固执地沿着索道来来回回几十遍，寻不着任何人的踪影。他离开了吗？离开这座他深爱的剧院了吗？梦中的李汐不肯放弃苦苦寻找着一个人。

　　直到梦醒，李汐也想不出来，她到底在寻找谁？是那个看不清面孔，带着红宝石戒指的男人吗？

　　看来真是被梦魇缠上了呢，李汐揉着发肿的双眼，迷迷瞪瞪地坐起身，她侧过头望向好友吉玛，见她毫不斯文地摆成大字型呼呼大睡着，听着好友均匀的呼吸声，李汐没来由地红了眼眶。那个梦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好友相伴所带来的温馨与愉悦。

　　吉玛没有再问李汐昨夜去见何人，李汐也没有意图提及这事儿。她莫名地觉得心虚与难以启齿，似乎在特拉法加广场为影帝唱歌只是她为数众多离奇梦境中的一个。只不过影帝先生并未将这夜算作痴梦，他异常‘期待’着周三的排练。

　　那位自称为歌剧院魅影的讨厌鬼也许说得没错，劳尔这种只应出现在少女罗曼司小说里的人物，自书页跳入克里斯蒂的人生。

　　如果劳尔必然出现，那么他将准备好假面，这场华丽的舞会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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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诺兰君乃要咋办呢……动作迟缓可是要吃亏滴
要不要先强了再说（背景音，咱这不是巧取豪夺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