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渣男还是只小白脸》晔生

8、第八章 臭豆腐

　　严井彦似乎很受欢迎，自从那个漂亮的美男子跟他寒暄之后，陆陆续续就不断有人过来跟他打招呼，戎一站在他旁边，感觉自己跟个二傻子似的，一波一波的人上前来，她甚至都不知要把手脚摆放在哪里才算合适，好在严井彦看出了她的不自在，趁对方介绍女伴的空当，略略俯了俯身，凑近她耳边说:"你先去那边，我马上过去找你。"

　　戎一求之不得，稍微后退了几步，就钻出了包围圈，她抹了把头上的汗，呼扇两下，被人挤得热死了。

　　周围全部都是端着香槟酒的男男女女，戎一满场子看了一眼，这种酒会，她也不是没参加过，学校逢年过节也会举办活动，但场子没这么大，不过，貌似恶俗偶像剧里总会有这种场景，戎一多少懂点，她也不是女主，自然没什么存在感，索性找个不起眼的小角落，祭祭自己的五脏庙。

　　不是她非要这么不矜持的，实在是从下午四点开始，为了跟身上这套该死的小礼服配套，Jily坚决不允许她进食，哪怕是小小的一块白面包，说是影响整体美感，戎一一直忍，一直忍，直到现在终于忍无可忍。

　　话说躲到这根柱子后面，总不那么丢人吧，再说了，戎一根本觉得Jily就是多虑了，这么个与她格格不入的酒会，谁认识她啊，Jily还真是看得起她。

　　原谅戎一现在还意识不到"严井然的女人"这几个字背后的含义，当然也不知道，即使是严井然的临时女人，地位也不比一般，毕竟直至现在，她连严井然的毛都没看到，不是吗？

　　戎一装作很老练的样子，从桌子上端了杯香槟，按偶像剧里演的，酒会里不都有那种走来走去给客人续酒的服务生吗？怎么这儿没有啊，果然，这就是个普通的白领酒会，自然是没有偶像剧的大手笔，大制作，不过，这样也很不错了，桌子上这么多漂亮的小点心，够她吃个半饱了，马上回去，在学校门口的路边摊吃几串串串，肯定就管够了。

　　戎一盘算的很好，环顾四周，果然没人搭理她，但她也不好意思跟饿死鬼似的一下挟太多，只好找了个小瓷盘，先装一块，连嘴上的唇蜜都忘了擦，两眼做贼似的，瞄着四面八方，木人，好的，开动，狠狠地咬了一口，靠，戎一差点叫出声，咬到自己的食指了。

　　严井彦一直站在一个相对比较安全的地方看着戎一的一举一动，如他所料，这姑娘果然是来蹭吃蹭喝的，还好，他稍稍放下了心，哥哥也没那么瞎嘛。

　　戎一挨个品尝了长桌上的小点心，基本上垫了个底，总算抬起头来，话说这些小点心做的好看也就罢了，没想到还这么好吃，光看着就令人食指大动，吃起来才发现，果然是名不虚传。

　　她吃完了第一波，决定重新换个场地，再来第二波，她可精着呢，不像小品里的白云，薅羊毛就可着一只羊薅，这不是傻嘛，那边还有桌子，貌似点心的种类更多，戎一控制不住的往那边移去。

　　严井彦没耐心看戎一跟耍猴似的表演了，他直接走了过去，戎一手边没有酒，他照顾她的面子，带了两杯过去，戎一老远就看到了他，赶忙将口中的东西咽了下去，放下小瓷盘，摆好姿势，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微微笑:"井彦，你过来了。"

　　她不知道严井彦叫什么，但刚才听到那个漂亮男人就是这么叫的。

　　戎一的笑在严井彦的眼里，简直傻的可以，不过他还没弄清楚情况，也就不做他想。

　　严井彦递给戎一一杯酒，戎一伸手接过，就听他问:"我哥哥让你来的？"

　　严井彦和严井然长得有三分像，特别是眼睛，不过，严井然的眼里好像总带有点儿别样的东西，灰蒙蒙的，半遮半掩，让人觉得十分具有欺骗性，相对而言，严井彦就比较单纯，浓黑的，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也是基于此，戎一才敢跟着他进来的。

　　戎一要到很久之后才明白，外表越是干净的人，内里反而越黑，物极必反，这种人，我们一般称之为高端黑。

　　但现在的戎一显然还不具备这种功力，只以为别人对自己微笑，即使对自己没好感，起码也没恶意，所以，从最开始，严井彦的出手相助，就降低了她对他的戒备心，她丝毫也没怀疑过严井彦接近自己的原因，只是迅速的脑补了前后的情况，得出结论:"严井然是你哥哥吧，我叫戎一，是你哥的相亲对象。"

　　严井彦乍一听到这话，只想大笑，他哥，去相亲怎么可能，那家伙明明爱姚芊芊爱的要死不活的，怎么可能去相亲，而且对象还是这样一个，额，土包子。

　　但他也不会表现出来，只是维持原状，微笑:"我叫严井彦，严井然是我哥，你好。"

　　戎一笑起来，两颊的酒窝浅浅的:"我就说嘛，你们兄弟俩长得可真像，嘿嘿，刚才，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我要冻死了。"

　　"是我哥不对，怎么能将你一个女孩子撇在外面，而且人生地不熟的，很危险的，我替他向你道歉，希望你不要计较。"严井彦说话滴水不漏，挑不出任何漏洞。

　　"不会，不会。"戎一摆摆手，"都是给别人打工的，不容易，我能理解，这会子还在给老板卖命，说起来，他更辛苦，至少咱们还能参加这种宴会，跟你哥比起来，咱们才应该抱歉呢。"

　　听了戎一的话，严井彦多少能猜到，大约跟今晚追姚芊芊而去找的借口别无二致，很可能从一开始，大哥就没有跟这姑娘说多少实话，现在看来，估计就连这场相亲会，从里到外，从头到脚，都是顺口胡诌的，难为人家傻姑娘了。

　　看来母亲又逼着大哥相亲了。严井彦得出结论，然后大哥居然背着母亲，两面三刀，三心二意，跟这儿骗小姑娘呢，不过，倒也确实是大哥的作风。

　　姚芊芊或许不懂事，但她至少说对了一点，你哥眼看着而立的人了，可还是跟孩子似的，任性，妄为，没有一点儿责任感，你说我怎么放心跟着他。

　　今晚就这样毫不顾忌后果的把人撇在这里，换了别的任何一位，岂会善了？幸好，是这个傻姑娘。

　　严井彦有些庆幸，也有些愧疚，自己从一开始还那样臆测人家，真是太不应该了。

　　戎一作为单细胞动物，哪会想的这么九曲十八弯，只是觉得两人突然相顾无言，气氛有些尴尬，即使周围谈笑风生，所以，她搜肠刮肚的想找些话题。

　　"也不知道你哥忙完了没有，今天是星期天哎，现在的老板，还真是无良。"戎一半天想到这么一句。

　　"快十点了，差不多该好了，要不，我再打个电话，试试？"严井彦征询戎一的意见，从姚芊芊闹着离开，也快两个小时了，怎么也该哄好了吧。

　　"快十点了，"戎一嘟囔了句"不会吧，这么快，井彦，我可能不能等到你哥回来了，我晚上要回去查宿，班主任都要帮着宿舍管理员查宿的。"

　　戎一一心只顾着宴会，差点就忘了正事，急匆匆就准备跟严井彦告别。

　　严井彦看她挺着急的，说道:"要不我送你，这会儿宴会还没结束，不好打车。"

　　戎一心疼车钱，从这儿到学校，距离可不近，所以她假装推脱了一番，就答应了。

　　她站在外面等着严井彦把车从地下停车场取出来，自然也就没机会看到停车场里，那辆明晃晃的卡宴，她身上还是严井彦的外套，其实务实一点儿说，挡不了多少寒冷，不过，心里暖暖的，严井然的家人都不错，更何况是本人，看来她的选择没有错。

　　严井彦的车相对比较低调，是辆灰色的奥迪，戎一只是觉得不那么惹眼，座椅和严井然的车一样软，两兄弟连挑车的眼光都一样，看来，自己真的没有看走眼。

　　路上严井彦问她:"我哥这么忙，可能以后也会这么忙，你们第一次约会，他就没来，你会不会有顾虑？"

　　其实他的本意是不想戎一再被骗下去了，如果自己现在能阻止这个悲剧发展下去，当然再好不过了，毕竟他几乎可以确定大哥根本是拿人家傻姑娘当幌子玩呢，再说了，人家也不是这个圈子的，未必玩得起，以免后患无穷，还是现在就打住吧。

　　谁知戎一善解人意的说:"我知道，大家都互相理解嘛，现在这个社会，如果年轻时不拼一把，以后年老时，不是更凄惨。"

　　严井彦还是有些于心不忍，却不知该说什么，这个女孩，也不知是太通透，还是还没爱上，怎么能说的这么轻松，算了，以后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吧，自己也努力了，至于她的造化，那就看老天了。

　　大约半个小时，就到了市一高南门，省了车钱的戎一千恩万谢的从车里出来，本以为万事大吉，这个点儿了，应该没人撞见，谁知，刚下车，就看到正在小摊前买烤红薯的宜添。

　　宜添是走读生，但偶尔也在学校宿舍住，对这类家就在本市的学生，宿管查的都不怎么严，所以，相比封闭式管理下的其他同学，宜添多了一份自由。

　　他拿着暖烘烘的烤红薯走过来喊着"戎老师"，顺带看了眼戎一身后那个同样下车的高大男人。

　　戎一麻利的从宜添手中接过一块烤红薯，不忘数落他:"你胃本来就不好，大晚上的，怎么还吃这种难消化的东西。"

　　严井彦看到男孩子很明亮的笑:"好长时间都没吃，想死了，吃一回，还给你看见，亏死我了。"

　　"还亏了你？"戎一接着喋喋不休"这是什么点儿？你还有理了？今天住校，怎么不回宿舍这么晚了，还在外面逛!"

　　"你还说我，你作为老师，不也这个点儿回来嘛，你自己看看，几点了？"宜添委屈的反驳。

　　"我说，你，赶紧跟我回宿舍，说不定能赶上查宿!"

　　戎一拉了宜添，就往回走，却被宜添拽住:"老师，不用了，我刚从宿舍过来，张老师帮您查了，还有，你看身后，送你回来的人还在呢。"

　　戎一转身，才发现严井彦还没走，才想起来，也忘记跟人家道别了，严井彦笑着走过来:"真没想到你一个老师能跟学生的关系处的这么好，挺少见的，就站住了。"

　　戎一挠头，转过身严肃道:"宜添，你再给我站这儿，赶紧回去，明天还上课呢。"

　　宜添极不情愿地嘟囔了一句什么，就往回走，走了老远了，还举着烤红薯，意思都分给你红薯了，还对我这么凶，不过，还是乖乖地回去了。

　　严井彦站在身后，看着宜添孩子气的举动，眉眼明亮，笑容清浅:"长期在这样的环境里，难怪你这样的性子，说起来还挺羡慕你的。"

　　戎一摇头，咬了口烤红薯:"你不知道，他们皮起来也要命，恨不能把房顶掀了，幸好本性都很乖，和我也合得来，再说还是孩子，哪有什么多坏的心思，还不得我们指引着，才好。"

　　她啃了半天，才意识到，貌似自己都没有客套的让人家一下，挺过意不去的，但自己手中的这个，实在也拿不出手，于是试探着问道:"你吃不吃，要不要我给你买一块，顺便感谢你今晚送我回来。"

　　严井彦却是向四周看了看，指着远处的摊位说:"那边是卖臭豆腐的吧，怎么样，你要不要来几块？"

　　戎一惊讶:"居然你也爱吃，那是我的大爱啊，走走走，过去，咱俩一人来两块钱的。"

　　学校门口的东西相对都不贵，甚至有些便宜的离谱，即使都是小本生意，因为经常来买，卖臭豆腐的老人还认识戎一。

　　看到戎一走过来，老人笑得很开心，熟络的用当地方言跟戎一打招呼:"小妮，过来啦，来来，晚上刚熬得汤，一直在炉子上坐着，这时候，刚刚好。"

　　老人年级有些大，脸上皱纹道道，笑起来就更多，她开了火，慢慢把已经炸好的焦灿灿的豆腐块放进锅里热一下，戎一揭开锅盖，果然浇豆腐的浓汤味道喷香，馋人，严井彦禁不住也凑了上来。

　　老人看到平时都是一个人的戎一身后跟了个人，笑道:"这是男朋友？很面善的小伙子啊，也爱吃臭豆腐？"

　　戎一看了眼严井彦，俩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带着笑，老人一边将臭豆腐装杯，一边絮絮叨叨:"爱吃就好，难得的，吃食上也合得来，这小妮，每天晚上都要来一杯呢，小伙子，看来以后我要开始赚你这份钱了。"

　　隔着煦煦冒热气的腾腾汤锅，三个人对视笑了起来。

　　戎一拉了严井彦，两人一起坐在了学校南门里的假山前。

　　戎一刚坐下，就笑呵呵的跟严井彦说:"那阿姨说的没错，我差不多每天晚上都会到她那儿报道，买一杯臭豆腐，然后就坐在咱俩现在坐着的位置，看着眼前来来往往的学生，当然有时也会看到吵架的情侣，哎呀，看着他们，就觉得上了一天课下来，也不会那么累了，轻松好多。"

　　严井彦用牙签戳了一块，放进嘴里，美滋滋的嘬了一口，感叹道:"好久没吃过了，香。"

　　戎一看他馋的要命的样子，跟孩子似的，就忍不住笑了。

　　"哎，你是干什么的啊？"她捅了捅乐在其中的严井彦，问道。

　　"学生。"

　　"学生？不会吧，一点儿不像啊!"戎一上下打量了严井彦半天，惊讶道。

　　"你还是老师呢，不也不像吗？"严井彦反问道。

　　"嘿嘿，确实好多人都说不像，不过，咱俩彼此彼此啦。"

　　两人嘴里咬着牙签，都呵呵傻笑起来。

　　过了一会儿，戎一突然跟被蛰了似的，猛地跳了起来，大叫"哎呀，冻死了，冻死了，"冲严井彦喊着"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然后一下就跑远了。

　　严井彦在身后笑的直不起腰来，傻丫头，才反应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