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 4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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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衡渐渐微妙起来，他们不会说可能引起争论的话，极力避免自作聪明。尹源已经不纠结盖亚喜欢他的原因了，而他自己，也说不好喜欢与否。肯定的是，他依赖他。现在这样很好，会不会更好？拿不定主意。跟医生确定了拆石膏的时间，尹源并没有太高兴，盖亚不信任他，因为他逃跑过。“呐，后天是游烈欢和孙晓的婚礼，你要参加吗？”尹源问着，不自在。
“要去。”盖亚没有犹豫。
“哦——”
“怎么了？”
“没怎么。”尹源别过了头。“就随便问问。”
“随便问问？”
“嗯。”随便问问。尹源想不透婚姻，只好随便。
盖亚含着烟，看了尹源很久，笑了。
游烈欢包下了山顶的餐厅。餐厅不大，二十张桌子的格局拆分开来，自助形式，都是双方的亲眷好友，拢共也就三四十人。游烈欢照顾孙晓的家庭环境，应酬之交一个没请。尹源杵着拐杖靠在阳台边，清春拽着盖亚帮孙晓打理行头。“就你一个人？”卫来松了领带。“林鹤呢？”
“你不知道我怎么知道。”尹源翻一白眼儿，喝光了甜腻的气泡酒。“池旻攸呢？”
“去机场接柏康昱了，本来我也想跟着一块儿去的，结果临时被陈越叫住了——”
“柏康昱？”
“你还不知道吧？谷司跟柏康昱一起回来的，就是为了参加游烈欢的婚礼，旻攸不肯多说，不过我猜，他们俩也差不多了。”卫来痞笑，散了尹源一根烟。
尹源帮卫来点烟，各自领情。“他们俩挺能折腾的。”
“你也挺能折腾的。”
“我？”
“盖亚啊。”卫来冲尹源吐了个烟圈儿。“你就算加入我的行列了吧？”尹源深吸了一口烟，没答话。卫来也不在意，自顾自的抒情。半发小儿的情谊，谁都没料到此刻的彼此。“——认真想跟他过？”卫来只想知道这个。
“其实我根本就没明白。”尹源根本就没明白现实。怎么就成这样了？跟认真无关。
卫来怔了一刻，讪笑：“你以前就是过得太明白了。”
“以前？”
“记得吗？当初我跟林鹤在一起的时候，你问我是不是一辈子，我说怎么可能一辈子，你把我揍了一顿。我不是挺开心的抱着你吗，你还嫌我的鼻血弄脏了你的衬衫。我真不敢保证一辈子，人生就不是这么明白的事儿！但我真挺开心的，起码你问我了。至少也说明你在关心我吧——”
“你丫的神经病！老子关心你个锤子！欠揍的货！”尹源不好意思了，咬手指。
卫来咧嘴傻笑。“我没盖亚欠揍。可你不问我跟池旻攸了，表示不开心！”神经质的英俊。
尹源使拐杖抽了卫来一腿儿。“丫的滚边儿去！”
卫来就跛着脚扎清春那堆儿去了。片刻后，谷司到了，跟游烈欢和孙晓打过招呼就奔尹源这边来：“你的手机一直关机，游烈欢说你改了号码，我打过来还是关机。”
尹源抿唇：“闲的没事就不想开机。”
谷司没追究尹源的任性：“他们说你跟盖亚一起了？”
尹源沉吟：“反正就那样。你呢？卫来还说你跟柏康昱——你还真不怕那个超龄自闭美少女的折磨啊！”
“周瑜打黄盖而已。幸好我坚持住了。”谷司朝不远处的柏康昱清浅一笑。
“都是犯贱！”
“绝对同意！”谷司搂过了尹源。“倒是希望你恋爱之后别再这么犀利。”
尹源被话呛到了。恋爱。
林鹤在行礼前的最后一刻才到，掩饰不住憔悴。没人问他发生了什么，亦无人责怪他的早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困难，自己克服。游烈欢抱一瓶香槟要跟他们不醉不归，被孙晓制止了。“我高兴啊！凭什么不让我醉！”游烈欢还没喝就开始发酒疯。尹源厌恶盲目的高兴，喊盖亚取车。“干嘛走啊！这一圈儿人里，我跟你最好！”游烈欢抱尹源不够，还蹭了蹭。“你得为我高兴啊！”
“我为你高兴。”尹源的语气没有丝毫诚意。“等你这兴奋劲儿过了我们再聚成吗？谷司他们一下飞机就赶过来了，你总得容人休息的时候吧。而且，我讨厌参加婚礼。你跟孙晓为什么就非得结婚？这事儿整得挺多余的。”在他眼里，他们俩压根儿就是王八绿豆的一对儿！
“不结婚怎么宣誓所有权！有法律约束的爱情才是成熟的！”游烈欢坏笑。“你可以去荷兰结婚——”
“神经病！”尹源把游烈欢推孙晓怀里。“管好你老婆！走了！”
盖亚跟在他身后：“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尹源不耐烦。“去开车啊，我想回家——”尹源哽了，被怀抱侵袭。“放，放开老子。”
“放不开。”盖亚微笑，放开了尹源。“在这儿等我。”
尹源只跟谷司道了别。谷司说他还要在国内呆几天，想着约个时间一起喝酒。尹源应“好”，意兴阑珊。
下山的路，蜿蜒。尹源点了根烟：“我又不想回家了。”
“想去哪儿？”盖亚始终耐心。
“去过我新家了吧？去那儿。”尹源想干点儿什么，得干点儿什么才行。除了打架就剩打鼓了。
“好。”
广播里突然放起陈奕迅的《兄妹》，歌词应对事实的边角，尹源手忙脚乱的关掉了。盖亚心照不宣。两个人的沉默，难堪又喜剧。“那，那个——”尹源抓着头发，害怕不可言的尴尬。
“没关系，我理解——”盖亚想要理解尹源。
“你不理解。我讨厌婚姻。我爸跟我妈离婚了，我妈不要我了，也许我爸也不想要我，否则他怎么可以这么快的结婚有别的孩子呢？我讨厌尹晖，我知道我不该讨厌他的，他根本就没有任何错！没有人有错！可总是忍不住讨厌。大概，我这个人才是最惹人讨厌的吧。”游烈欢说“有法律约束的爱情才是成熟的”，尹源并不认同，成熟的爱情应该是白头偕老的，婚姻不能给爱情任何保证。“尹晖说不定是因为太讨厌我了才会爱我，不是有物极必反的说法吗？说不定你也一样——”
“如果这是你的理解，就保留你的理解。我不知道尹晖为什么爱你，我只清楚我自己。”盖亚打了右转灯，前进的方向就在潜意识里主观了起来。“尹源，你不能一味的否定别人。”
“我只肯定自己。”尹源只能肯定自己。只有这样，他才能减轻没有来由的负罪感。
“我喜欢这样的你。”盖亚喜欢矛盾又自私的尹源。喜欢到爱。
车里停在小区门口。尹源按灭了烟，下车。盖亚追上了他，牵住了他的手。新的家，没有家的踏实，尹源脱掉了西装，撑着拐杖进了练习室：“我想一个人呆着。”
“我等你。”盖亚轻啄了尹源的唇。等待。
尹源做凳子上歇了一阵，拿起鼓棒乱敲，耳朵快炸了，心才安静。门外的那个人在等他一起生活。可以成熟的生活吗？可以吗？父亲问过他类似的问题。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以后，尹源和父亲大吵了一架，起初仅仅是因为填报志愿的问题，他没有跟大人商量独自填报了志愿，父亲觉得自己被轻视了，尹源却觉得自己长期被轻视。于是两个人把从前的事全部拉出来吵了一遍，尹源不喜欢回忆，父亲硬要逼他承认是尹源自己选择的生活：“——你选择的跟我！干嘛把自己打扮得这么委屈！后妈有愧对你吗！我又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尹晖是你弟弟！你是我儿子！”所以，尹源选择了自己的生活，头疼脑热的把自己的东西都砸了，挨了父亲一顿棍子，离家出走。他是非常有条理的人，口袋里随时都装着存了压岁钱的银行卡和身份证，他一直在准备离开，机会来得突然。最开始尹源根本没想过以后如何，总得去上大学的，有了想法后就定了机票，那时候他以为自己没有家人了，落寞又轻松。可后妈通过刷卡记录找到了他，她对他说：“你要不高兴，我跟你爸离婚，可你得跟我回家。”尹源受够了“离婚”，再者，父亲和后妈根本就没有离婚的理由。他没回家，上飞机的前一天，父亲一家带着行李来宾馆看他，尹晖抱着他使劲儿哭。父亲问他：“你真想去外地上大学？”尹源点头。父亲递给他一张卡：“是你自己选择的，不要后悔。”尹源没后悔，也许后悔过？他没太在意，故意忽略了父亲的感受，还有其他人的感受。后来他用那张卡里的钱赚了第一桶金，才慢慢恢复了跟家人间的联系。尹源以为自己可以这样平淡的过下去。无法以为。
“不打鼓了？”盖亚就坐在练习室门外，拿烟盒当烟缸，等他。
尹源被吓了一跳：“你丫坐这儿干嘛？”
“怕你摔了，就守着。还真隔音，一点儿声响都听不见，挺担心的。”盖亚揽过了尹源，担心。
“白痴！”尹源怔了怔，抱紧了盖亚。“回去吧，乌拉诺斯该饿了。”
回去的路上，盖亚问起尹源：“你都不好奇我的狗为什么叫乌拉诺斯吗？”
“应该要好奇吗？”
“不知道。你是第一个不好奇的人。”
“因为我看过《希腊神话》啊！乌拉诺斯是盖亚的儿子和丈夫。就说你是个变态啊！人兽恋要不得！话说回来，你真的姓盖吗？真的叫盖亚？你父母怎么想的！给你取了这么个大地之母的名字——”
“因为我父母没看过《希腊神话》啊。”盖亚轻笑。“上学的时候还因为这名字跟他们闹过别扭，没成功就只能认了——”尹源瞪大了眼睛看盖亚。“怎么？”盖亚被看得有点儿毛。
“没怎么，第一次听你说你的事。”盖亚没说过自己的事，机缘巧合碰见的前男友也是一笔带过。尹源开始好奇了。“你是本地人对吗？既然是本地人，为什么还要在外面租房子？”
“想知道我的事？”盖亚吊足胃口。
“不说算了。”尹源还有傲娇的病。
“以后慢慢说给你听。”盖亚确认情趣的筹码。“现在我只想讲你。”
“讲我？”
“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吗？”
“不记得了。”尹源从没想过会跟租客有牵扯。
“你被乌拉诺斯吓了一跳，自言自语的抱怨，你甚至没有抬头看我。签合同的时候，你写字一笔一划的，很认真。我很喜欢。”
“喜欢？”
“就跟你说了我对你一见钟情啊！”
“锤子的一见钟情！”尹源根本不相信盖亚的话，只相信盖亚。“嗯，你的合同是不是要到期了？”
“下个月到期——”
“哦，续租的话。房租加百分之十啊。”尹源撑起下巴，商人口气。
“我赚钱很辛苦的——”
“人妖酒吧很好赚啊！”
“可你的消费很高啊。”
尹源脸红了：“老子又不要你养！”
“我想跟你一起养乌拉诺斯。”盖亚微笑。
尹源撇了撇嘴，默认了。
车开回了家，盖亚拖着尹源刚进电梯就碰着了邻居。男人跟盖亚打起招呼：“吃了没？最近荔枝下来了，我家里有好几箱都吃不上，给你搬一箱吧……”男人殷勤快沾盖亚身上了。
尹源一斜眼，呲道：“谁啊？”话落地，电梯也停了。十三楼。嗯，十三楼！“卧槽，你特么就是那个差点儿被掰弯的已婚男人？操得咧！有点儿自觉性没有！”尹源顺手操拐杖就给了男人一闷子。“丫的是被掰弯啊还是天生弯呢！没看他身边站着人啊！老子是空气吗！”
“你你你谁啊！”男人抱着脑袋就窜电梯外叫嚣了。“我我我跟盖亚——”
“有种你再喊他一遍名字！信不信老子削死你！从今儿起他就是老子的人了！你哪位啊！操！电梯门！给我按着！丫的别跑啊——”尹源被一石膏腿拖累，关电梯里了。“叫你按着电梯呢！”
盖亚按住了炸毛的暴力狂，轻声：“从今儿起，我就是你的人了。”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第 4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