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放》黑鱼儿

21、谈话

　　莫小西没有给王涛回信，恼火的同时，还是有些些小小的歉疚，王涛喜欢谁不重要，但他喜欢不喜欢罗音，不应该由她来替他决定，就算是为了自己伟大的友谊，她也没有权利去决定另一个人的喜好。不过，失而复得并得到升华的友谊在没有其他因素的干扰下蓬勃发展，欢乐的情绪很快就将这一点点歉疚冲得无影无踪。

　　返校的时候，连长托人从市里给她们每人买了五盒当地的特产，莫小西收拾的时候小心思转了一下，想着要不要给王涛带回去一盒，扭头看见罗音小心翼翼地装箱，立马就掐断了自己的这点点小想法。

　　返校后的时光更是闲散，除了一些补考的，大部分学员们都还未归队，水房和食堂空前的空旷，连拿个馒头都没有人争抢，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罗音却莫名的兴奋起来，原因无他，只因为楼下男生队归来了一位不用补考的人。莫小西用脚趾甲盖儿想都能想出是谁来，不过，既然和铁姐们儿拍了胸脯握了手的，莫小西也不想再多过问，只假装不知道，整日里迷迷瞪瞪地不是睡觉就是去学员书屋报到。

　　夏季的雨天是烦躁的，人都不愿意出去，全在屋里憋着，一个大吊扇要照顾屋里的所有人就有点吃力，窗户也不敢大开，一开，那绵密的细雨就憋着劲地往里死命地钻，屋子里一股毛躁的潮湿味儿。

　　莫小西受不了这样的修炼，吃过午饭举着伞往书屋走，这种时候，别说书屋，连电教楼都不会有半个人去，更甚的是，书屋里面还奢侈地装了一个空调，不去白不去。

　　老板娘正撅着屁股在那里里不知道干嘛，听见动静伸出头来，喜出望外，“哎呀，太好了，我还刚说给你们队打电话呢！”

　　“怎么了，徐姐？”莫小西把雨伞挂在屋外廊下的窗台上，在门口跺了跺脚。

　　“你看看，我这里一团糟！”徐姐完全地直起腰来，指了指柜台里，“仓库里又翻出一堆书来，说是不要的话就当废旧物品处理了，我这跟人家说好了下午去拿货，眼看就要开学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总要进一些的……”

　　“你去你去！”莫小西摩拳擦掌，正闲得手痒痒呢，“这些书我来收拾，还能卖的我就留下，没用的，我给你扔到外面处理了就行。”半年的交情，让莫小西和老板娘之间已经没有了太多的生分，甚至很多事情，老板娘都愿意问问她的意见，她也就毫不客气地替她做一些决断。

　　“行！”徐姐拍了拍手里的土，到门口的小水池里冲了冲手，“那我就赶紧走了！要是到晚上吃饭还收拾不好，你就把门撞上，赶紧回队里，我回来再接着收拾。”

　　“行了行了！”莫小西推着她往外走，“老板娘，你就放心吧，这点活，小意思！回来早的话，给我带一盒炒面！”

　　莫小西多的就是时间，拿个小板凳塞到屁股底下，慢慢地拿起一本本书来挨个翻看，有用的搁一堆，没用的另一堆，碰上喜欢的就看会儿。

　　雨天，在这个时候，又变得可爱起来。屋外小雨淅沥，屋内凉爽静谧，似乎夏季雨天的午后本该就是这么过的。

　　门开的时候，莫小西根本没有察觉，这个人在莫小西对面蹲下来的时候她也没有察觉，直到这个人实在无奈，伸手指点她手里的书，“这本书写得不好！还不如你扔掉的那本！”

　　“谁说的！”莫小西下意识的反驳，抬头的同时捂住胸口惊恐万状，“天哪！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你是要吓死人啊，干什么啊，我得罪你了吗？你走路怎么都没个声音的，也不打个招呼……”

　　“停！”王涛笑容尴尬地蹲在莫小西的面前，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我进来很久了，腿都蹲麻了，还叫了你一声，你也没理我。”

　　莫小西翻了个白眼，将手里那本书扔进不要的那堆里，嘴里却依旧不示弱，“那是你声音太小，专门吓人呢吧！”

　　王涛哭笑不得，撑着半麻的腿站起来，莫小西好笑地看着他，“你怎么到这来了？买书吗？我从来没有在书屋见过你啊？”

　　“找你！”王涛一改素来的腼腆，立在莫小西面前，没来由的就给坐在小板凳上的莫小西无形的压力。

　　“找我干嘛？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莫小西从来不甘拜下风，也从凳子上也起身，和王涛面对面站着，即便心里发慌，气势上也绝不能输。

　　“罗音说的。”王涛乌溜溜地两个黑眼珠透过厚厚的眼镜片紧紧地盯着莫小西，看得莫小西心里直发毛，本来偃旗息鼓的愧疚感被他盯着也开始有点反扑了。

　　“她可真是！什么都跟你说！”莫小西打着哈哈摇头，“没救了，这个女人。”说完，自己也有些乍舌，什么时候，她也开始把女人挂在嘴边了。

　　“以前说的，不是今天！”王涛强调，“我今天没见着她。”

　　“哦！”气氛越发的尴尬，莫小西想起洗黄瓜西红柿的时候罗音跟她说的那番话，脸不知怎么地开始燥热起来，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这个徐姐怎么还不回来。

　　“那个那个罗音在宿舍呢，吃完饭就回去了！”莫小西仓皇间又把罗音这个话题捡起来，“你是不是没找到她啊，要不你在这里给队里打个电话？”

　　“我是来找你的！”王涛加重了语气，看着莫小西摇摇摆摆地背过身去，假装研究书架上的图书。

　　“我？我挺好的，没什么事情！”莫小西终于找到一把鸡毛掸子，一时间鸡毛飞舞，屋里的空气也快要窒息了。

　　王涛也是个憋死人不偿命的人，莫小西鸡毛掸子舞得都快要翻天了，他就看着她折腾，一个字不吭。

　　憋到最后，莫小西同学受不了了，“我说区队长同志，师兄，您不是找我有事吗？有话就说，不想说了就请回吧，我都快要憋死了！”

　　“我！我……”关键的时刻，王涛却有点卡壳，“这个，这个……”

　　“嗯？”莫小西同学素来是你强我就弱，你弱我就强的性子，见王涛开始吞吞吐吐了，她反而来劲了，“我觉着也没有什么事吧，算了，要不就别说了，你看看这书屋里你有什么想要买的书没有，我替老板娘做主了，给你打个九折，怎么样？”

　　“莫小西！”王涛的声音有点异于平常，似乎带着点点怒意，“你是不是觉得我挺喜欢罗音的？”

　　“呃！”莫小西哑口了，她就怕他来找她算账，果真还是逃不过，霎时跟破了洞的气球一样泄气了。

　　“罗音是喜欢你的！”莫小西声音细小，几乎要被屋外檐下的雨滴声掩盖。

　　“那是她的自由！我只是问你，你是不是觉得我喜欢罗音！”王涛语气越来越重，语速也越来越快。莫小西有些吓坏了，跑过去想把书屋的门打开，路过王涛身边的时候，被他一把抓住了，“你回答我啊？你是不是觉得……”

　　“没有！没有！没有！”莫小西崩了，她最讨厌别人这种步步紧逼，一句一句地顶得人喘不过气来，不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就决不放过你。

　　“那你为什么一个劲地让我喜欢他？”王涛有些气急败坏，拽紧莫小西的手死活不松，“我不喜欢她，不喜欢！”

　　“我怎么让你喜欢她了？你喜不喜欢跟我有什么关系！”莫小西也开始大吼，“你去跟她说好了，告诉我干嘛？还是因为我吃了你的东西看了你的书？我还给你好了！”

　　这次轮到王涛哑口。

　　“我跟你说，我早就烦了，我管你们谁喜欢谁呢！你们俩谈个恋爱拽着我，也不问问我愿意不愿意，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结果呢？我到最后落了个两头埋怨，我图什么，我真有病！”莫小西的牢骚跟排山倒海一样，既然要让她说，那就得说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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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王涛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全部耗尽，沉默了半天，叹了口气后终于憋出了三个字。

　　莫小西就是这么个别扭的人，王涛一示弱吧，她倒了泄了气，一肚子的埋怨和愤怒反而烟消云散了，开始反省自己的得理不饶人。

　　“算了算了！”莫小西一屁股扎在小板凳上，顺手也扔给王涛一张凳子，“你也没错，我也没错，罗音也没错，大家都没错！”

　　“我不喜欢罗音！”王涛强调。

　　莫小西又叹口气，“你对罗音的想法，我不知道，我也不打算知道，难道你不喜欢还需要我去替你表达吗？”

　　“她是个好女孩儿，我不知道怎么跟她说，怎么表达。每次看见她那么期盼地看着我，我都不知道怎么拒绝她的要求。”王涛也叹气，两人的表情和雨天的情境无比配合。

　　“所以你就来给我找麻烦？”莫小西懊恼地看着王涛，“你说你堂堂一个区队长，又是个男生，这种事，需要我这种没有经验不懂感情的人给你支招吗？”

　　“其实，我是一直都拿你当朋友的。” 莫小西豪气地拍了拍王涛的肩膀，“所以当时罗音表示对你有好感的时候我也挺兴奋的，如果两个我的好朋友在一起是一件多好的事情。可是你们一个拿我当靶子，一个拿我当挡箭牌，我都在问自己，是不是我错了！”

　　王涛愕然，“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拿你当靶子或者什么，正因为罗音是你的朋友，我才不可以随随便便地打发了她，你是我的一个顾虑！”

　　“什么？”莫小西瞪大双眼，看着面前的王涛，“我不需要你顾虑，什么都不要顾虑，你对罗音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是你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