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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Happy Ed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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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后我大约有半年时间的记忆空白,就连半年的这个时间也是在精神恢复正常的情况下才推算而出的。
那之中的事情在之后回忆起来,大约是被关在了一个专门针对我的独立牢房中,在绝对黑暗与吸声材料的包裹下彻底的暴露于黑暗恐惧症之中的我精神很快就崩溃了。如果没有白安顺的话,大概我连活下去的希望都没有吧?
在那无限的黑暗中,我究竟都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想到了什么,这是我之后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的。
只是记得脖子上的伤痕不断的发作着,疼痛是我在黑暗中唯一可以确认的东西,不断的感受着那明晰的没有被黑暗恐惧症所吞噬的感觉。因为呼吸而疼痛,因为疼痛而确认自己没有呼吸。
直到最后似乎我本身也变成了疼痛的一部分。
在我遵循着生物向光的本能沿着光的方向走出那间禁闭室的时候,我几乎忘记了自己是谁,做过什么事,将要做什么。
就那样毫无生机的吃下了一份速食食物,被黑暗所麻痹的意识才逐渐的开始解冻。那困扰我半年以来,让我没有在黑暗之中停止呼吸的疼痛感因为五感的复苏而变得更加尖锐。
我下意识的朝着自己的颈动脉摸了过去,手上除了不出意外的汗酸味之外什么都没有留下。
对了,那个时候自己是在灵魂状态下被袭击的呢。我这么想着,被封印所的工作人员带进一间像是医务室一样的房间。
——是要对我进行人体实验么?还是说直接解剖?
工作人员没有说话,只是将我推进了医务室的里间。因为这个房间里装有简易的喷淋设施的缘故,所以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淋浴间没有门,只用一层薄薄的布帘隔住了内外。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带我过来的人就守在门口。然而……现在我也并非是能够讨价还价的立场吧。
就这样打开喷淋,稍稍有些烫的热水从头顶倾泻而下,温热的触感与白噪音将我与周围的冰冷划开界限。
在那之后因为热水的刺激而抱头痛哭的画面因为过于破坏主角形象的缘故给删掉了,总之在我穿着囚服坐在那个女人对面的时候,我的身上已经没有任何味道了。
「真是臭啊,虫子。」
那个女人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么说的,这是在蔑视封印所的肥皂么。
在我面前的人毫无疑问是杜鹃没错,但是总觉得在一些细节的地方发生了改变,比如说今天没有穿旗袍,身高似乎成长了一些,配合今天便装的这个年龄眉目更加锐利了。而且戴上了一副金丝眼镜……
金丝眼镜,让我想起那个将这一切栽赃给我的始作俑者……不,应该说是赐予我这个机会的家伙。
「怎么?难道说是你把我的事情忘了么?还是说半年之久的黑暗牢笼已经让你不会说话了。啊,真是可惜,难得我把你的保释已经办下来了……」
「诶……?」
我有些惊讶,我并不是法律系的学生,但是「保释」的意义我还是明白的。
「学生会长……」
「啧啧~」杜鹃在我面前摇了摇手指,「不是学生会长哦,现在我是c大的校长,为了保护学生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校长……么?对了,革命失败了,这么说的话,原校长因为和叶程老师签订了契约的关系,老师才能够使用那个规模的地灵化魔法。
「革命……失败了啊……」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没错哦,还没开始就失败了。」
杜鹃的口气听起来异常轻松。
「因为在外界看来,这场革命根本就不存在。」
「……?」
「校内所有发生的事情都被用事故作为借口解释掉了,全c大的人因为被封口的缘故被送往了不同的地方。虽然并不说是惩罚,但是确实也是因此而改变了命运。这样的事情究竟是谁的错呢?」
杜鹃的目光透过眼镜落在我的身上,我低下了头。
「不过不用自责,我知道不是你的错。」
诶……
「你也是被那个叫叶程的家伙所诱惑的一份子而已,虽然这本身就构成了你的错误,这也是你被关在这里的原因。」
露馅了吗?
这我有些着急,毕竟如果按照剧本上说的……
「『只有这样做,才能救白安顺君。』那家伙是这么对你说的对吧?」
杜鹃似乎对整件事情的了解超乎我的预料,也难怪,我已经在这里被关了很久的样子,外面的事情一概不知……连白安顺现在的状况也是。
想到这里,我的心情由绝望了起来,肩颈部位的伤口像是火烧一般的刺痛。
「某种意义上来说那家伙成功了呢……至少在把革命嫁祸给你这件事上。」杜鹃打开了一份文件,「在『事故』之后组织上立刻成立了专门调查组。但是,调查结果却和我们这些当事人所知道的事情完全不一样……」
「怎么说呢……这个世界上似乎从来就没有过一个叫做叶程的人。」
我睁大了眼睛,却不敢抬头,我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却不敢说出来。
「但是,确实叶程是存在的,只要是c大沙盘游戏的人都知道和这个人的存在。这一点让组织感到很为难,因为毕竟我们不可能说谎,而叶程又确实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在那之后我们提出了叶程成功的抹杀了自己的所有记录这种可能性……嘛,你也是知道的,人类是一种健忘的生物,一旦不确实记录下来的话,想要凭空消失是很容易的。这种观点最后被证实了……」
在杜鹃推过来的两页文件中清楚的写明了c大沙盘游戏外围人员的安排和具体职责,其中的一张用黑色墨水打印的文件上没有叶程的名字,后一张用红色的不知名的墨水手写复制而成。
「这一份的制作日期是沙盘游戏开始之前,」杜鹃指向那张打印稿,「另一份是在革命中用制作宗教原典的材料誊写出来的备份品。」
「虽然说消除自己存在过的历史这一点确实值得怀疑,但是因为事件总算平息了也算是可喜可贺。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你的事情了……」
「等一下!」
我打断了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厚厚文件的杜鹃,终于忍不住开口。
「白安顺……同学……怎么样了?」
「流放了~」杜鹃轻描淡写的说道,「毕竟他原本就是个半吊子的兽人,如果没有白神能力的话根本就没有资格参加这次的游戏。不仅欺骗了组织,而且还间接的导致了这么大的事故,流放已经是很好的结局了,相比之下你还真算是幸……」
「那个,他没有留下什么话么?」
对我……
虽然我想这么问,但是后半句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哦,对了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杜鹃用一种暧昧的眼光看着我,「他给你留了一张纸条……喂!」
我一把抢过了杜鹃拿在手里比划的牛皮纸袋,将那一坨文件散落在桌子上疯狂的寻找着白安顺的字迹。
站在一旁的警卫企图上前控制住我,但是却被杜鹃示意不用。
在那一堆A4纸打印的文字中,工整而漂亮的手写字体并不难辨认,不如说在袋子被打翻的瞬间我就看到了。
「我们的友情已经结束了,下次再见面的时候你只是我的食物。」
预想中的喜悦也好,悲伤也好,绝望也好,希望也好都没有发生,就连如释重负的感觉都没有,反而是异常的平静。
我跌坐在椅子上,一只手下意识的去抚摸颈间的疼痛。
「现在你脸上的表情,可是你那位叶程老师所最喜欢的表情哦~」
杜鹃这么恶趣味的说着,脸上洋溢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这个是……」
我没有理会杜鹃的挑衅,而是用手指了指散在桌子上的文件……保释证明,研究生入学申请,以及……加入「组织」的申请。
「这就是说你走运的原因……叶程虽然彻底消失了,但是『组织』却对叶程的能力产生了兴趣。而作为叶程学生的你就成为了最首要的研究对象……来,做出选择吧,虫子。加入组织为组织奋斗终生,或者是回到黑暗牢笼里痛苦的度过一辈子?」
杜鹃似乎早就已经知道我所选择的答案一样,但是我却稍稍产生了犹豫。
虽然明知道在这里选择了黑暗牢笼的话,将会进入一个Bad End,但是我却还是犹豫了一下。难道是因为被白安顺要过的缘故,我整个人都变得不正常了么?也许是反过来也说不定。
「我可以了解一下『组织』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么?」
姑且作为犹豫的原因,我提出了这样的问题。
「说的也是啊,像你这样的平民在之前是几乎感受不到『组织』的真正意义的,现在就这样告诉你也无妨。『意义为无的组织』他存在的意义和他的名字是一样的,和c大的权限级以上学生联合会存在意义也是一样的。只是将精英聚集在一起让他们因为内耗而变得毫无意义。」
「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在这个平和的世界里,无意义就是一切意义的源头,你不这么认为么?」
我能够接受这个无意义即为意义的诡论么?如果在两年前的话大概不可以,然而现在……
「唔……」
在我点头的时候,颈间的疼痛突然剧烈了起来,就像是我那也许内心深处的某处还残存着的正义感在提醒我一般。
「……你很在意那个伤口么?」
「……」
「那个伤口除了白安顺本人是没有人能够治好的,寿命方面倒是不用太担心……」杜鹃的笑容稍稍收拢,「反正到40岁之前也足够让组织把你脑袋里的东西翻一遍了。」
似乎是因为我表情过于僵硬的缘故,杜鹃又补了一句玩笑话。但是我倒是觉得她所说的并不是玩笑。
在那之后的半个小时里,我装模作样的将杜鹃带来的文件全部翻看了一遍。除了之前所说的那些申请书之外,「组织」还相当人性化的将那次事件的处理结果也汇总在了文件之中。
白安顺,流放后失踪。
叶程,失踪
田宇学姐,因为涉嫌发动政变而被通缉,但本人在事件发生之前就已经消失在了境外。
叶岳,因为失去了目标而退出了「组织」。
勾夜,因沙盘游戏期间对c大治安管理不力而取消了原本的晋升,留任员职。
杜鹃,因在事件发生后采取及时措施而得到提升。
而我是这个事件中最接近核心的人,也因此成为了最后才处理的人。
「怎么,我想你不会不接受吧。」
我没有回答,只是无声的在那一沓文件下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识时务者为俊杰呢~」杜鹃因为我干脆的态度省下了许多麻烦而露出了一个并虚伪的笑容,「不过还要麻烦你在看守所里住两天,我要回到『组织』的总部去把情况说明一下。当然你可以要求不再回到黑暗牢笼中……」
「……」
见我仍然没有回答,杜鹃似乎有些不满。
「有什么不满的,这不是Happy End么?」
我稍稍愣了一下,然后明白了杜鹃话中所隐藏的意味。
「那是当然的,校长大人。」
我挤出一个笑容,向着过去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