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笑》闲闲兔兔

2、安置

　　靠着那五十斤小米一行人总算是毫发无伤的到达了目的地。和走在前面的一路上抛下的尸体的队伍来说，他们觉得自己无疑是受老天眷顾的一行人。相对其他人的枯槁死灰，林小昕这一路人的脸上扬溢着生气和希望。

　　胡杨县处在沧州地势最低的片区，加上临河水势平缓容易堆积上流冲下来的泥沙，每年春夏都会发生大大小小的洪涝。今年开春雨水比往年多，胡杨县受灾情况比以往严重，整个县城都在重灾泛围。

　　县城到靠山村要走两个时辰的路，只是现在处处都积满淤泥根本无路可走。

　　一行人先进了城，街道和部分民居有明显的清理痕迹，到了县衙门口罗大壮掏出用油纸包裹严实的回迁文书，上面盖着红红的州府大印。

　　罗大壮作为靠山村的村长也是一行难民的代表，整了整并不干净整洁的仪表向衙门口的小吏报了身份，就被带入衙内。

　　县太爷不是原来那位，人倒是非常年轻，又长得俊美，通身风华气度难以言喻，真真是一表人材。不过对于平头百姓来说，县令换谁都是县令，县衙就是老百姓眼里高高挂起的土地庙，谁在里面当土地公并不重要。

　　报上身份递交了文书很快处置就下来了。因为靠山村所在地受灾严重，已经不适合在原处安家落户，所以县令另外划了田地给他们安置，并照上报的人头资料建立户头，以此为对应来分发粮食、种子、木材和一定数量的药材。

　　罗大壮只是犹豫一下就把林小昕的名字报了上去，只是回去后免不了要说明一番，他也是一片好意。

　　折腾半天完成登记事宜，援助和安置的物品都要第二天才能分发下来。罗大壮拖着疲惫的双脚一踏出衙门，就有盼着消息的同伴拥上来围住询问。

　　罗大壮双手举起虚按两下示意大家安静，“大家少安毋躁，县城门口有粥棚，大家先去领了吃食我再跟大家慢慢道来。”一听有白米粥填肚众人不再纠缠一窝蜂向城门口拥去。

　　他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林小昕的手臂：“林弟，我有事与你讲。”

　　林小昕背着个粮仓自然不会惦记那一口稀食，见罗大壮叫住他也就免得去装饿狼。

　　他故作不明回头看向罗大壮：“罗大哥，有什么事。”

　　“当然是要跟你说好事，只是事先没与你商量就办了所以要向你说明。”

　　“是吗？大哥快说？”

　　“刚才在衙门填报户籍，我琢磨着这关系到咱这一帮人今后的生计着落，我顺手就把你的名字报上去了，只是这么一来就算落了户。

　　我是考虑到你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想起以前的事来，总得有个落脚的去处，干脆趁着这个机会登个户头，也能分得些田土度日，这样可好？”

　　这户口的事就这么轻松解决了，林小昕一听还有什么不乐意的。原以为上户口这事可能要花一番功夫呢，想不到罗大壮一出手，不光解决了户籍问题，还能分到田地。

　　林小昕当下就高兴坏了，“你说真的？你真是我的好大哥，真是太感谢了！”说完一把抱住罗大壮的脖子狠狠地摇了一通。

　　罗大壮被他弄得晕乎乎地，也没去阻止美少年亲密的举动。只是黄黑的脸上升起一服热气好不自在。等林小昕摇够了他才推开人，“你不怪我没事先跟你商量吗？”

　　“我一个没了记忆的人如果不是遇到罗大哥早就淹死了，你还为我做这么多事，小昕心里只有感激了！”

　　说到林小昕，自从把他救起来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个少年与他们庄稼人是不一样的。除了样子落魄些，面色却姣好白晰并没有半点遭受饥苦的样子，手心红润柔软半点茧皮都找不到，弄不好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少爷碰上了劫道的绿林。

　　少年醒来只记得自己叫林小昕，其它一概想不起来了。对这个灵秀少年，罗大壮心里生出怜惜，不知不觉中就为他多考虑了些。

　　一行人自从回到胡杨县，作为村长的罗大壮压力减了不是一点半点，加上连着吃了两顿城门口施的白粥，脸色也好了许多，同行的许多人也是如此。

　　第二天大早，罗大壮领着露宿城外的五十多人等在衙门口，自已又进了衙门。

　　又是半日过去，官差与罗大壮一道出来，领他们到施放处做了登记并领了清单，由里乡的里长王福贵就来领人了。

　　罗大壮向县衙借了一队骡车，当天就可以迁运五人份的东西往新驻地出发。

　　靠山村属于由里乡管辖，因为之前的靠山村址还泡在水中，所以这次指定的新址地势略高些，属由里乡南部的弯月山脚下。离县城步行半时辰的路程。

　　罗大壮作为村长自然要先去安排划地和兴建事宜，所以前期先往的都是年轻力壮的有劳力的人，这些人要挑起开荒砍树的重活。

　　按照计划先要建起几座房屋能让村人遮风挡雨，再就是划地开荒抢种。要想手上的种粮种下去能有好收成，时间是紧迫的。

　　由里乡这回遭受水灾人口锐减，可谓人少地多。为了复兴生产朝廷分发下来的田地不少，他们这一路五十多号人其实按户头来说只有十七户，每个人头按规定要分到二亩水田一亩旱田。只要人勤劳肯干以后就能吃上饱饭。

　　家中人口多的土地就多，林小昕是非原驻民的新户，也能划到一亩水田一亩旱田。

　　作为一村之长罗大壮与乡里正王福贵在荒草丛生的弯月山山下比划了两天终于有了结果，各家各户都分到了田地屋址。接下来就好办了，壮劳力负责将理田建房的活担起来，有力气的妇女只要干得动的都主动包揽了烧荒垒坎的工作。

　　乡里派来三个木匠，在其帮助下快就建起了五个房屋的框架。又从城中接了一些有劳力的妇孺和泥瓦匠一起搬泥运烧瓦，为新建的房屋提供瓦片。

　　由于赶时间，大多数人的房屋都修得简便，只求牢固，遮风避雨就可以了，其它待以后安定下来后慢慢添置。

　　一个月后，在全村倾力忙碌下，新村颇现雏形。大半的房屋都建好了，有妇嬬孩童的人家先住了进去。

　　独户的房子修得比较靠后，罗大壮和林小昕的房子最晚动土，两人正好用前面空出的时间把自己的田地整理出来。

　　骨子里鸡毛又讲究的人绝会不委屈自己。林小昕是打定主意要照自己意愿修房子，仿佛是一种仪式，他非常重视未来的家。对新家，他做了很多假设和安排，并每天在忙碌中幢景着。

　　眼下面临最要紧的抢种，要是错过了四月，错过这个时间收成就会大打折扣。

　　新的靠山村一副新兴景像，新的村落，田间地头也有了坎道界线，两条水渠横贯中间。一些翻好的旱地里已经抢种上了玉米大豆，水田早已放水养着，只隔出一小块细淤地用来育稻苗。

　　人们还在忙碌，随着多数房屋修好，大部分人都转战到了田间地头。

　　林小昕有异能在手，在空间外面也能用于耕种，所以他更多的心思放在了修房子上。

　　他每天最早到来到田地里，趁着晨间幕色的遮掩使用异能耕好大部分田地，最费劲的农活就解决后剩下的时间磨磨洋枪。人们不知情况，总能见到少年每天都是最早下地，都称赞少年勤劳能干。

　　林小昕的计划，水田当然是全种上水稻，旱田划成三个部分，分别种上县衙发放的大豆玉米和土豆 。虽然县衙发的种子质量参差不齐比不上空间里的良种，林小昕并不在意，他各地的目的只是掩人耳目，并不是真的缺粮。

　　不过倒是可以用空间灵泉的水提升泡一泡这些种子，应该可以提升一下质量。

　　种子浸泡在灵泉水中只用了三天就抽出新芽，这个程度已经可以往地里种了。这三天林小昕没闲着，将自家两亩地深翻后撒上草灰作肥，担心草灰不够肥田又加施了磷肥。这才开始下苗。

　　水田是新田，头天用异能细翻过又养了一晚上水，已经勉强能用。林小昕只取了一小块地方，将稻苗一株株理出来用异能播种下去不用半天功夫就弄好了。看着泥黄的水面冒出密密的绿针芽儿林小昕露出成就感笑容，总算是没白费他在田里故意耗了这么长时间，这算是自己第一次手动种东西呢，比在空间里使用异能感觉更加实实在在。

　　抬头看看日头，也就刚刚过午。林小昕打算把发好的玉米苗也种了。

　　刚才田里上来老远就见山娃子的妈吴氏朝他这边走来。田坎陡窄妇人挽着个篮子却健步如飞，没一会就到了跟前。

　　可能是这几天得了吃食又有了土地房子，这日子有了盼头吴氏气色比之前好了不知多少，她本来就是个爽快性格，脸上带了三分笑嗓门敞亮地跟林小昕打招呼道：“林小弟，你这可是忙完了？”

　　林小昕也陪个笑脸，“吴婶你来了。”又弯腰忙着洗脚上最后一点泥。穿好鞋才顾上回话：“刚下了稻苗，玉米还等着种下去呢。”

　　吴氏往林小昕身后望了两眼小愣一下才开口赞道：“呀，你这苗点得好，一看就知道费了功夫。”想不到小子人斯文种地也讲究，不过点个苗种这么费事她们是不干的。

　　“喔对了，大壮估计你不回去吃午饭就让我给你带碗粥水，好歹填些肚子。”吴氏说完揭开搭在挎蓝上的布从里面拿出一个竹筒，里面的白粥不算浓稠直往外冒香气。

　　“多谢罗大哥和吴婶，衙门发下来的粮食不多，大家都是紧着吃，罗大哥也别光想着我。”
　　接过递来的粥，含了小口在嘴里没味道就跟喝米汤似的，作样子喝了一半林小昕就喝不下去了。

　　吴婶眼睛直盯着林小昕喝粥的动作，完了视线一直落在那还剩一半的竹筒上，直到林小昕朝她看过来才装作没事人一般移开眼。

　　“你罗大哥人是个好的，作人也是没话说，逃荒要是没有他我们不定就死的死散的散了。哪里还能平平安安回来，现在日子有盼头都是大壮的功劳，他是咱村的恩人呐！”可能是想起了逃难的旧事，吴氏眼眶有些发红。

　　避开逃难受罪的话题，“对了，这两天没见山娃子呢？”

　　吴氏也察觉自己的失态，艰难地扯了个笑脸，“小子皮着呢，在看大壮他们修房子。”

　　“婶你家的地忙完没有，要我帮忙的地方跟我说可别客气。”吴氏现在独自一人又带孩子又顾着种地肯定难着，林小昕对这个妇人有些好感应该关心就关心一下。

　　“婶子记着你的好，不过大壮早就安排忙帮种好了，房子也造好能住人啦。”照理新造的房子要张罗席面请酒这样的俗事，不过新村一切百废待新，每家就是一人发个鸡蛋喜庆的条件都没有，一切只得从简或省去。

　　林小昕听了点头：“这样便好。”说完拿起田坎上装有玉米苗的竹篮。

　　“我也帮着种吧，两个人快些。”吴氏自告奋勇。

　　“你不在我种得更快。”林小昕心想，口上却说：“怎么好麻烦婶我自己就行了。对了，这半筒粥我喝不下，不如你拿回去给山娃子喝吧。”他刚才就注意到吴氏盯着他喝粥的样子，算是做个好人，也好打发人回去。

　　吴氏是个会当家的，可抵不住无米之炊难做，最近家里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每天都吃不饱。她心疼山娃子，一个孩子成天喊饿她当妈的心里难受。

　　最终还是抵不住米粥的诱惑，吴氏心氏稍稍一权衡还是谢过林小昕把粥筒带走了。

　　在地里慢吞吞地磨洋功，林小昕天黑前正好把手上的玉米苗全种下去。等第二天把大豆也种上，再帮罗大哥翻半亩田，他田里的活计就告一段落了。

　　罗大壮造好房子算了松了小口气，照原来的打算他以为等修完房子还得再帮着林小昕把地种了，在他心目中他这个林弟就是富家翁的孩子，哪里真的会种地！那小胳臂小腿能做什么？

　　谁知道等他到田间一看，才知道林小昕的地种得还不错，不光不错，还帮了深翻了半亩旱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