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帝心》琴雅意

3、第三章

　　皇太后看着手上有关晴儿在令嫔宫里的所说所为的密报，眼前一片黑暗。桂嬷嬷在一边担心的为她顺气，心里也对这个晴儿格格失望透顶，这么个白眼狼，做了那些贱人的眼线也就罢了，居然还敢说什么宫中生活就像是一潭死水，在太后身边没有自由，还敢怨恨皇帝处死福尔康。太后这些年的苦心教养全被这个背主的东西丢到狗嘴里了。亏她在太后面前装得那么好，连自己也没发现她是这么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太后挥了挥手，仿佛被抽干了全身力气一般的倒在椅子上，过了半晌，幽幽的叹了口气，让桂嬷嬷把晴儿带来，她心里还存着幻想，认为这些都是皇帝的一面之辞，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自己当做孙女一般教养大的孩子怎么可能是这么个样子。
　　可惜，晴儿的表现让她彻底失望了，这个满口喊着高贵善良真情真爱的人简直和平时那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判若两人，皇太后无力的命人将晴儿押到慈宁宫后殿小佛堂里跪经，自己两眼一闭倒了下去，病了个天昏地暗。

　　晴儿在小黑屋里如何怨天尤人暂且按下不提，皇太后打定主意不能留下令嫔这个祸头子了。病好了一点之后她就开始盘算着这件事，她一开始还顾及着令嫔肚子里的那个不太好下手，可是听说庆嫔被诊出怀了三个月身孕之后，皇帝也暗示不想看见令嫔的孩子出生的意思，皇太后终于还是顺着自家儿子的意思下了药，毕竟皇帝还在壮年，想要孩子的话还有的是机会，只要再没人敢做手脚。而令嫔这个做了手脚让皇帝子嗣稀薄的女人们，也只能说一句自作自受了。
　　皇太后的效率很快，没过多久，令嫔就因为偶染寒凉又不注意保养而流产了。可是让人大吃一惊的是，令嫔生下的那个未成形的胎儿不仅全身墨黑如碳，还同时有两个头三只手，多出来的那只手从胸口伸出，极为可怖。
　　为令嫔诊治的医判姓杜，早就被令嫔收买了，平日专门为令嫔诊脉，替她做下不知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令嫔小产时他在延禧宫外候着，见此景象早就吓得肝胆欲裂，又见在一边等着传话的高无庸那黑沉的脸色，自知难以逃出升天，此刻只能自我了结免得累及家族，所以一咬牙，趁着众人看见那怪物都惊慌失措之际，一头撞在了柱子上，当下就没救了。
　　且不说皇太后听见回话之后的惊诧，养心殿内，宁南勾起了嘴角，阴冷得让高无庸平白冒了一身冷汗。碰巧是钮钴禄善保轮值，宁南招了招手，叫了他进来，又让高无庸屏退左右，书房中只剩下他们两个。
　　宁南无意识的用手指敲着桌子，小小的声响在空旷的书房被不断放大，钮钴禄善保心里越来越紧张，可是面上却丝毫不显，依旧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一个晃动都没有。宁南从自己的思绪中走出来，看见下面的小侍卫，在心里赞了声好，叫起了，吩咐他悄无声息的将令嫔是因为作恶多端所以上天降下了报应之类的话在宫中传播一番。
　　善保很好的完成了任务，等到谣言四起的时候，也只不过过了三四日的功夫，皇太后有心将谣言压下，可是却又查不出源头在哪儿，只能把各处嚼舌根的奴才抓起来丢进慎刑司里去好好管教，连整天在皇太后面前借着请安凑趣故意踩令嫔几脚的各位嫔妃们也被太后教训了一顿。
　　曾经下手害过皇子的纯贵妃有些心惊胆战了，她知道这些谣言都是真的，只不过不全是令嫔做下的，有一些是她和已故的淑嘉皇贵妃推波助澜的，就是为了打击孝贤皇后和当时风头正劲的慧贤皇贵妃。慧贤皇贵妃一生无子，还不是那个看上去端庄贤惠的孝贤皇后干的好事，当然，皇后那两个儿子的死也有慧贤皇贵妃的功劳。提拔令嫔是孝贤一生中最愚蠢的选择，表面上令嫔对孝贤忠心耿耿，其实纯贵妃和淑嘉皇贵妃都知道，令嫔是慧贤皇贵妃的人，一应做派都向着慧贤靠拢，只不过为了争宠，整天拿着孝贤说事儿。继后乌拉那拉氏的十二和十三阿哥虽然是令嫔下的手，可是纯妃和嘉妃也在暗地里做了小动作，要不然十三也只会像十二一样体弱多病而不是直接死掉了。毕竟那个时候继后连续怀孕给她们极大的压力，要是两个都活下来了，那她们的儿子就彻底没希望了。现在，孝贤皇后和慧贤皇贵妃、淑嘉皇贵妃都死了，连盛极一时的令嫔都遭了报应生下怪胎，纯贵妃不知道下一个是不是就会轮到她了。心慌气短之下，本就不太康健的纯贵妃一病不起。
　　她哪里知道，这一切根本就是宁南的损招。
　　宁南先是故意让延禧宫摆满彩釉的瓷器，他知道喜爱彩釉瓷器的令嫔必然会放在眼前日日赏玩，而彩釉有辐射，成人整天对着彩釉瓷器日子长了都会出现头疼眼花胸闷失眠的症状，对胎儿的发育更是有着巨大的影响。其实宁南一早就打定主意不能让令嫔生下孩子，所以在发现彩釉瓷器并没有让令嫔流产之后又利用晴儿的事让太后出手，虽然手段不高明，可是畸形婴儿的出生转移了大家的视线，也没人去追究为什么一向注意保养的令嫔会流产了。不过他也没想到会生出来一个怪物，他很快就想出了下一步，他在宫里散布谣言，说令嫔是因为谋害皇子才会招此报应，正好震慑一下纯贵妃，反正他是看这些女人不顺眼了。不想纯贵妃也乖觉，马上就称病不出，不在他面前晃悠了。

　　身为贴身伺候的人，高无庸自然对最近的事知晓一二，他有些心惊于皇帝的冷酷，又有些对先帝的安慰。他也伺候过先帝，对皇帝心慈手软的毛病不满许久，可惜一个奴才的话有几个人肯听，他也就灰了心。自皇帝受了五阿哥的刺激，高无庸就敏感的觉得皇帝变了，变得更像个皇帝了。他也曾怀疑过借尸还魂什么的，可是见皇帝胸有沟壑手段了得，也就放了手，他伺候的是皇帝，不是叫爱新觉罗弘历的那个人，既然现在这个皇帝能让他们生活的更好，为什么还要去追究他是谁呢？

　　钮钴禄善保倒是有些困扰，现在的皇帝没有之前好糊弄了，对宠爱已久的儿子说圈就圈，之前宠的无法无天的民间格格也随手嫁到了蒙古不管死活。可是最近朝中人事变动，不难看出皇帝是要大干一场了。果不其然，出手黜了几个贪得无厌又毫无建树的大臣，又提拔上几个比较老实又有点用处的小官，还加了几个书生意气嫉恶如仇的御史，一众混吃等死横霸京中的宗亲都夹起尾巴来做人，朝堂的风气也为之一肃，那些胆敢在皇帝眼皮子底下玩小动作的人，今天才动手，明天就被皇帝丢到宁古塔去种田了。
　　最近皇帝也开始给他派任务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可是他知道，这是皇帝在看他的心性手段，所以也都认认真真的完成了。他感觉得到，皇帝越来越看重他，他出头的那天不远了。
　　相比之下，善保还是更愿意跟随现在的皇帝，以前故意接近皇帝都是为了私心，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现在倒是真心实意的希望能为他做点事了。

　　因为宫中有关令嫔的谣言愈演愈烈，甚至攀扯上了鬼神之说，说令嫔是狐狸精，所以生下了一个妖怪。七格格和九格格之前就记在了舒妃和婉嫔的名下，倒也没有人不长眼的去找她们两个的麻烦，可是她们心里还是堵得慌。再加上令嫔因为各种打击而病倒了，在病床上还没忘记借病邀宠上眼药，所以一向在太后面前不怎么说话的舒妃和婉嫔难得有志一同的把令嫔疑为妖精的事跟太后皇后添油加醋的说了。皇后巴不得令嫔早点消失，自然不会多嘴说什么，太后找人问了皇帝的意思，也就放心大胆的下手了。
　　不久，延禧宫走了水，其他地方都没事，就是偏殿令嫔住的地方烧得一干二净，令嫔也尸骨无存。可是宫里三大巨头都无表示，好像宫里从来就没有出过一个令嫔魏氏一样，曾经宠极一时的令妃娘娘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被勒令闭门读书的福伦其实还没有放弃，虽然两个儿子是靠令嫔上的位，可是大学士的名头还是自己靠本事靠了进士挣回来的，五阿哥倒了，两个儿子一死一废，本来已经打算安享天年的福伦只能再次出山。儿子尔泰是不行了，可是还有尔泰的儿子啊，只要让尔泰尽快成亲生下子嗣，由自己亲自教导，再靠着令嫔美言几句，自家孙子还是能有个好前途的。
　　于是福伦又开始私下活动起来，一边张罗着给尔泰找媳妇，一边到各家周旋寻找支持。可是真正有实力的人从来就看不上巴着后宫嫔妃裙角上位的福伦，没本事的人福伦又看不上，更何况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福家二少爷是个被皇帝下令打残废的废人，有脑子的人都会掂量掂量皇帝的态度，福尔泰的婚事也就没了下文。
　　而拉关系的那边也是处处碰壁，福伦得意的时候没少仗着令嫔的势得罪那些大族，如今看在傅恒的面子上没给你落井下石就算好心了，再加上皇帝刚下狠手惩治了一帮人，没人敢在这个时候顶风作案。福伦来拜访，请进。要送东西，也行，转手就呈给了皇帝。要求事情，那就对不起了，本人也是个没本事的，我还想找人呢，看茶送客！
　　福伦气得跳脚，可是也无可奈何，正在这时又听说了延禧宫走水令嫔死无全尸那一档事，福伦算是看清楚了，皇帝是不会让他们好过的了，只能消停了，整天窝在家里长吁短叹。

　　宁南看着手上那些人针对福伦一家打的小报告，眯了眯眼，没想到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也就顺了他们的心思。正好皇后老是念叨要福家给十三偿命，宁南为了自己饱受折磨的耳朵，就把福家丢了出来。
　　一时间，御史闻风而动，罪名是不要钱似的往上加，还有乌拉那拉氏的族人告发的谋害皇子罪。
　　福侧夫人受魏氏指示偷运伤风病人用过的棉花进宫，被魏氏偷偷的塞进十三阿哥的棉被里，致使十三阿哥早夭。人证物证都是宁南秘密交给宫外的人的，所以非常详细，福侧夫人也无从抵赖。
　　虽然福伦坚持自己和福尔泰不知情，只是福侧夫人自作主张，可惜谁信啊。交由刑部和宗人府审议之后，报了个满门抄斩，宁南略犹豫了一下，嫌轻了，不过再想想，给批了，毕竟福伦还是姓富察的啊，傅恒这个小舅子还是个好的，不能连累他。
　　不过傅恒小心谨慎惯了，见皇帝没提起自己，便乖觉的上了折子，说自己身为族长治家不严，出了这等丑事，自己难辞其咎，请皇上责罚BALABALA。宁南大笔一挥给驳了，还赏了好些东西。福伦和傅恒早就出了五服，唯一的关系就族长和族人，连这样都要牵扯，那福侧夫人那边不是得诛九族了？而且傅恒很有些才干，用的还顺手，把他贬了，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什么人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