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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转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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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此世,生生世世,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我的夫君天启以忘忧山上的十里忘忧花为聘,轰轰烈烈地来娶我。
我穿着火红的嫁衣坐在梳张台前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不一会儿,妆就花了。我娘为我盘上了妇人髻,她看着镜子里的傻姑娘,叹了一口气:“忘忧,娘真希望你们能顺利完婚。”
我很坚定地点点头,像是安慰娘,也像是在鼓励自己:“娘,你就放心吧,天启说了,他是天君的儿子,上天入地还没有人可以欺负他。就算他爹不同意,毕竟虎毒不食子,等我们拜完了堂,我就随他去天庭给二老奉茶,凭一代天君的教养,总不至于当场杀了我。”
是的,很久以前我便知道他是天君的儿子。当然了,当他把自己的身份亲口告诉我的时候,一向贤良淑德的我失去了一切淑女形象,上蹿下跳、抓耳挠腮,对着他又是咆哮又是哭闹,最后抓住他的手狠狠地一口咬下去,直到尝到了腥味儿来。天启皱着眉,不动声色地任凭我发疯,终于我舍不得再咬下去,抬起头来,眼睛红红的看着他:“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在我爱上你之后告诉我?你是神仙,我是凡人,我们在一起是要遭天谴的你知不知道?”
天启只是呵呵笑着看着歇斯底里的我,半晌才抚摸我的头,无奈地道:“忘忧,这不会是你的真本性吧?唉,我堂堂的天帝的儿子,竟然娶了一个河东狮,看来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你还说,你还说!”我一边捶打着他,一边又难受了起来,他却忽然俯下身轻轻地亲了亲我的眼睛,低声哄道:“别哭,忘忧,别哭……有你在我身边,就算在地狱也能忘忧;你若不在我身边,就算我当天神享富贵,也跟地狱没有差别。”
他很少这样直白地说情话,我一时脸红,乖乖地倚在他怀里,喏喏道:“可是万一你爹发了脾气,不许我们在一起怎么办?万一我们不得不分开,你把我忘了怎么办?”
他的俊眉一立,冷声道:“别胡说八道。”顿了顿,终于还是低声道:“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不记得你了,你就跟我说:‘忘忧山上的忘忧花开了。’如果我想起了你,我就一定会说:‘我愿以忘忧山上十里忘忧花为聘,生生世世,与你同患难、共生死,姑娘可愿嫁我为妻?”
“这算约定吗?天启,这是约定吗?”
天启连连亲吻着我的鬓角,低声道:“这是约定。忘忧。不过你要知道,我们不会分开。”
誓言犹在耳畔,可是就在今天,在我被锁在天牢里的第七七四十九天,有差役扯着锁链把我拽出了天牢。我站在无间岛上,亲眼看到浩浩荡荡的仪仗队抬着全天下的稀世珍宝,一路往西海走去。
他竟答应了这桩亲事。
残阳照在我脸上,那味道竟然有些血腥。
他说,“忘忧,我们不会分开”,他说愿意与我同患难、共生死,却转眼便跟别的女子约定了终身。我向来不是将就的人,亦不愿苦苦纠缠;没有他的忘忧花,即便开到荼蘼,便也是行将萎谢了。
趁着差役放松之际,我拔剑自刎。这一世的苦乐酸甜,到头来竟然含恨而终。
忘忧忘忧,何以忘忧?
然而当我明白了前尘往事,当我终于明白了天启的无奈时,已经来不及了。我这才知道,无论是妖魔鬼神还是人,但凡自毁身躯,便要堕入无间地狱,受尽刑罚,不得超生。
或许是我和天启的深情感召了主管命格的神君,他准许我下凡去找回天启,然而作为惩罚,我必须要带着记忆去转世。我拜别了神君,踏上了滚滚红尘。
站在云端俯瞰,只见十里忘忧花灼灼胜放。在厚厚的云层里穿梭,只感觉身体越来越轻,回望却再也看不到什么,只有茫茫无际的白。我渐渐地有些眩晕,意识也渐渐模糊,心里却有些盼望,有些紧张,更有些兴奋。脑海中最后只剩下一个念头,天启,我会在哪里遇见你?我一定会找到你,亲口告诉你,忘忧花又开了,你来为我簪一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