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六九章 成亲大典 ...
-
一整个早晨，砚九都被喜娘们拾掇着打扮。她木讷的坐在梳妆桌前，一动不动的盯着铜镜里头不断变化的自己。发髻挽好了，妆容上完了，首饰佩戴了。窗外的日光渐渐充足，后半夜下了场小雪，今早的天气格外好。
时辰慢慢流逝，吉时眼看着就快到了。
砚九显得特别的平静，平静得出乎寻常。
但锁芯唤了她一声，才恍觉她已经紧张得不行。奈何锁芯还在取笑她。她绷直着身子，旁人都不知她在想些甚么。直到渐渐传来的鞭炮铜锣声响，她才忽然握紧了双手，抿着唇，随着一声一声有节奏的锣鼓声，她的心口也一阵一阵的快速跳动。这一刻她深深的意识到，吉时快到了，她就要出阁了。
芍药紧张的跑了进来，道：“姑娘姑娘，季当家已经到了前院了。”
这时，众人对季晚煊这般忽然的到来，弄得慌乱无措，众人赶紧拿起凤冠、霞帔。喜娘忽然惊道：“新娘子可莫再抿唇了，口脂快没了。”
又赶紧拿了口脂给她又涂了一层，并叮嘱她不可吃了口脂。
重重的凤冠稳稳的戴在了发髻之上，又将金绣云霞孔雀纹的霞帔给她穿戴上。拿起鸳鸯戏水的红盖头，端正的盖在她头上。盖头盖上去的那一刻，砚九才从这般慌乱的场面中晃过神，咽了口唾沫，动了一下樱唇，但想起方才喜娘的叮嘱，便乖乖紧闭双唇。双手捏着宽大的衣袖，由着喜娘扶起身。
刚往外走了两步，有一位喜娘惊呼：“啊，苹果！”
众人发觉少了甚么，又四处寻找被遗忘的苹果。终是找着时，便搁在砚九的手中，嘱咐她不可吃了。
砚九由着喜娘和梅香左右搀扶，机械的走到了门边，外头迎亲的人已到了院子口，说着些吉祥的唱词。喜娘正要打开门，忽然新娘子说道：“等，等一会。”
锁芯看得正开心，见此上前询问：“小九儿怎了？”可莫要在紧要关头又出岔子啊。
砚九嗫嚅着说了几句话，锁芯愣是没能听懂。喜娘在一旁已是非常心急，偏生当事人都没这概念。砚九踌躇了好一会儿，才说出了一个象征性的言语：“盒...盒子。”
站在砚九右手边的梅香听得清清楚楚，想了一下，赶紧到里头拿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木盒子。放在红盖头下头，砚九正好瞧得清楚，梅香问：“姑娘，可是要带过去？”
她轻轻的点头，但是凤冠太沉重，她动的艰难。梅香正要将盒子收好，却见一双涂了豆蔻的纤手伸出来，打开了盒子。里头的和田白玉静静的搁在锦绸里，锁芯见此已是明了，拿起戒指戴在了砚九右手无名指上面，大小刚刚好。“新娘子再不出去，你夫君可要等急了。”
新娘子收回了手，左手的苹果调换到右手，左手紧紧托着右手，红盖头下看不清砚九的表情，但是锁芯轻轻的笑了，吩咐喜娘开门。
屋外的光线打在地上，她低着头瞧见了日光。一想到红盖头外，前方便是季晚煊，她又忍不住抿唇，脚步不动。喜娘轻声的催了几句，但是她仍旧纹丝不动。她双脚发抖，感觉迈出一步就会摔倒。
季晚煊站在门外，满心欢喜的看着一身嫁衣的砚九，见她就站在门边，忍不住上前了几步。喜娘急的扶着砚九，带着她往前走了两步。快到门槛之时，一双云纹吉祥的靴子和鲜红色的衣摆。砚九怔了一下，站在那儿完全不动了。
喜娘一声惊呼，只见季晚煊转身蹲下，似乎是想将新娘子背到花轿那儿。原先的习俗却是新娘子应被家兄背着到花轿，这一过程脚不沾地。但奈何砚九在上京并无兄长。谁知季晚煊居然想亲自背她过去。
众人将砚九带到季晚煊背上，季晚煊双手扶了一下她，一个用力，便起身。砚九吓得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头靠在他的后背紧张极了。
一路上敲锣打鼓，很快就到了花轿。砚九坐在花轿里，暂时离开了季晚煊便松了口气。方才只是背了她一小段路，她已是紧张到不行，若是今晚......她不敢再往下想，耳边是热闹的锣鼓庆乐声，但她一想到前方就是季晚煊，心里既紧张又忍不住的欣喜。她摸了摸手中的羊脂戒指，心想，她就要与季大哥成亲了......
到了季府，梅香扶着砚九下了花轿，递了一条红绸给她。她伸手接住，即使瞧不见，也知道红绸的另一端是季晚煊。
四周安安静静的，季晚煊带着砚九进了季府，在大厅前小心翼翼的跨过了马鞍和火盆，终于来到了大堂。她似乎感受不到凤冠与衣裳的沉重，满心里都是两人正要拜堂成亲。
原先还有些细碎的声响，但在放炮之后，忽然又安静了下来。引赞司仪大声高呼：“跪。进香。”
季晚煊双亲早逝，如今高堂是父母牌位。梅香拿了香。起身之后，撤了牌位，领了一位季氏族亲德高望重的老人家，通赞便道：“跪，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三次叩首完毕，砚九被梅香扶着再一次起身，她紧绷着生怕弄乱了规矩。接着通赞又道：“一拜天地。”
砚九缓缓的转身，规矩的下跪磕头。
“二拜高堂。”
两人齐齐转身，对着笑的慈祥的长辈叩首。
“夫妻对拜。”
砚九慢慢的转身，慢慢的跪在地上，沉重的凤冠压得她有些难受，她快速的叩首，忽然就磕到了头。
“噗嗤。”忽然宾客里头传来一阵轻笑，随即而来是众人的笑意。
砚九窘迫至极，忽听一旁季晚煊小声的问道：“可撞痛了？”
红盖头上的穗子纹丝不动，砚九没有答话。季晚煊扶了一下被歪撞的幞头，忽然就笑了。众人见此，忍不住起哄道：“送入洞房送入洞房。”
通赞咳了一下，附应道：“送入洞房。”
砚九跟在季晚煊身后，好几次都差点儿摔倒了，季晚煊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她窘迫的红着脸，慢慢的被领进了洞房。在新房里头，全福夫人念着吉祥的话语，在床上洒了各式干果，又拿了一碗饺子递给砚九。梅香夹了一个喂到她口中，她咬了一小口，忽然停了下来，半熟的馅吃得特别难受，但大庭广众之下她又不能吐掉。她吞咽下去之后，又有一个声音高声问道：“生不生？”
霎时间砚九又红通了脸，嘟囔了半天，才憋出了一个字：“生......”
妇人们笑了，喜娘上前请季晚煊出去招呼宾客了。砚九只能瞧见正红色的衣摆带动她的裙摆，云纹靴子在床边停了一下，便转身出去了。
隔了一会儿，锁芯她们也过来了，喜娘不让掀了盖头，锁芯只能坐在一旁陪着她说话。到了酉时时，梅香拿了一些糕点进来，无视喜娘的怒斥，递给砚九充饥。“爷担忧夫人未曾进食，便遣奴婢拿了些糕点。”
砚九食用糕点的动作停了下来，一是想到季晚煊这般细心，二是梅香居然称呼她为夫人了。她此时万分庆幸有着盖头遮着，不然铁定红脸了。锁芯调侃道：“小煊煊这般贴心，季夫人好生幸福啊。”
闻言，砚九又被调侃得面红耳臊。轻声的说道：“锁芯......”
“阿九都这般了你还这么笑话她。”沧灵说道：“万一今夜阿九臊的不敢洞房，那你可就罪过咯。”
一提起洞房，锁芯就来劲，她正襟危坐，认真的道：“嘿嘿嘿，小九儿，咱们继续来聊聊昨日的话题。”
砚九羞愧难耐，特别想丢掉苹果捂着双耳。
可锁芯还当着沧灵的面，说着床笫之事，沧灵还一阵又一阵的惊叹。庆幸喜娘早就被梅香赶到了门边，不然可真的没脸面见人了。
这时芍药进来说道：“姑娘，姑爷过来接你回府了。还有李姑爷也过来了。”
沧灵见状，红着脸打算拉李铖回去晚上好好聊聊锁芯所说的房中术，而锁芯却说：“这么快回去？我还没闹洞房呢。”
砚九一听，急了，锁芯哈哈大笑，惋惜说道：“ 空空既然来了，那只好走了，只可惜不能闹洞房了。”而后又凑到砚九耳边，轻声说道：“小九儿不要害羞，扒了小煊煊的衣服只管上。”
“锁芯！”
锁芯乐呵呵的笑着出去了，房间里一下子变安静了下来。外头传来打更的声响，如今已是一更天了。
又过了一会儿，有人通报，季晚煊回来了。
砚九绷直了身子，正襟危坐。
盖头下出现了熟悉的云纹靴子，只听喜娘说道：“请新郎拿起喜秤，挑起喜帕，从此称心如意。”
季晚煊拿起喜秤，轻轻的挑起喜帕。砚九盯着穗子，盯着伸进来的喜秤，盯着它慢慢的挑起来。她秉着呼吸，似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凤冠压着她垂着头，喜帕挑开之后搁在了端盘之上，忽然接触的烛光让她一时没法子适应。
而后，她感受到季晚煊坐在了她左手边，紧随着的是一道炽热的目光。喜娘上前，将两杯酒递到两人面前，砚九伸出右手又顿了一下，换了左手拿起酒杯。
“请新郎新娘共饮合卺酒。从此和和美美。”
季晚煊伸出手，砚九不敢看他的目光，绕过他的手，闭着眼喝了一口。
喜娘拿走了杯子，又原先藏好的一摞秀发用金剪子剪下来，又剪了季晚煊的一摞发，将两摞头发紧紧的绑在一块儿，而后放在一个锦盒里装好，便欠身推下了。
忽然间，屋里头安静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第71章 第六九章 成亲大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