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学艺术——野兽派 尹源篇》三番一掷

28、第 28 章

　　尹晖沉吟一刻：“他在哪儿？我去看看他。”
　　“卧室。”盖亚扶着下颚，点了根烟。尹晖不是打架的料子，只添皮肉伤。乌拉诺斯跳上沙发，舔了舔盖亚的脸。“没事。”他真的没事，只有尹晖才会伤心。
　　“我哥就这么一直睡着？”尹晖从卧室出来，跟盖亚相对而坐。
　　该说实话吗？盖亚不晓得是自己丢脸，还是尹源更丢脸。一个吻就把人弄病了，更多的，舍不下心做。“醒了也胡言乱语的。”有一次烧得糊涂了，尹源把盖亚认成了高中同桌，还管他要考试卷子。
　　“他很少生病的——”
　　“很少不代表没有，如果你在暗示什么，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没有。这个‘没有’是真的，当然，如若不相信，我也不勉强。”盖亚轻笑，点烟。暂时，只有尼古丁可以支撑他。“尹晖，我不会趁人之危，我已经比你具有优势了。”盖亚完全肯定自己的优势，因为他已经见识过尹源的软弱了。
　　“你不用一再提醒我！”尹晖的冷静是压抑的。克制到苛刻。
　　“我觉得你转换跑道比较好——”
　　“你觉得你自己呢？”
　　“我？”
　　“你也可以喜欢其他的人。”
　　“我是可以喜欢其他的人。在没有遇到尹源以前，我可以喜欢任何人，但是我遇到他了。我喜欢他。”
　　“可我早就遇到他了，生下来就遇到他了。”尹晖没有其它的可能。他想象不了没有尹源的生活。那个人是他哥，他明白的，可爱情不明白。“我走过的路都跟他有关，没法儿转换。”
　　“你在虐待自己。”基于情敌立场，盖亚是同情尹晖的。
　　“也许。”尹晖苦笑，站起身。“我过两天再来。”
　　“不等你哥醒了？”
　　“我不知道自己会跟他说什么，也许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尹晖轻叹一气，勾下身摸了摸乌拉诺斯。“我会再来的，照顾好他。”
　　“好。”盖亚送走了尹晖，坐在玄关前发了会儿呆，看表，该喂尹源吃药了。他勉强拖起身体，往卧室走，推门，只开了一条缝。盖亚笃眉，有了不好的预感：“尹源？是你呢？”许久，门后才传来一声轻微的应。预感成真了，从来都是好的不灵坏的灵，盖亚放低了语气，温柔：“让我进来，你得吃药。”
　　又过了一刻，门才松了。尹源裹着被子坐在床边，颓败：“给我一根烟。”
　　“先吃药。吃完了药，我给你烟。”盖亚妥协。事实的好与不好，很多时候只在一念之间，就像现在。尹晖不知道自己会跟尹源讲什么，于是选择了不讲，可是尹源已经听到了，不该听的。盖亚帮尹源点了烟，把烟灰缸放到他手里，调高了空调的温度。“觉得冷吗？”
　　“热。”尹源面无表情，烟灰比烟长。乌拉诺斯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因为沉闷的空气。
　　盖亚坐到尹源身边：“不想说点儿什么吗？”
　　“说什么？”尹源没抽烟的心思了，一股脑儿把烟扔进了烟灰缸。
　　“尹晖。”
　　尹源裹着被子，把烟灰缸放到床头柜上。“我渴了。”他是因为被渴醒了才从床上爬起来的，尹晖在客厅里，他听到他的声音了，打定主意耍脾气就没有出去，应该要出去的，如果出去了就不会听到那些话了。尹晖要怎么办？他不愿意惹后妈生气，可这是比生气还严重的事。
　　“给。”盖亚递给他一杯水。温热的水，跟体温相当。
　　尹源喝光了水，倒在床上，乌拉托斯占了一半的枕头，他没情绪计较。“你也睡觉啊？”他推开了乌拉诺斯的头。“你的呼吸好臭，离我远点儿。”洁癖并没有完全消失。在这样的时刻，他还有自我，还在自私。
　　盖亚什么都没说，挨着他躺下。话题并没有因此而完结，生活还在继续，便没有完结。尹源在昏睡了一星期后，失眠了，身边的人倒是睡得很沉。盖亚很帅，睡着了也是帅的，长得帅的人是不是烦恼就会少些？他在尹晖面前那么自信，是尹源永远无法做到的。“呐，死人妖，你会不会喜欢我一辈子啊？”尹源问着，多半稚气。如果这个人能一直喜欢他也不错。突然，尹源就有了这样的想法，或许，盖亚可以成为他的退路。
　　早上，尹源帮盖亚收拾好了房子。他甚至还帮乌拉诺斯洗了澡。盖亚按着太阳穴，摸过尹源的额头：“终于不烧了。”
　　尹源呆了呆，后退：“老子的病早好了。”
　　盖亚讪笑：“是吗？”
　　尹源心虚的别过了头：“那个，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了，我回家了——”
　　“回家？”盖亚还以为尹源能老实几天。
　　“反正我要回家了。”尹源找到了自己家的钥匙，还用八四消毒液仔仔细细的擦拭了钥匙。
　　“尹源——”
　　“你别跟我讲话，我现在脑子里乱得很。”尹源得好好想想，至少要整理出头绪，对他对别人都好。“走了。”
　　尹源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房间里都是尘螨的味道。他推开了窗子，冷风顷刻灌满室内，尹源冷得缩起了肩膀，以前觉得一个人也挺好的，现在才发现安静得有点儿过分了。因为这样的安静，他很难忽略细枝末节，尹晖的一言一行都在他脑子里转，他从没想过他的弟弟会用这样的方式看待他，他以为他们会和大多数兄弟一样，亲密，疏远，亲密，最终疏远。从内心来讲，尹源对自己的角色是存在疑问的，尹晖不一定需要一个有一半血缘的哥哥，而自己，压根儿没想过会有弟弟。但现实并不按他的意志走，毕竟，这是大多数人的事实。
　　换完了空气，尹源开了空调，把电池装回手机，充电。老款的手机，按键已经模糊了，还在顽强的生存，却并不存在生命。尹源几乎羡慕起这样的存在，而轰炸的短信声又搅乱了如此的羡慕。未接来电上百通，短信几百条，尹晖的占了绝大多数。尹晖没看，就删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