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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   我狼狈地从地上站起来,见到玻璃窗里反射出来的自己的样子:衣服已经皱得不成样子,头发散乱地披在肩上,嘴唇红肿,目光涣散。

      我调整了一下呼吸,捡起地上的皮筋,随便扎了个马尾,低着头,一声不响的准备离开。

      这时候许至澄也站起来了,他走过来拉住了我。

      “对不起……”

      他的话还没说完,我扬起手,重重的给了他一巴掌。

      许至澄的脸登时红了一大片。

      “可是我……”他还想继续说下去。我又扬起了左手,想故伎重演。可是这次,我的手腕被他牢牢握住,那一巴掌并没有能够扇下来。我迅速又挥起右手,但还是同样被他捉住。

      我的两只手腕都被他握着,已经无计可施。

      我们就这样僵持着。

      我怒气冲冲地直视他,他的眼神有些杂乱,好像被各种情绪纠缠着,久久无法平复;又好像有某种情怀眼看就要占了上风,他随时就要说出什么来,但他终究还是紧紧地抿着唇,默默地看着我,什么都没有说。

      此时我应该狠狠踢他一下,或者用高跟鞋踩他两下。可是想起刚才,在那场口舌之争中,自己的软弱,我又犹豫了。他毫无疑问是主谋,可我也是从犯,我们一起谋害的,是我那将冰清玉洁放在第一位的情感价值观。这四个字,曾经令我深受其苦,但我要到今天才知道,其实它不过是由过往经历而来的一枚枷锁,而在我内心深处,又是存着多么想将它打碎的念头。

      在这一点上,眼前的这个男人帮了我。

      于是我改而往后跨了一步,想要挣脱他,可是许至澄这时突然近前来,低下头,又在我的唇上啄了一下。

      我的眼泪终于不可遏制地涌了出来,我停止了挣扎,泪眼朦胧中,看见他身后镜中的自己,脸色灰白,像一个破烂的玩偶。

      见到我哭,许至澄一下子松开了手,趁他回身拿纸巾的时候,我逃也似的飞奔出了他的办公室。

      我躲进厕所,锁好门,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为什么人人都可以欺负我?为什么?哪怕是一个曾经口口声声说喜欢我的男人。

      我越想越委屈,眼泪顺着脖子往下流,淌在衣服上,不一会儿衣襟上就满是深深浅浅的泪水印子。

      可是这样的眼泪又有谁会心疼呢,风一吹,太阳一晒,也就干了。没有人在意,也没有人过问。

      这个世界根本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你的痛就是你的,别人一丝一毫也感觉不到。我经历过那么多事,这个道理早就该明白了。

      于是,在狠狠擦了下鼻涕后,我还是站了起来。

      在厕所里整理好仪容后,又掬了些凉水润了润脸,我打开门,重新走出去。

      没想到,许至澄竟然在外头等我。

      “潇遥……”他叫我的名字,但我一丝和他说话的欲望都没有。

      我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走过,这次他没有再来拉我。

      但是他的声音随着我的渐行渐远的脚步,在身后响起:

      “我为刚才所做的向你道歉,但是,我一点都不后悔……”

      空旷寂静的走廊把最后几个字折射成回声,一遍遍地重复,不后悔不后悔。

      司言他们三天后就提前回来了,虽然并没有玩得尽兴,并且损失了几天酒店房钱,但人总算安然无恙。

      我没有把许至澄吻我的事告诉她,因为我不知道她会给出怎样的反应。说不定她非但不会帮我去骂他,反而会倒过来游说我,说一些类似“这么好的男人,就是贴钱也要上”的浑话。

      但有一件事我还是得搞明白。

      “你们结婚那天,是你把我家里钥匙给姓许的的?”

      “对啊,”司言说,“除了他,没人有能力把你弄回去了。”

      “老季呢?”

      “她和乔毅公司的一个小伙子对上了眼,两人勾搭成奸,上莫泰168了。”

      “那你呢,你干吗不送我?”

      “乔毅那天酒喝得太多,差点胃穿孔,我得顾着他啊,第二天还要旅行呢。再说了,”司言看了我一眼:“许至澄有什么不好啊?你知不知道,那天有多少姑娘缠着我给她们介绍。可他一眼都没望过她们。陪着我们挨桌敬酒的时候,眼睛不时往你那儿瞄。一见你倒下,二话不说就把你往肩上扛,还反过来怪我们干吗预备那么多酒。这样的男人,你还挑?”

      “那你也不该把我家的钥匙随便给人。”

      “谁叫你自己不长脑子,没带钥匙?”司言好像给我惹毛了,处在发怒的边缘:“我们翻遍了你的包都没找到,所以我只好把那把后备钥匙给他了。不然怎么办?你也和老季一样,上168睡?”

      这下我没词了。

      “可是,他现在耍无赖霸着我的钥匙不肯还了,怎么办?”我委屈地问。

      “谁说他不还了?”司言从包里翻出一样东西,摊在手里递给我,我一看正是我给她的那串备用钥匙。

      “我都没开口要他就给我了。”司言喃喃说着重新把钥匙收好,“你别老是用你的小人之心度人家君子之腹……”

      许至澄会乖乖把钥匙还给司言倒是我没想到的,但若说他是君子,我在心里冷哼,是君子就不会对着我诈死在先强吻在后了。

      “后来你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啊?”司言弯下腰疑惑地看着我。

      我不由自主地脸孔一热,急忙撇清:“没有,我们能发生什么事。”

      司言盯着我看了半天,然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你们俩肯定有一腿,那天许至澄来还钥匙的时候,也反常的很,简直和你现在的这付死样子一模一样……”

      “我和他,哈哈哈哈,怎么可能。”我故作镇定地假笑了几声,妄图掩饰过去,心里却虚得一塌糊涂。

      司言依旧不依不饶,她干脆拉了张椅子在我面前坐了下来,左顾右盼反复研究我的表情:“你看,你眼睛都不敢直视我,明显心中有鬼。是不是那天你们酒后乱性,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没有没有,”我不停摆手,“你别瞎猜了,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真的没有?还是其实有了,只不过连你自己也记不得了?”

      我的脸更烫了,她说的这个我敢保证,肯定没有。因为我还是那什么,我们要真那什么的话,总会留下些印记的。

      可是我也不敢就这个问题上和她再深入讨论下去,只好匆匆转移话题。

      “这次新招的大学生,素质怎么样?”

      今年我们酒店打算扩张,所以刚刚招募了一批应届毕业生,司言为此还特地去了各高校几趟。

      司言站起来,给了我一个“不说拉倒,老娘也没空理你们这些鸟事”的表情,然后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指了指桌上一叠A4纸说:“这些是初选合格的,后面还有几轮面试。”

      我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张来看,照片上是一个浓眉大眼的女孩,下面的自我介绍说,她是某校学生会干部,校三好学生,拿过多次奖学金,而且还参加了市旅游局举办的什么“旅游推广大使选拔”,获得了“最佳风采大使”的称号。

      “现在的女孩子竞争力好全面啊。”我感叹说。

      “这个不算什么。”司言从那叠材料里又拿出来一张给我看,“这个更厉害,会5门外语4种乐器,是校辩论队最佳辩手,多次在省市级别的刊物上发表文章,而且关键是,人家长得还好看。”

      我啧啧赞叹,生了这样的女儿,爹妈怎么样都可以含笑九泉了。

      “所以潇遥,”司言把档案重新整理好,又开始苦口婆心地劝我:“你看看人家女孩子,条件一个个都那么好,这在婚恋市场里,都是你的潜在竞争对手啊。可你呢,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我问你,你拿什么和人比?”

      我认真地想了想,说:“我比她们更有见识,我胸襟广阔。”

      “胸襟,”司言对我的回答嗤之以鼻,“谁和你比胸襟,现在比的都是胸围。”

      “……”

      “所以你就别挑三拣四的了,许至澄挺好的,你就从了吧。”

      我就知道她绕了一大圈,还是为了作托儿。

      “他条件太好了,我高攀不上。”

      这并不是在敷衍,我说的是实话。我和宣远悲剧的根源就是,我们都高估了自己驾驭现实的能力,而低估了现实驾驭爱情的能力。门当户对这四个字,是一切感情甚至婚姻最必不可少的基石。这不是一个浪漫的议题,但却是使浪漫得以延续的制胜法宝。

      “如果这是你的真心话,我也不勉强你,”司言说,“要找一个条件比许至澄好的,也许很难办到;可如果你说要一个条件一般般的,那我倒是认识不少。改天,我再给你安排个相亲怎么样?”

      “又来?”我哀求地看着她,“算了吧,我一个人挺好的,真的。”

      司言完全漠视我的反抗,直接拿出了手机,开始在电话簿里搜寻。

      “厨师……老师……摄影师……都不错,挨个儿来吧……”

      这个BT的红娘,我在心里哀鸣一声,然后直挺挺地倒在了沙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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