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恨歌》林夕媛

5、第 5 章

　　陈阿娇倚着窗，看这江南美景，白堤柳帘，碧水蓝天，坐在画舫里，吃着苏州美食，真是好不快活。
　　陈阿娇眯着眼睛想，这江南可真是来对了。日子过的比在宫里还舒服，这做菜的厨艺也不错，等回京的时候，带回去好了，也让皇祖母他们尝一尝……不过萧哥哥他们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都没人陪她……
　　陈阿娇在这儿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而另一边，刘彻等人却为这江南的千头万绪事，忙得不可开交。
　　“三哥，事情有些眉目了。你看这个。”刘策拿出一个账本交给刘彻。
　　刘彻拿过，仔细看了看，冷笑着说，“哼，这江南甄家可真是江南的土皇帝了！”说要将账本像桌上一丢。
　　萧羽拿过，略微看了看，也变了脸色，叹了口气，“这事还要及早告知圣上，这甄家仗着祖上的功绩，也太过大胆了些。”
　　刘策听了萧羽的话，说道，“他们哪里是大胆！简直是不把父皇放在眼里！这些年江南的银子七八CD被他们吞了！还敢谋害朝廷亲派的巡盐御史，简直是胆大包天！”
　　萧羽转过头看着刘彻，问道，“殿下，这件事牵扯到整个江南官场，不知殿下是如何打算的？”
　　刘彻皱着眉，想了想，“父皇既然给了我权力，我自然要为父皇分忧，但也不能僭越。这上面牵扯到的官员统统关押起来，押送到京城，由父皇处置。至于甄家……我写封折子，把这里的事向父皇禀奏，五弟你派人快马秘密送入宫，一切事情有父皇决断。”
　　萧羽微微一笑，“殿下说的是。虽为父子，却是君臣。”
　　刘策应声道，“三哥，你放心吧，我这就派人快马入京，不出三日便可将折子送到父皇手中！”
　　萧羽一出书房就遇到了刚回府的陈阿娇。阿娇看到萧羽，眼中闪过惊喜，提着裙子跑上前来，“萧哥哥！我都好几天没见着你了，问燕姐姐也总说你忙，你不是答应过要陪我好好逛一逛苏州园林的嘛？来到这苏州之后，你们都忙，连燕姐姐这几天也不见了踪影。”
　　萧羽看着陈阿娇，想到，江南的事这几日也总算是有了个结果，剩下的就是等皇上看了折子之后如何处置了。这几日自己没事，倒是可以陪陪她，不然还不知道这个小丫头如何闹腾呢。
　　想到这里，萧羽无奈的笑了笑，开口说道，“好啦好啦，前些日子确实是忙，这几天我便陪你好好在城内逛一逛，如何？”
　　陈阿娇听着萧羽的话，高兴极了，“好，那这几日我去哪里你可都要陪着我！还有，过几日有个花灯节，你也要陪我去看！”
　　萧羽看着陈阿娇高兴的样子，嘴角轻扬，笑着说，“好。”
　　苏州的园林，苏州的山水，苏州的青石板路…小桥流水，落日彩霞……这些美景，萧羽一一陪着阿娇走过，陈阿娇的明媚的笑容，伴着如骄阳一般的眼睛，在萧羽的心里洒下了一颗火种。
　　自此之后，心火燃燃，一生不灭。
　　终成燎原之势的大火，成就了他这一生痛苦的深渊。
　　不得求，不得思，不得诉……
　　三哥，你把我们叫来什么事啊？”刘策啃着手里的桃子，含糊着说。
　　萧羽看着刘彻，露出一丝了然的笑容，说道，“只怕是事圣上的旨意到了吧。”
　　“嗯。”刘彻点了点头。
　　刘策将手里的桃子一丢，瞪大眼睛问道，“三哥，父皇是什么意思？”
　　刘彻转着手上的扳指，说道，“父皇的意思，江南大小官员但凡涉案的一律有我处置，不必回禀。只有甄家，念在往日功绩，网开一面，没收家财，押解入京，父皇是要从轻发落。”
　　“什么？！甄家犯下了这么大的事，父皇居然还要对他们网开一面？只是没收家财，太便宜他们了！”刘策听了，不满地说。
　　“三皇子，圣上一向以仁孝治天下。甄家又是几朝的老臣了，皇上总要给他们些颜面，”萧羽开口说，“何况，还有太子在里面，圣上也是要顾及太子的颜面。”
　　刘彻听到萧羽的话，冷冷地说，“就是父皇太过仁心圣德，才纵得他们不知君臣上下！这些朝廷的蛀虫，哼！”
　　萧羽看着刘彻微微皱眉，“殿下，既然圣上旨意已下，那要及早处置。只是这次之后，江南官场必定腾出不少位置，殿下也要早做打算啊。”
　　“这件事，多半是交给陈丞相了。”刘彻开口说道。
　　“陈丞相是阿娇的爹啊，不知道他会不会站在我们这边？”刘策翘着腿说，“其实啊，要我说，这件事也没那么复杂，还是要看阿娇，你们想啊，陈丞相是阿娇的父亲向来最疼阿娇，只要阿娇开口，陈丞相能不答应？再说啦，陈丞相一向是站在皇祖母一边的，皇祖母最疼谁，还不是阿娇？所以说，只要搞定阿娇，这江南的官员，嘿嘿。。。”
　　萧羽看着刘彻，面带犹豫，“殿下，阿娇性子单纯，不懂这些朝廷的事。要阿娇去求太后，只怕不妥！”
　　萧羽实在是不愿这个小姑娘去沾染朝廷的党派之争，也不愿把她当作利用的对象。
　　刘彻面无表情的想了想，“这件事，我自有打算。你们不必操心。”
　　阿娇啊，刘彻微微合上眼睛，眼前仿佛浮现出陈阿娇艳阳般的笑容，张扬明媚。阳光啊，越是孤寂寒冷的人，越是渴望……
　　房内三人，各有各的心思，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一个娇俏的声音打破了这寂静，陈阿娇提着裙子跑进屋内，人未到，声先至。
　　“萧哥哥，你不是说好今日要陪我去看花灯的嘛？怎么又躲在这书房？难不成又想放我鸽子？”
　　萧羽三人抬头一看，陈阿娇身着淡粉色衣裙，娇俏可人。
　　陈阿娇走进来，笑着说，“萧哥哥，你可不能骗我～”
　　“阿娇，你们要去灯会啊！”刘策听着这话，高兴地说，“我可是听说苏州的灯会很热闹的！反正今日无事，我们一起去吧！”
　　刘彻看着陈阿娇，又看了看萧羽，“你来了这里之后，三哥也没有好好陪你，今日我陪你出去走走吧，五弟，去，把燕儿叫上。”
　　苏州的灯会的确很热闹，苏州人杰地灵，最多能工巧匠，灯会上的灯做的惟妙惟肖。陈阿娇开心的拉着刘燕，四处的跑着。
　　“燕姐姐！真好，苏州可比京城有意思多了！我们去那里看看，那边好多人啊。”陈阿娇兴奋的拉着刘燕的手，向河边跑去。
　　身后的三人无奈的看着陈阿娇。
　　萧羽上前去，拉住阿娇的手，阿娇回过头，疑惑的望着他，“怎么了？萧哥哥。”
　　“你呀，这儿人这么多，慢点，别走丢了。”萧羽笑着说。
　　“没关系啊，走散了我就自己回去呗，我们又不是不认识回林府的路。”陈阿娇笑着说，“而且，我知道你会跟在我身后的。”
　　萧羽听着这句话，顿时失语，心中有如烟花盛开。
　　陈阿娇趁着萧羽这一愣神，微微一笑，提起裙子，拉着刘燕向前跑去。
　　刘燕被陈阿娇拉着，回头看着愣在原地的萧羽。心中不安而苦涩，她所担心的事终究是发生了吗？
　　“燕姐姐，燕姐姐！”
　　“嗯？”刘燕回过神来，看着陈阿娇。
　　“你想什么呢？给你的。”陈阿娇将一盏荷花灯递给刘燕。
　　“这是什么？”
　　“这是苏州的荷花灯，是用来祈福许愿的，将愿望写在灯上，寄给河神，愿望就可以成真的！”陈阿娇开心的说。
　　“那你写了什么？”刘燕问道。
　　陈阿娇神秘一笑，“不告诉你。”说完就跑开了。
　　刘彻看着陈阿娇将灯小心翼翼地放入水中，闭上双眼，虔诚的许愿。
　　刘彻冰冷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这样认真，小阿娇到底是许的什么愿望呢？
　　刘策略一思索，对身边的道一说，“道一，等会儿你去办件事……”
　　道一听着刘彻的吩咐，微微一愣，吃惊的看着刘彻，“是，主子。”
　　刘彻看着陈阿娇，满眼温柔，她的愿望，不需要河神。
　　“这位少爷，给点钱吧……”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走到刘彻面前。
　　刘彻转头望了一眼，突然心中警铃大作！老人从怀中掏出匕首，向刘彻刺去！
　　刘彻连忙后退，险险避过。那乞丐大喊道，“动手！”
　　只见周围数十名杀手从人群中向刘彻等人袭来。
　　刘彻等人武功高强，身旁聚集了陆续赶来的侍卫，杀手渐渐落于下风。眼见形势扭转，为首的一人突然剑锋一转，向陈阿娇，刘燕两人袭去。
　　刘燕呆呆地坐在地上，望着将阿娇护在怀里的萧羽，眼神苍凉而悲哀。
　　“姐，你没事吧！”刘策赶到刘燕身边，焦急地问。
　　萧羽听到刘策的声音，身体一僵，木然的转过头去，四目相对，萧羽不知该说什么，只得狼狈的躲闪。仿佛心底的秘密被人窥探，他也不想如此，只是当刺客的剑转向陈阿娇时，身体的反应先于思考，就那样把陈阿娇护在怀里，好像是本能一般。
　　萧羽定定的看着刘燕，动了动嘴唇，对不起。
　　仅仅三个字，刘燕就懂了萧羽的意思，却只觉得心头寒意弥漫，师出同门，几年相伴，本以为是心意相通，却抵不过陈阿娇的几个月。
　　刘燕苦笑着想，本来这次回京是要请父皇正式下旨赐婚的，可是如今，再也不会有那么一天了吧……
　　苏州知府很快带着官兵赶来，可惜这些杀手全是死士，眼见任务失败，全都服毒自尽。
　　皇子公主在苏州居然被公然行刺，圣上在宫里大怒，要苏州知府，追查到底。只是线索已断，追查十分困难。
　　太后更是连下三道懿旨要阿娇火速回京。
　　三天之后，五人一同回京。
　　“萧哥哥，我们快到京城了。”陈阿娇走到萧羽身边，“我，我入宫之后，我们见面就没这么方便了。”
　　萧羽看着陈阿娇的样子，轻轻地笑着说，“我可以入宫去看你，你也可以出宫来找我啊。怎么会不方便？”
　　“萧哥哥，”陈阿娇望着萧羽，脸色微红，“我……”
　　“原来你在这里啊！萧羽，三哥找你有事。”刘策跑出来，打断了陈阿娇。
　　阿娇回过头，望着刘策，没好气地说，“五哥！你咋咋呼呼的跑出来干嘛！你看你，那有一点皇子的尊贵！”说完瞪了刘策一眼，转身跑回船舱。
　　刘策莫名其妙的被阿娇发了一通脾气，挠了挠头，问道，“萧羽，阿娇怎么了？我得罪她了？”
　　萧羽笑着说，“没有，不管你的事。对了，三皇子找我？”
　　“嗯，对啊。三哥刚才说让我过来找你，说有事商量。”
　　“什么事？”萧羽疑惑地问，这么晚了，三皇子能有什么事找自己？
　　“我也不知道，道一突然跑过来，让我叫你，说是三哥叫我们过去。”
　　萧羽想着，这么晚说不定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于是说道，“那我们快走吧。”
　　“三皇子，这么晚了，不知有何要事？”
　　刘彻看着两人，微微勾起嘴角，随意的说着，“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方才与燕儿聊了几句，才想起，萧羽你今年也满二十了，燕儿也十八了。当年要不是你父亲突然过世，你与燕儿早已结为连理。此次你回京，也是时候谈谈终生大事了。”
　　萧羽听了刘彻的话，低垂着眼睛，沉默了一会儿，“臣……自有打算。”
　　刘彻看着萧羽，语气越发柔和，语重心长地说，“阿羽，你与燕儿的婚事虽说没有明文颁旨，可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燕儿对你的心意，你也该知道。她这些年等你，陪你，你可莫要辜负了她。”
　　萧羽听了刘彻的话，只觉得心头一阵酸涩弥漫，他与燕公主的婚事是父亲与皇上定下了的，只是赐婚旨意还未公布，父亲便突然去世，这些年燕公主对他的心意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如今……
　　刘彻看着萧羽，笑着说，“好啦，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吧。你我亲同手足，燕儿又是我的妹妹，我可是想和你亲上加亲。”
　　萧羽从喉咙里挤出一个“是。”
　　看着萧羽，刘彻盯着他离去的背影，磨砂着手上的扳指，眼神如幽深的古井。
　　至到萧羽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之中，刘彻伸出手，抚摸着面前的紫檀盒子，慢慢地打开，从里面拿出一盏莲花灯。几天前，道一将这灯放在他的书桌上，他打开来，只见纸上写着两个字，萧羽。
　　萧羽，呵，刘彻苦笑着，萧羽，这个京城第一公子，阿娇的愿望，居然是他。
　　刘彻紧紧握着拳头，眯起眼睛，视线似乎透过灯看见了陈阿娇清澈的眼眸，绝不可以，阿娇只能是自己的，不论是谁，都不能把阿娇从他身边带走。
　　阿娇啊，你的愿望注定不能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