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笑》闲闲兔兔

7、治疫要则

　　年妈见到罗大壮如同看到救星，就地一扑抱住罗大壮的脚就哭叫:“大壮侄儿！我到你家找不到你就寻过来了，你快去看看我家大勇吧！他！他好像染疫了！”。说完做势要晕，罗大壮和林小昕站在后面，发现不对后及时伸手接扶住。

　　只是片刻老人就缓过来，一行人急急赶往胡大勇家。

　　走进胡家大门，胡大勇的媳妇许氏却在家门外的石坎上坐着抽泣，怀中还抱着个四五岁的男娃，样子奄奄一息情况怕是不好。

　　年妈首先炸起来，挣脱罗大壮的搀扶朝许氏跑过去，“媳妇，大勇媳妇，你怎么在外面，这是怎么了？”

　　许氏抬头，见是婆婆回来立刻站起来，眼泪如决堤般涌出，“妈！”

　　见媳妇的反应年妈脸色“哗”的一下就白了，看向媳妇怀里的孙子：“阿志这是怎么了？”老人声音颤抖地伸出手抚向许氏怀里的孩子，这是她老胡家唯一的孙子，她的心头肉，此刻却面色透出不正常的青白，眉头紧锁睡得极不安稳，单薄的身板不时打着摆子。

　　老人此时心痛到了骨子里，如今大人出了事，小的再要有个不好她还怎么活？

　　许氏将孩子朝年妈送了送方便查看，“你出门没多久我在屋里照顾大勇，等回头注意孩子时阿志就已经这样了，他老说肚子痛得很还一直跑茅房，样子和他爸一个样。媳妇无能己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那大勇呢，大勇怎么样了。”年妈语气慌张地问。

　　许氏扯袖擦了擦泪痕：“在屋里躺着呢，还是醒不过来。”

　　林小昕远远看了一眼许氏怀里的男孩，情况的确不好。

　　这时年妈抚着额身体摇晃两下，一个没站稳就往后倒去。事情发生得很突然，好在林华眼疾手快地上前扶住，没让老人昏倒在地上。

　　“快，快扶进屋子里来。”许氏见婆婆昏倒也急了，连忙张罗把人扶进屋。

　　力气活有林华和罗大壮在，林小昕在一旁使不上劲，只得提醒许氏道：“嫂子，大勇哥和孩子的病不宜接触时间太久，我看还是把孩子先安置一旁好了。现在的情况家里大人孩子都指望你照顾了，你千万不能再有事了。”

　　许氏抬眼看了看罗大壮又转向林小昕，心里猜这一定是婆婆搬来的救兵，刚才心系大人孩子的病情没能顾及礼数心里已经是歉疚了，此时这位漂亮小哥一句提醒她才醒过神来，是啊，自己是万万不可以再有事了，不然老的大的小的可都怎么办。

　　许氏跟林小昕点点头，安置好孩子和老人后才带着林小昕和罗大勇去内室看自个的丈夫。

　　一进卧室满屋子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糞便味，许氏有些尬尴却又故不得许多，转身将怀中的儿子放到外间的竹榻上躺好，复又回来照顾卧病在床的丈夫。

　　林、罗两人捂住鼻口上前探望躺在床上的胡大勇，床上的人没有盖被子，污秽从下身底部溢浸出来，湿黄透到了□□外面。许氏只得无耐解释：“让二位见笑了，我才刚为他换的衣裤现下又被污了，这病好生霸道，大勇之前还能勉强起身如厕，可到了晚上己是难支了，只得如此这般。”

　　捂紧了口鼻林小昕和罗大壮上前查看病患的状态，床上的胡大勇情况不容乐观，生病才短短一天时间面容就呈现出凹陷和灰败，唇皮干裂出血，干睁着眼睛却连转动的力气都没有了，视线只是毫无焦聚地望着屋顶某处对来人毫无半点反应。原来生龙活虎的人现在如同被抽走了精气神，虚弱得连呼吸起伏起微不可察，再这么下去，死亡只是时间问题。

　　林小昕在末世见多了生死疾病，在向许氏询问了胡大勇发病症状和表现再结合刚才的观察，他差不多有把握确认胡大勇得的就是霍乱。

　　不知林华寻到医了没有，林小昕担心地想。

　　他不是医者，可现在自己必须做点什么，他转身跟许氏说：“嫂子，大哥病得严重，我猜是跟五怀乡那边得一样的病。”

　　许氏虽然一早心中有数，可是再听却难免心痛难过起来，这话就如叛了死刑，她还从没见过得了病的人还能活的。

　　林小昕瞧见许氏微变的脸色心中暗恼自己言语直率，急忙安抚道：“嫂子别急，我现在就让我表哥上县城请大夫。我看胡大哥嘴唇干裂应是拉肚次数太多脱水了，大夫来之前先给弄些水来他喝吧。”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可能不让胡大勇脱水。

　　许氏见林小昕愿意为她家请大夫感激之色尽显，她家要是有请大夫的钱还会让大夫儿子家里干躺着受罪吗，漂亮小哥这份人情胡家是欠大了。

　　本想说番感激的话却不知道对方的称呼，许氏欲张的嘴到了一半不得不咽下去，面色有些佯佯。刚刚在外面时婆婆还没来得及介绍她也没顾得上问。

　　林小昕也算突然福临心至，一眼看出许氏的尴尬，“我是罗村长新认的义弟“林小昕，那边那位是我表兄林华。嫂子叫我小昕就行了。”

　　许氏唤了林小昕名字，好一番感谢话后，在林小昕地提醒下这才退出屋子去舀水。

　　林小昕看向林华，从怀里摸出布包递到林华手上叮嘱道：“表哥，麻烦你拿着这些钱到县城里跑一趟，务必请个大夫回来，我知道这下时辰不早了，实在不行，就抓三副霍香正气散回来，时间不等人一定要快！”

　　林华小心把钱揣入怀中，难得露出冷漠以外的温和神情：“放心吧，救人要紧，我一定会尽力！” 说完脚下一转掠身出门，不一会就隐在夜色中。

　　罗大壮细心地退到外屋照看孩子，不时到年妈房里看情况，“希望请来的大夫能管些用吧！”他心想。

　　不出片刻许氏拿了个盛有水的水瓢进屋，林小昕诧异她的速度，“嫂子这般快？可是烧开的水端来？” 许氏木楞不解，她们家不是一直喝井里打的冷水吗，清甜又解渴，贫穷农户哪有诸多这般的讲究。

　　“我们平日都这么喝，一定要烧开的才行吗？”她今天别说烧水了，一连串的事忙得她坐下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拦下打算上前喂水的许氏，林小昕无比严肃地说：“大嫂有所不知，这霍乱常发于洪水侵退的湿热地方，属于严重的肠道传染病，容易病从口入，你也见到大勇哥一直拉肚子，现在病因不明，入口和接触的东西还是要多多注易小心为上。”

　　罗大壮进屋正好听见两人对话，非常赞同林小昕的话，“林弟说得有礼，不如我去劈柴烧水，嫂子留在这照顾大勇和孩子吧！”

　　有人帮忙许氏顾不得客气推让，点头答应下来：“在此先谢过罗大兄弟，那就麻烦你了！”她还要服伺胡大勇换走那身脏污的衣服，收拾床上的污秽，林小昕也不顾脏臭帮起忙来，两人将床下垫的草垫抽走换上容易清洁的竹席，在许氏为胡大勇换衣裤时林小昕装房间各处认真打扫干净，替下来的草垫也拿到院外烧了。

　　等罗大壮烧得了开水，不光大人就是小孩也喂些喝了，林小昕再交侍许氏把胡大勇脏掉的衣裤洗了，再用开水烧煮一遍。虽然许氏不明其中用意却知是为她们家好一一认真照做。

　　罗大壮对开水煮衣物一事不解，“衣物洗净既可，为何还要煮水，这样作法闻所未闻。”

　　林小昕不知道要怎么和他解释病毒细菌和消毒，想了想用最容易理解的话解释：“胡大哥得的是传染病，他使用过的杯碗碟筷和穿过的衣物鞋袜都必须要开水煮过才能去病气，不容易让接触的人也染上病。”

　　“这个方法倒是闻所未闻，既然林小弟说了那必定是管些用的。”只要是能治好病又何必计较这种微末小节。

　　准备工作一做起来不知不觉就过了许久，林小昕正和罗大壮说着注意一事项，门口林华带着一个白须老者风尘朴朴地进来了。

　　省去客套只是简单的互相介绍后，朴大夫直入主题，“病人在哪，先让老夫瞧瞧。”

　　在依次给胡大勇和他儿子胡阿志诊治后，朴大夫也确诊是霍乱，先前为了保险抓来的三副霍香正气散也派上了用场，省了抓药来回的时间。许氏得了药急忙去熬煎，朴大夫趁空隙给老太太做了个检查，除了受些惊吓打击外身体倒是安好，只要休息睡一觉就好了。

　　一大一小依次服过药后就是漫长的等待，因为霍乱可以传染，房子里是没人愿待了，许氏只得搬了凳子到院外给一干人坐。好在胡大勇是个命硬的，在服了两回药后总算缓过来了，小的因为药服得及时，现在也无大碍。

　　担心忙活了一夜，朴大夫不愿多待说是要回县城，林小昕明白他是怕染上疫病只得让林华再跑一趟把人送走，顺便让林华到集市捎带一些鸡蛋、精米和生石灰回来，今天看来是出不了摊了，顺便帮忙到乐掌柜那里告个假。前两样林华都能理解，可最后一样林华却搞不懂，生石灰是不能吃的更别提治病了，可是看林小昕并没有打算马上说明的意思，只得先领了差事照办。

　　胡大勇的病情稳定下来最高兴的莫过年妈妈和许氏，年妈妈醒来后就得到了儿子醒来的消息，当场差点就给林小昕跪下了，她知道如果没有林小昕拿出钱来，就请不来大夫，儿子孙子就得不到药吃。好在林小昕反应及时的扶住，但是许氏拉着女儿秀儿是真的给林小昕磕头了，只说着做牛做马也要报答的话。

　　实在看不下去林小昕阻止了许氏退出屋子罗大壮也跟出来，“罗大哥，我看现在大勇哥也醒了，之前我让表哥去集市买了些鸡蛋，一下就会送过来，给大勇哥和小志吃了病就会好得快些。”病人补充营养才能增加抵抗力与病魔作斗争，林小昕想趁这个时候把控制疫病的方法让罗大壮这位村长实施下去，毕竟靠山村人数少，发现疫病也只出现了胡大勇一家，要是提前做一些准备措施说不定会起到很好的预防。

　　罗大壮没想到林小昕这么细心，还考虑到病人吃食。通过前一晚的事件自己还没有真的帮上什么忙呢，既然说事情没完，需要自己出手的事他也会义不容辞的配合。

　　“需要我的地方你尽管说。”

　　“包括大勇哥家如果再发现村里谁家有人染病的人，一定不要瞒着，及时通知你这个村长，并且将其与健康的人隔离开，单独设病人专用的杯碗用具，不得与家人共用以免传染到旁人。

　　家家户户门窗尽量打开保持住房通风，衣裤被褥能洗的要用开水煮过，不能洗的要放在太阳下面暴晒一到两日再用。

　　我知道田间有许多艾蒿，你找人尽可能多的采摘回来洗干净后交给我。另外，我们已经知道病疫的各类是霍乱，之前几个乡都淹过水，我怀疑咱们吃用的水也问题，也只有这个原因才可能是导致整个乡快速染病因素。所以吃用的水一定要小心对待，特别是吃水做饭一定要用烧开的水才行，日常生活用水尽量用井水不要接触河水。

　　对染疫病的人家一定要把使用的坑厕填埋了。村里谁家有生石灰的必须撒在房前屋后或是潮湿有死水洼塘的地方，可除邪去疫。

　　如果有条件的人家让他们买些明矾和藿香正气散放在家中备用，明矾可以净水，洗漱用水可以投些明矾下去再使用不容易得病。”

　　林小昕想想再补充道：“要是遇到淹死或病死的动物千万不能吃，还要认真烧埋处理。大体就这些，要是咱们村能做好了，这个疫病还真不容易得。

　　对了，你不是要去王里正吗，可以把这些告诉他，让更多人知道也好。”林小昕一口气说了一大堆，担心罗大壮一时记不住不放心地看了看罗大壮，“你要是哪里不清楚或是忘记了可以再来问我。”

　　罗大壮点点头脑子里不停地把林小昕说的话反复回忆几遍，“放心吧，我能记住，这些都我来办，辛苦一夜你还是回去休息一下吧，等艾蒿采来了我让人给送你家去。”

　　“嗯，这也很重要，别小看野草，这可是有作用的，到时再告诉你们用法。”

　　“那好，我先去忙了。”罗大壮虽然从未听林小昕说的治疫方法，可是确深信不疑，因为之后要做的事每条都与防治环环相关，丝丝入理，只用想想也能明白原因一二。如今地里快有了出息，村里的人只想守着三分田地再不愿意因为疫病迁逃了，林小昕的办法成本也低又主预防作用，很容易做到，明天他就让每家每户都照片着施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