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外错何年》荼离

57、倚梦阁（二）

　　“……我看未必。”清格略一沉吟，景云的眼睛亮起来：“真有能转变种族的法术么？”
　　“我也是听说，传闻中有人飞升之后修炼奇经八脉，至太上之境便可自由改变种族和样貌。晓海本身修行就不低，四百年的工夫，或许真能做到。”清格解释一番，我却更加困惑了，向他问道：“可是……我根本不记得中间发生过什么事情呀。您知道我有可能是因为什么而失忆的吗？”
　　“这种事我就不清楚了，需要你自己去发现。”清格不再多说，而是举起茶杯轻呷一口，慢慢品味着。
　　“唉，一团雾水……”我沮丧地趴在桌子上，忧伤地撩了撩遮住眼睛的长发，“就没有人能直接告诉我真相吗……我到底是谁……”
　　一直十分淑女地端坐着的倩儿看见我这副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着什么急，慢慢总会查清楚的。”
　　“好了，倩儿，我重新收你为徒，明天开始留在这里帮我的忙吧。”清格说道。倩儿高兴地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老板可以顺便也收下我吗……”我睁着星星眼卖了个萌，但清格并没有给我这个面子，对我的话只是一笑而过。
　　“玖雪，”清格扬声道，一位美女店员应声走进雅间，“带倩儿去晓弦的房间。”
　　“好的~”被称为玖雪的店员笑着将倩儿引了出去。她长发及腰，自然地披散着，身材婀娜，步调优雅。临出门前，我瞥到她的腰间也悬挂着一块和倩儿十分相似的绿玉佩。
　　“老板，”景云说，“如果真有转换种族的法术，那么……楚玉珩就很可疑了。”
　　“师兄？他怎么了？”我不解地问，心中隐隐有一股担忧。
　　“就是天宫那个后生？”清格一副还记得的样子，皱了皱眉，“他不是早就失踪了吗？”瞥见我诧异的眼神，又补充一句，“……在晓海之前就失踪了。”
　　“前几天我见到一个同名的人，可是却是人族……因而有此疑惑。若他通过某种手段改头换面，那当初的消失一定有蹊跷。”景云以一种请教的口吻说着，“我记得他从前和晓海关系很好，会不会……？”
　　“若到要改头换面来实施阴谋的地步，怎么会还保留本名？”清格反问。
　　“这……倒也是……”景云顿了一下，又说，“可我还是担心他和晓海的事有所联系，我从前就觉得那人不大可信。”
　　“这些事慢慢查就好，不必急于一时。”清格呷了一口茶，转过头对我说：“单凭那些梦境和长相，其实并不能认定你和晓海有什么关系。还有其他证据么？”
　　“我连她是谁都费了好大劲才调查到，怎么可能有什么证据来证明呢……我又没有个能超越生死的神奇玉佩……”我说着突然想起那块“鸾飞凤舞”，连忙跳了起来，急急忙忙从腰间解下玉坠，递给清格，“哦对了，老板，这坠子是我醒来以后就戴在身上的，也不知有没有什么含义，您能替我鉴定一下吗？”
　　清格不急不忙地接过玉坠，正反面仔细打量着，又将玉坠举到窗前，对着阳光看了看上面的红宝石，忽然“咦”了一声：“这不是凌给晓海打造的那块吗？”
　　“有这等事？”景云诧异地望了我一眼，从清格手中拿过玉坠来看，而后露出和清格同样困惑的表情，“你身上有晓海的玉坠？可这东西是不会随着佩戴者同入轮回的……只有两种解释，一是你失忆前从什么地方捡到了这坠子，二是……晓海根本就没有死。”
　　“我更愿意相信第二种解释。”清格淡淡地说。景云点了点头。
　　“凌涵空……”我喃喃自语道，“那块红宝石上面刻着他的名字，这么说来这玉坠是他做的？”我向景云和清格问道：“谁能告诉我，他到底是谁？”
　　“曾经的龙宫首席弟子，我跟他很熟。”景云回答道，“嗯……晓海以前和他关系也很密切的，不过至于密切到什么程度，晓弦并没有告诉我。”
　　“那他人现在在哪里？”我急切地问道，“去龙宫可以找到他吗？说不定他会知道真相……”
　　“恐怕你找不到他。”清格叹了口气，“当年他正在飞升渡劫，听闻晓海下落不明的消息之后，他立刻离开了战神山，到处找她。可是强行中断飞升的过程，会使施术者遭到极大的反噬。大家忙着找晓海的时候，他也不见了。我们怀疑，他一定受了重伤，但到底有怎样的后果，谁也不清楚。”
　　“怎么人人都玩失踪啊……”我无奈地坐在椅子上，猛地又想起了小浣熊，那种一回头却看不到自己熟悉的身影的感觉，实在让人太失落了。
　　“晓弦就没有失踪……”景云低沉地自言自语着。
　　“晓弦当年是怎么……？”我犹豫了一下，觉得“死”或者“去世”的字眼都很难对着景云说出来，看他的样子，一定对晓弦用情极深。揭人伤疤这种事，总会让我自己也和对方一样难受好久。
　　“……是我没有保护好她。”景云的情绪消沉下来，不肯开口再多讲一句，我心中后悔不迭，果然不该提起这种话题的。
　　三个人都沉默着。
　　“时候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我酝酿了一阵，站起身来准备告辞，“老板再见。”清格点了点头，景云也站起来：“我送你吧。”
　　向景云师兄道过谢后，我跟着他走下台阶，走出倚梦阁的大门。长安城的街道上依旧繁华，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我听见他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
　　“怎么不留在倚梦阁陪着倩儿呢？”我问他，“你好不容易才找到晓弦的呀，何况……她还是你的未婚妻呢。”
　　“我的未婚妻是晓弦，倩儿……我怕她一时不会接受。”景云淡淡地说，“她在倚梦阁，我很放心，清格绝不会让她遇到任何危险的。”
　　夕阳挂在西边店铺的上方，暖洋洋的橘黄色照着“明月”桥下的流水，景云师兄的倒影在水中摇摇曳曳，好似黯然销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