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思嘉之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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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滚滚而来，太阳的金光逐渐暗淡，最后天色黑如泥煤，伸手不见五指。一道金光裂天而现，旋即是一声“咔嚓”的响雷，震得大公馆玻璃乱响，尽管才午后两点，然而天却黑的让人难以置信。此时的巴利哈拉镇笼罩在一片死寂中，家家户户门窗紧闭，人们瑟缩在屋内，连灯都不敢点，狗儿也耷拉这脑袋，时而发出“呜呜”的低吼。静，时间在此刻显的格外漫长，人们不敢挪动半步，生怕惊动了漂浮在小镇上空无以名状的不祥之物。白昼如墨，这一切太反常了，尤其是出现在鬼节这天，镇民们相信鬼怪之说，每个人都认为这是小妖精在发怒，巫婆在施法，冥界要派鬼怪来人间了。濒临死亡的恐惧攫住了小镇上的每一个人。
“哗哗”的暴雨打破了静止的时间，暴雨夹杂着冰雹有力的捶打着大地，呼啸的西风从伯恩河对岸如千军万马奔腾而来，河面顿起三尺波澜，起起伏伏，真的似河中女妖在作怪，狂风绕着屹立的楼塔盘旋而上，仿佛要将它连根拔起。楼塔历经了几百年的风雨洗礼，表面的石头早已被磨蚀得光滑圆润，如同塔拉的手臂坚定地伸向天空，先知一般不动声色地伫立着，见证着这片土地又一次被诅咒。沉静坚实的楼塔是塔拉的精神象征。暴风雨卷着冰雹斜斜地掠过田地扑向小镇，轰隆声大作，闪电在天空中时明时灭，镇民们都在心中绝望地呐喊“末日来了”！
夜晚如期而至，暴雨未歇，大公馆的厨房里燃着两盏油灯，活泼的火苗有节奏的跳动着，橘黄色的灯火如小妖精的双眼，诡谲的目光笼罩着整个房间，某种不安在步步逼近。
“思嘉亲爱的，坚强点儿，你会挺过去的，如同面对过去十年里的种种危机”，克拉姆沉稳的嗓音有些发颤了，尽管相信思嘉有着超乎常人的勇气和毅力，然而面对这骇人的场面，他也开始觉察到不妙了。思嘉躺在张大桌子上，她用手紧紧扣着桌沿的花纹，指节泛白，阵阵疼痛让她大脑泛空，她试图转移注意力，这张桌子是前天从楼顶搬来厨房的，和宏伟的大公馆很相称，她记得自己和费茨太太用了两块儿肥皂才将它洗干净，现在她躺在上面……此时此刻，费茨太太拿着浸满血水的毛巾在洗涤槽和大桌子之间来回奔跑。
“她快死了”克拉姆满是绝望，面对死亡他无能为力，正如他不知如何拯救爱尔兰，无助无力浸透了他的心，悲痛和愤怒快要压垮了他，他想要冲进暴雨大吼却没有力气挪动脚步，只是捧着S的手出神。
“神父”一声微弱的声音提醒了他要克制自己。“为了思嘉亲爱的，我要坚强，她现在需要我呀！”他想到。于是握紧了思嘉的手，说道“亲爱的，我在这里，你感觉好些了吗？”
……
思嘉精疲力尽，脸色惨白，绿色的眼睛因疼痛而渐渐黯淡，一瞬不瞬地望着天花板。有那么一瞬间，克拉姆以为她已经走了，即便知道她这次是在劫难逃了，他还是不愿去面对，希望那刻永远延后。他从费茨太太手中接过两个毛巾包着的小娃娃，快步走向思嘉。
“思嘉亲爱的，你又有了两个女儿，我真为你自豪。”
思嘉的头犹如千斤重，怎么也转不过来，眼角流出了幸福的泪水，“神父，答应我……”，气若游丝。
“不管什么，亲爱的。”
“塔拉给你……为了土地……继续战斗”她断断续续却字字清晰地说。泪水溢满了克拉姆的眼眶，“噢，思嘉亲爱的，在最后还想着土地，想着塔拉，不愧是爱尔兰人，不愧是杰拉尔的叔叔的好女儿。我真是个懦夫，几个月来借酒浇愁，我原本应该继续组织芬尼亚兄弟会，号召大家联合起来对付帕内尔之辈，反对那该死的投票权，这是我们的爱尔兰啊，我们该为之奋斗，愈挫愈勇才对，擦亮所有被蒙蔽的眼睛，团结起来坚持武装斗争才是爱尔兰的独立之路！”想到这里，下定决心继续战斗，心中多月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他知道一定会扫除内奸，重整芬尼亚兄弟会。然而，眼前的一幕却使他沉入万丈深渊，思嘉亲爱的，最亲爱的堂妹，最衷心的朋友，就要离去了，一阵战栗的寒冷从脚跟直窜上脊背，他定了定神把孩子放在思嘉身边，轻轻地转了下她的头。
……
思嘉放下笔，太累了，她想阖上眼睛，一瞬间，数十年的往事汹涌而来，光怪陆离，纠缠在一起，她又回到了十五岁，和艾希里一起在乡间的红土地上骑马，灿烂的夕阳照耀在艾希里的金发上；蒙蒙白雾，不知何所归，她看见了RB的背影，一转身又成了梅兰妮；美人樱的淡淡香味萦绕，母亲优雅从容的身影走过；“看我这一跳”爸的爱尔兰口音，他又摔伤了膝盖，大吼着要宰了这匹笨马；苏埃伦埋怨着衣服的花边不够漂亮，卡琳在期待着参加舞会，争取能和布伦特说上几句话；冰淇淋怎么还不上桌……
“妈妈，思嘉小姐”，思嘉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喊她，抬头看见黑嬷嬷牵着美蓝站在云端，头上是金灿灿的阳光，多美啊，她快速地跑了过去……
“愿你安息！”神父嚅嗫到。
“尘归尘，土归土，让往生者安宁，让在世者重活解脱。”
她葬在了塔拉，爱尔兰的塔拉，真正的塔拉。
两个小婴儿出生在天象异常的鬼节那天，巴利哈拉的镇民们都认为她们诅咒死了奥哈拉族长，叫她们不祥的丑婴儿，认为应该烧死她们。克拉姆神父鄙夷这种异端邪说，愚昧的人民，爱尔兰的自由之路任重道远！他急于将孩子们送到安全的地方，于是便仓促地办完了思嘉的葬礼。
一八七五年十一月二十日，克拉姆踏上了去往美国的船。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思嘉之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