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日子》李小数

14、第 14 章

　　15.

　　我想我还是忽略掉了一个问题。
　　我妈这个问题。

　　回到家家里熄着灯，我小心翼翼往卧室去。闪亮的电灯在我迈出第三步的时候瞬间绽放光芒。
　　我妈冷着一张脸站在门口，表情很阴森：去哪里了？
　　我说：我不是去和王老师听音乐会了嘛。
　　我妈死死盯着我：听音乐会听到这么晚？
　　我没吱声。
　　我妈看着我：你哥也去了？
　　我愣了一下：是。
　　我妈说：楚思贤也去了？
　　我说：是。然后又说：妈你怎么知道？
　　我妈没搭理我这句接着盘问：那你哥现在人呢？
　　我说：回学校了。
　　我妈阴测测盯着我：梁晓良你长本事了敢跟你妈撒谎了。
　　我看着地上：我没撒谎。
　　我妈说：王老师刚刚打电话问你到家没，说今天晚了没车了，你哥跟楚思贤在外头歇脚，你一个人回来他不放心所以问问。
　　我深吸一口气：是的，我哥确实没回学……
　　我妈冷冷盯着我截断话：梁晓良你真长本事了。
　　我没说话，我妈看着我几秒，面无表情道：今天就别回房歇息了，在这儿反省反省吧。

　　我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要知道是这样，我根本不会说半句谎话。梁舒闻的事是梁舒闻的事，管我屁事。

　　半夜是我爸把我拉回卧室的：小良你怎么回事？
　　我没吱声，径直推门进了屋。

　　梁舒闻是第二天一早回的家。
　　外头毫无疑问是我妈大声的质问，我躺在卧室里看着天花板。
　　“你弟都回了你怎么不回？”“梁舒闻你长本事了敢在外头彻夜不归？！”
　　梁舒闻回不回跟他弟没关系，梁舒闻彻夜不归跟他长没长本事也没关系。
　　我妈质问这些，是因为楚思贤的关系。
　　只是我妈说话喜欢绕弯子，不明讲。

　　然而梁舒闻同志貌似毫不在意，外头刚刚尘埃落定，他就改头换面推门进来，眉眼笑眯眯：梁晓良同学在吗？
　　我没吱声。
　　梁舒闻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没动静了。

　　我躺在床上侧头，初晨的微风漏进卧室，梁舒闻静静坐在窗户旁的木椅上，细弱的光线洒在他的侧脸微微发亮，他呆呆地看着空气中的某处，似乎在……走神？

　　吃午饭的时候我爸来书房叫我。
　　我搁下琴出来，梁舒闻帮我盛饭，我说：谢谢。
　　吃饭的时候我妈一直在偷偷看我，我爸一直帮我夹菜。
　　饭桌上我妈没说一句话。

　　我吃完饭背着琴出了门，走到院子看了看那辆大红小自行车，算了，还是十一路电车吧。

　　王老师今天迟了十分钟才下课。
　　因为前面十分钟他一直在跟我讨论昨天听音乐会的事。他说想要听听我的感想。
　　我拿着琴站在原地，我说：受益匪浅。
　　王老师皱着眉：忒敷衍了，说点实际的。
　　我看着他的眼睛，脑海里回想起音乐会当场的情景：泛音、断奏、抛弓……
　　说点实际的？
　　我说：老师，练琴最实际。
　　王老师诧异地看着我，半响微微一笑：这门票我没白给。

　　回到家的时候我惊讶了一下，梁舒闻同梁妈妈和好如初正坐在院子里择菜，俨然不记得今天早上二人大吵了三升口水。
　　两个人见我回来皆是一愣，我哥开口：小良你回啦。
　　平时这话是我妈说给我听。我说：哥我回了。
　　我的眼角瞟到我妈在看我，我说：今天给王老师拉了考级的曲子，他说我没问题了。
　　眼角我妈的身形微微顿了顿。正好我爸这个时候出来，笑眯眯过来摸我的脑袋：你能学好爸妈就最开心不过啦。
　　我说：我回屋练琴去了。

　　梁舒闻推门探脑袋的时候，我正在休息。
　　“梁晓良同学在吗？”
　　我没吱声。
　　他走过来，拿起桌上的小提琴，手指轻轻按在琴弦上头：听说妈昨天罚你了。
　　我嗯了声。
　　他搁下小提琴看着我：你跟她撒谎说我回学校了？
　　我看着梁舒闻的眼睛，我说：是。
　　梁舒闻顿了顿：为什么那么说？
　　我说：妈不喜欢你在外头过夜。
　　他扭着眉头看我，我说：怎么？
　　他说：你楚哥叫我明天把你约出去玩，你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