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生》温妈

4、约定

　　黑暗中，我仿佛被无处不在的什么东西压迫，不能呼吸，肺部仿佛被撕裂般的疼痛，即使挥动四肢也没有半点声音传出，仿佛被天地隔绝。

　　仿佛是在深海，在无垠的黑色海域。

　　一个声音远远的传来，那是什么东西的神识。

　　它说：“你想要活下去么？”

　　“想。”一串气泡从我口中溢出，然后四周一片寂静，顿时，又仿佛是狂风暴雨袭来一般。刺眼的光芒照亮了世界。

　　“你醒了？”我眼前是颜色纷乱的幻象，尚没能适应这样的光亮。一个白色的人影在不远处道。

　　“你是？”我问。我惊讶的发现我不再是孩童的样子，而像是以前一样，是成年后的样子，因为有些娃娃脸所以看上去颇似少年。

　　“我是天帝的佐臣，这里是我生活的宫殿。我叫澜。”他说。

　　眼前慢慢清晰起来，我看见四周白茫茫的一片，比落雪还要白。木制的宫殿上落着白色光点，满园都是如同被白雪一般，却是那样温暖。金色的光芒从墙外探进来，几乎成为唯一的色彩。当然，这是我原来觉得的。

　　当那名叫做澜的男子转身时，我才发现和他的瞳色相比，没有什么能更加闪耀，即使是金色的神光。

　　“是，你怎么知道。”

　　“我的眼睛可以看到世上任何人的事情……除了自己的。”他抿唇微笑，碧蓝色的两眼显得更加优美细长。白色的长发落了一地，隐没在地上的暖雪中。

　　“好厉害。”我不由得惊叹。

　　“这是空之眼，除了和自己以外可以洞察世上所有的事物。”

　　我问他：“看不到自己是什么样的感受？”

　　“跟瞎子没什么两样，只不过脑海中会有很多世界上各种各样的事情突然冒出来。不过现在我能看到自己的样子。”他看上去很开心。

　　“为什么？”

　　“因为你的灵魂中有着深渊的种子，来自无垠海域，那是比天空还要广阔的镜面。”

　　“那是什么东西。”我有些紧张的问。但实际上，对于他说的话，有半数不能理解。

　　“就是能让你活下来，能让我因为你而看到自己的东西。”他笑着说完，神色中有染上一丝清冷道：“不过这样说明，你曾死过一次。”

　　我正想详细问问，但是他却又转移了话题：“你是来干什么的？”

　　我的话题被带偏：“我要复活当年从蓬莱上掉落的那些人。”

　　“你知道灰飞烟灭的人是不可能复活的。”他停顿半晌后又道：“你明明知道了，为什么还要来？”

　　“他们把余下的力量都给了我，我总要为他们做些什么。”我说。

　　他抿唇微笑，但是我并不懂他的笑的意思。他说：“半年以后人间将会有新的蓬莱出现，但是那些人的确不能再回来了。”

　　这毕竟也是争取到了一些什么吧，我想着，然后鞠躬感谢他：“多谢。”

　　“不用谢，这本来就是计划之中的事情，并不是因为你。不过你本来便是蓬莱仙境的人，既然从无垠海域中活下来了那么便继续回去住吧。”

　　“真的？！”我睁大眼睛问他。

　　“真的。”他说。“不过我劝你还是尽早去一趟冥界会比较好，你需要丢掉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难道是那个什么深渊的种子？

　　“你去了便会知道。”他碧蓝色的眼睛暗淡，一挥袖袍我便感觉四周的场景又一次变换。

　　夜晚的蓬莱依旧如此美好，不过几日，在仙气的滋润下那些桃花就已经长出花苞，速度的确是人间难比的。我回到了蓬莱，而且还是在山西那个高高的悬崖上。

　　我低头，看见壬在下面的播种的身影。他身边的一个麻袋已经空了，看上去好像正打算回去的样子。我在悬崖上对着下面大喊：“壬！”

　　他疑惑的抬头，然后疑惑的看着我，渐渐地眼神清明起来，急忙使了个决飞到悬崖上，问我：“你是辛？怎么又变成这个样子了？”

　　我道：“抱歉，其实我是蓬莱的人。只不过当年流落到人间，所以现在才回来。”

　　“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他说，青色的袍子上有泥土的痕迹，但是绣银云纹却依然那样耀眼。“所有来自蓬莱的人的气息我都可以判断出来，不过你看上去好像很想去天界的样子，姑且就帮你一把了……”

　　他想了想，然后说道：“不论如何，欢迎回来。”

　　“不过我接下来要去一趟冥界。”我说。

　　“怎么了。”

　　“有一些没有用的东西要扔掉，你陪我去么？”我问。

　　“等到花开了，我就要和几位上仙一起布阵，所以不能离开。不过等到你回来的时候，这里一定已经开满了桃花。”他说。

　　“那你种好花，等我回来。”我说。

　　“好的。”他笑道，然后递过来一张画有符咒的纸：“若是要去冥界可以用符箓直接到忘川河口。”

　　我接过，然后输入法力。

　　“不见不散。”他说。

　　“不见不散。”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