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学艺术——野兽派 尹源篇》三番一掷

18、第 18 章

　　“不好”的日子没持续多久，因为不好更甚。尹晖在学校跟人打架了，因为那人摔坏了他的手表。尹源马不停蹄的赶到医院，班主任和两个同学站在急症室外。“您好，我是尹晖的哥哥，尹晖这孩子跟您添麻烦了。”尹源耐着性子拉低姿态。他头一次当家长就沾了个不怎么光彩的事。
　　班主任把尹源上下一打量，还挺和颜悦色的：“平时看尹晖和和气气的，想不到他也有性子烈的时候。事情我已经大致了解过了，都是些同学间的小打小闹，我也不准备上报，都是好孩子，改了就行，希望你陪配合我做好尹晖的思想工作。他现在还拧着呢，一个‘对不起’都不肯说，虽然是对方有错在先，可他毕竟把人打狠了。”
　　“我明白，我一定配合您做好他的思想工作，肯定让他给对方道歉，至于医药费，我也肯定一分都不少的赔。年轻人的热血我们都经历过，您能理解他就是尹晖的万幸。”尹源左右张望：“那熊孩子在哪儿呢？我这就去教训他！”
　　“他也受了伤，在包扎呢——”班主任正说着，尹晖就从一门里出来了，左手臂包了个木乃伊造型，整个一狂野不羁，看到尹源就垂下了脑袋，讷讷的：“哥。”
　　尹源皱了皱眉头，转脸就对班主任恭敬道：“我这就把他领回去好好教育。”说着就摸出裤兜里的钱包：“这张卡里有两万块钱，密码是111111，要不够您再给我打电话！”
　　“这钱——”
　　“没事儿！您先拿着，我信得过您。”尹源一顿忽悠，领走了尹晖。
　　出了医院，尹源拦了辆出租车，把尹晖塞进后座。“哥。”尹晖有点儿怯，小心翼翼的拍了拍尹源的肩膀。
　　“有什么事回家再说，现在给我闭嘴。”尹源撑着下巴看向窗外，缓慢消化刚才的虚伪。
　　车停在山水小区。尹晖先下车等尹源跟司机结账，而尹源压根儿不关心尹晖的内疚，自顾自的走。进了家门，尹源才正式垮下脸：“你丫出息了，学会打架了？怎么不一刀子把人捅死啊！”他去看了受伤的学生，除了“惨不忍睹”还真没点儿别的好词儿！幸亏都是些唬人眼球的皮外伤，要真打断骨头伤内脏的，尹晖干脆不用呆了，回家复读更实际。“知不知道学校管得严！你丫还真会在太岁头上动土！”尹源也是从这学校出来的，别说小考作弊被退学，就是围观个斗殴都被记大过，他当初为了干架不被抓费了多少心思！
　　“我错了——”
　　“你现在知道错了？刚才怎么死活不道歉！卧槽！遛个弯儿回来脑子就开窍了？行啊！你立马打的回医院跟人道歉！”
　　“我是跟你道歉！不是跟他！要是重来一回我还是要揍他——”
　　“就一块表！你至于吗！弄坏了再买就是了——”
　　“就因为一块表！就是那块表！因为那块表是你给我买的！弄坏了就没有了！”尹晖极力克制的，没克制住。尹源不会给家里买东西，更何况是他，每次都是丢一沓钱或一张卡。考高中那会儿，他死求活求的才让尹源答应给他买件礼物。礼物是在机场免税店里临时买的，可尹晖不在乎，至少这是尹源送给他的。第一次收到哥哥给的礼物，尹晖兴奋得好几天都没睡着觉，平时舍不得戴，只有高考那两天戴着看时间。今儿也不知道犯了什么魔怔，想着戴一下，刚上手没多久就被同学看着了，非让他取下来瞧瞧，尹晖不干，三言两语的说出了火药味儿，一个不小心表被磕到了桌角上，尹晖彻底火了，按着人就是一顿狂揍，幸亏是自习用的小教室，又刚好教室里的学生都是一个班的，这事儿才没闹大，但尹晖根本思考不了后果，他只知道他的表坏了。尹源给他的表坏了。
　　尹源愣了，好半天才开口：“我给你买的又怎么样，大不了再给你买一块——”
　　“再买一块也不是原来这块！”尹晖扔掉了书包，狂奔进书房。他不该跟尹源发火的，明明清楚，却忍不住。他的哥哥眼里没有别人。任何人。
　　尹源不得不沉默，偌大的客厅，呼吸都嫌吵，他点了根烟，回忆种种。尹源明白他的弟弟重视他，只是没想到重视到了这个地步，自己也没做什么啊，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尹源想了很多，都是空想，他弄不懂尹晖的想法。因为他不是他。
　　“喂，吃饭了。”尹源敲开书房的门，懒散。
　　尹晖站在门边，倔强还在眉头上，消不下去。“我不饿——”
　　“你不饿我饿了。”尹源不耐烦。“出来。”
　　四菜一汤，这附近的餐馆没有自己常定的那间好，全是味精味儿。尹源只有这个心得，食欲就迅速的枯萎了：“干嘛！你伤了左手又不是右手！拿筷子吃饭！”尹晖听话的拿起筷子，尹源眯着眼看了他一会儿，施施然道：“其实我也不反对你打架，但你打架的招儿也太差了！囫囵好一顿也就一身皮外伤，就不会整点儿浮不上皮的痛？”尹晖呆了呆，摇头。“那你以后还是别打架了。”尹源认定尹晖没有打架的天分。
　　“我没想打，只是——”
　　“我会给你再买块手表，坏掉的那块表我也会想办法帮你修好，明天去医院给你同学认个错。”
　　“哥——”
　　“别招我生气。”尹源不接受讨价还价。他只想让事情尽快的落幕，如果真捅到后妈那儿去了，尹源不敢面对后妈的失望。“这段时间你就住这儿，放学就回家，我来照顾你。”
　　尹晖怔了一刻，轻道：“哥，你也会住这儿？”
　　“别特么废话。”尹源脑子里飞快清算着要带的东西。衣服，牙刷，电脑。
　　一餐饭草草结束，尹源把剩下的菜都扔进了垃圾桶：“下午还有课吗？”
　　“没有。”
　　“没有就在家老实呆着，好好反省。”尹源把手机揣进兜里。
　　“你要去哪儿？”
　　“回家——”
　　“你不是说住这儿了吗？”尹晖着急了，碰到了受伤的手，疼得一阵激灵。
　　“这儿什么东西都没有！我得回家拿啊！”尹源抓着头发，烦躁细碎。“走了。等我回来再一块儿出去吃晚饭。”这么个高大上的小区，周围居然没有一个与之匹配的餐馆！他最恼火这点。
　　刚回小区才拐个弯就碰上了盖亚，盖亚和乌拉诺斯傻逼兮兮的绕着水池走，尹源捂脸想装没看见混过去，刚抬脚就见凑脚跟前吐舌头的笨狗。“你出去了啊？”盖亚扯起嘴角，痴笑。
　　“嗯——”没“嗯”完尹源就撒丫子狂奔。卧槽！乌拉诺斯居然跑他前面，时不时的甩着大舌头含情脉脉的回望。
　　盖亚跟他身边，完全平行：“你跑步吗？又开始在小区里跑步了？我跟你一块儿跑吧——”
　　“我靠！有眼力劲儿没！看不出老子在躲你啊！”尹源气喘吁吁的把住E栋大门。“你你你想干嘛！老子回家了——”
　　“跟你一块儿回家。”盖亚一□□一手牵人，堂而皇之的进了E栋电梯。“你住20楼吧？好像是2002？我还没来过你家呢——”
　　尹源终于捋顺了气儿：“丫的无耻得没完了啊！”没完没了！
　　“我还有更无耻的，你要不要看？”盖亚微笑。电梯正好到20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