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外错何年》荼离

77、阑干万里心（一）

　　刺眼的白光散去，眼前成片的雷鸟人都倒在地上哀叫连连。它们的羽毛大多都被天雷劈伤或者灼伤，翅膀上到处是焦黑的痕迹，腿脚也伤痕累累。雷鸟人长老则将手杖横在面前，不知施了什么法术，替自己建了一层薄薄的防护，勉强躲过了天雷的余波。
　　“哥！”瑶瑶忽然大叫一声，向跟前倒在地上的两个人跑去。我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惊见林晚星和艾凡也都伤得不轻，连忙上前察看。
　　林晚星一手握着长剑，往地上用力一戳，倚着长剑费劲地站了起来。面颊上有几道渗出血丝的伤口，两鬓的发丝也有些焦黄干枯的痕迹。见他用另一只手捂住腹部，我问：“还伤到哪里了吗？用不用我帮你上药？”
　　“现在这阵势，哪有那时间。”他淡淡地说着，抬手抹掉脸颊上的血迹，“不过——我们的敌人减少了很多啊。”
　　也是，大部分刚才冲上来的雷鸟人都被那道突如其来的天雷劈得失去了战斗能力，剩余的炮灰们也吓得纷纷逃窜开去，眼前我们需要对付的，只剩下长老和几只英勇的雷鸟人守卫而已。
　　一旁的艾凡施法解除了自己的变身术，显出鲛人那条漂亮的长尾巴来。
　　雷鸟人长老冷哼一声，“原来又是一个鲛人，正好！”它挥舞着手杖，从手杖顶端忽然冒出一道道火焰，红色的烈焰在半空中凝聚成一条火龙的形状，吐着火舌向我们扑过来。
　　“不要太小看龙宫！”艾凡大叫一声，施法幻化出数道水柱，升腾起来形成一条水龙，和对面的火龙一般大小，嘶吼着对撞了过去。水火交织，一时间，沸腾的雾气和刺啦刺啦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大厅中整个被蒸汽弥漫。不久，火龙和水龙都消失不见。
　　“身手不弱嘛，年轻人。”雷鸟人长老嘲讽地赞许道，站在它身后的雷鸟人守卫忽然一拥而上。林晚星率先提着长剑迎了上去，艾凡紧随其后，打得难解难分。
　　“小兰你也过来帮忙啦！”林晚星在战斗的间歇向我叫道，“不要傻站着嘛，巫奎虎教你的法术都白费了？”
　　“我的武器之前被那个老头给毁了……”我讷讷地说，“没办法嘛……”
　　“唉……”林晚星幽怨而又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我一眼，“……算了，你保护一下瑶瑶。”说完他又回头和雷鸟人砍杀在一起。
　　长老见守卫和他们两个厮杀，便挥着手杖向我们袭来。我连忙拉着瑶瑶向旁边跑去。可雷鸟人长老的落雷一道比一道更近地响在我们身后。
　　“啊——！”我猛地收住脚步，只见长老不知何时已经冲到了我们跟前。它用手杖一挥，瑶瑶便被摔到了地上。而后，那苍老却依然遒劲有力的爪子狠狠地掐住了我的脖子。
　　“哦不不不……”脖颈传来一阵疼痛，我艰难地呼吸着，想将它的爪子掰开，却在触碰到那层干枯松弛的皮肤时，被腻味的触感吓了一跳，收回了手。
　　“敢偷我的钥匙，你这个女娃娃胆子不小。”它掐住我的脖子，将我提溜起来，双脚离地的悬空感和脖颈被抓住之处被迫受力的感觉令我难受极了。而它还在加重爪子上的力道。刺溜一声，我好像听见皮肤被利爪划破的声音，粘稠的血迹顺着脖子流下来。
　　眼前的世界开始出现成片的昏黑，眼睛控制不住地向下沉，头脑像是快要晕厥一般，不复清明。
　　忽然，一道剑光从远处劈过来，雷鸟人长老避之不及，没来得及收回来的爪子被削去一半，血液喷溅出来，落在我脖子上的伤口处，更加剧了伤口的疼痛。但幸运的是，我终于从它的魔爪下解脱出来，跌落在地上。
　　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虽然这动作会牵扯到脖颈上的伤口，但和窒息的痛苦比起来，实在算不了什么。
　　多时不见的楚玉珩，拎着一把闪着寒光的魏武青虹，正面对着雷鸟人长老，站在我跟前。
　　“师兄……！”我忍着喉咙处的剧痛轻声唤道，伤口的痛感使双眼蒙上一股雾气，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我来了。”他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了这三个字，然后举剑朝雷鸟人长老刺了过去，长老用另一只爪子举起手杖抗击，两人打斗起来。
　　他的衣衫上被割出许多口子，偶尔抬起手臂，衣袖滑落下来，只见他的胳膊上也满是细小的流血的伤痕。仔细看看，靴子上也有些边边角角的地方看得出被落雷劈过的痕迹。看起来应该是闯进来的时候被外面那些雷鸟人打伤的吧。
　　泪水忽然模糊了视线中两人打斗的身影，顺着脸颊流过下颌，滴进伤处的血液中。
　　雷鸟人长老时不时挥舞手杖施法，一道又一道烈焰向楚玉珩袭去，楚玉珩却是躲也不躲，硬生生地迎着火光冲了上去，片刻之后，魏武青虹的剑锋穿透火焰，刺进长老的胸口。涌动着红光的剑锋就像在吸长老的血一般，雷鸟人长老的脸色瞬间惨白。
　　楚玉珩踏着烈焰走出来，火苗在他脚下被踩灭。上身的衣衫已然焦黑破烂不堪，他却毫不在意，抓住一个豁口，随意将衣衫扯开，扔在地上，露出结实的胸肌和腹肌来。
　　“你们这些仙族之人，当年毁坏我族家园不算，如今又要屠戮我的族民！”雷鸟人长老被楚玉珩的长剑击败在地，愤愤不平地说：“你们竟敢毁坏我族祭坛，亵渎神灵！”
　　“神灵如果真的存在，世间怎会还有灾难？”楚玉珩冷冷地说着，双手握住长剑向长老缓缓走去。可雷鸟人长老忽然身形一闪，如鬼魅般出现在瑶瑶身后。我见到楚玉珩诧异的目光，忙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长老一手握着手杖，勾住瑶瑶的脖子。
　　“不要！”我叫道。
　　瑶瑶被它控制住，满脸的惊恐。不远处还在战斗的艾凡闻声回过头来，顿时急了，将面前的雷鸟人狠狠砍了一刀，便要冲到长老跟前。可是长老用手杖将瑶瑶勒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