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论新闻社》恶逆非道的狐狸

58、恋死论（里）7

　　10月30日，夜晚，C大，教师办公室楼，叶程的办公室。
　　「明天，我们要去狩猎那个目标了。」
　　叶程似乎对这一结果并不惊讶，毕竟他现在是拥有白神能力的人，即便是提前知晓了一切也没什么不可能。
　　「这么快就找到凶手了么？我还以为时间会更长一点~」
　　叶程悠闲的说着与自己的BOSS身份完全不相符的话，我也已经放弃了在这里与叶程作对。在这半个学期对叶程引入的那个不确定因素的追捕中，我也一直在反省自己与叶程的交易是否真的正确。
　　「到现在这种程度，也该揭晓谜底了吧？凶手的名字……葬歌，这个国家的开创者的遗族对吧？」
　　「是知道呢？」叶程仍然摆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如果是我那个优秀的弟弟做出的判断的话，我想应该是对的吧？」
　　仿佛是嘲讽一般的，叶程在这里提起了叶岳老师的名号。
　　「嘛，只是你们选择的这个时机是在是不好呢~」
　　叶程皱着眉头望向挂在墙壁上的挂历，那里似乎写着每周罗浩峰前来工作的安排——虽然密集程度远远超出了我所知道的范围，但是现在并不是追究这件事的时候——在明天的日程上，代表罗浩峰的蓝色油性笔并没有标识出来。
　　「明天，罗浩峰君和夏雨时的约会。」
　　「第一次约会。」
　　叶程如此纠正道，我不明白这有什么意义。
　　「这样意味着，即便是葬歌遭到攻击也无法还击。」
　　「但是，同时意味着你也不能被罗浩峰看到不是么？」
　　「……」
　　我本以为我并不在意这一点，自从将罗浩峰从宿舍中赶出去之后，我便再也不会在意罗浩峰对我的看法了。
　　毕竟，比起和罗浩峰的所谓「友谊」来说，自己的生命是更为重要的存在。这是对于任何一个兽人来说绝对不可能改变的人生原则。
　　但是，果然还是不让罗浩峰发现后续的处理会方便一些吧。
　　「这个自然不必叶程老师担心，我相信叶岳老师的计划。」
　　「哈哈~」
　　叶程不知为什么笑出了声音。
　　「嘛嘛，确实是，那小子的『计划性』总是那么强，几乎想到了所有的可能性。这次要不是他的话，你们大概也不会那么快定位到凶手吧。不过……计划是计划，变化是变化。为了这次的事件，我也给你们准备了一点点惊喜，明天你们就知道了……」
　　这算是预告么？就像是自信满满的杀人犯或者是怪盗在行凶之前实现寄出预告信那样的行为。在我看来，叶程老师确实有成为愉悦犯的潜力……不，其实就是愉悦犯。完全看不到他的目的何在，似乎只是为了欣赏别人痛苦的表情一般的干涉这所学校中的事物。而他对人脉和情报的处理能力又远远凌驾于认知之上，如果并非是因为他的手中有我的把柄，我一定早早的就将他干涉沙盘游戏的事情保送给上层了。
　　但是，我却不能这么做。
　　我几乎确定叶程也在和除我以外的人做着复数的交易，说不定整个沙盘游戏中的人都是叶程的雇主。这样的话，就仿佛变成了二律背反一样的存在。
　　我们是沙盘游戏的执行者，拥有着守护沙盘游戏不被外人所干扰的职责，然而我们的存在本身已经成为了沙盘游戏被干扰的原因。
　　「对了，既然现在罗浩峰是葬歌的男朋友的话，按照情形的发展也会出现不得不和罗浩峰对峙的状况吧？」
　　就像是那些在过年时会在无意之间的问出令人尴尬的问题的长辈们一样，叶程笑眯眯的带着「善意」的问道。
　　「有可能会出现。」
　　叶程笑了笑，大概是从我简短的回答中吸收到了十足的养分。
　　「如果出现了无论如何都要牺牲一方的情况，白君打算怎么做呢？」
　　「老师认为身为普通人类的罗浩峰有可能会把我逼至生死境地么？」
　　叶程笑着摆手，说道「只是假设啦，假设。」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要先救我自己了。」
　　虽然我连这种假设也不想去想象就是了。
　　「哦呀~」叶程的眼睛眯了起来，「这样的话如果让罗皓峰听到的话，会伤心的哭吧~」
　　「不，如果要是罗皓峰从谁那里听到了的话，我会先让老师哭出来的。」
　　「我倒不是想要去告密，只是……没想到真实的白安顺意外的和表面上的看起来不一样呢~在这种生死抉择的时候竟然毅然决然的选择了让恋人死去……」
　　「我们不是恋人。」白安顺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们是超越朋友关系的朋友，能够为彼此献出生命的朋友。」
　　不过，只是单方面的，我对自己这么强调。我是绝对不会为罗浩峰献出生命的，绝对。
　　「还真是让人感到恶心啊，这种男生之间的过家家游戏~」
　　「嗯，对于叶程老师这种只会用金钱的数字来衡量他人来说大概是无法理解吧。」
　　我走到了窗前，满月的月光洒在我的头发上，头发变成了银白色的。仿佛白神的能力还在自己的身上一样，眼前的一切都被染上了银色的光辉，超俗脱世。
　　「不过，说不定其实这也只是我一厢情愿的而已，但是即便如此我也希望坚持下去。我说不定只是因为迟来的青春期荷尔蒙被迷惑了而已。说到底，罗皓峰也只是人类而已，对于我们兽人来说人类就是食物这一点不会改变。即便是因为我和罗皓峰也不会改变，在这种夜晚里，拼命的忍耐着自己的嗜血冲动也只是为了让他作为肉块快点成长到最佳赏味期而已。」
　　我自暴自弃的说到，罗浩峰如何看待我先不说，我对罗浩峰的感觉难道真的只是那样的冲动么？还是因为那样的冲动被压抑后产生了什么别的不该有的念头？而现实究竟是怎样的我自己也不搞不懂，不过有一点我十分清楚。
　　「但是，即便是如此我也不会放弃的，在自己的身边忍耐了将近20年才好不容易烹调充分了的鲜美食物如果就这样让别人杀死了的话，会有一种被夺食了的感觉不是吗？对于夺食这件事来说，我们兽人可是可以拼出性命你死我活的啊~」
　　没错，虽然我不会罗浩峰献上生命，但是如果有谁在我之前对罗浩峰出手了的话，我绝对会赌上性命让那个人付出代价。
　　「要让对方付出生命也不是不可以，毕竟罗皓峰作为美食来说确实有足够让我牺牲生命也要去尝一口的价值。他的勇敢，他的怯懦，他的正义，他的无助，他的□□，他的灵魂，就像是一锅天然制成的料理一样吸引着我。但是正因为如此，我深知如果我选择自我牺牲会给罗皓峰带来什么样的痛苦。那样的痛苦之下，罗皓峰会变质成怎样的肉质呢？」
　　如果我被葬歌杀死的话，罗浩峰还会继续和她交往么？罗浩峰会如何看待我这个旧时的好友？会哭么？会痛苦么？还是因为我自行施下的暗示的缘故而拍手称快？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不想知道这样的未来。在不久之前还因为知晓自己的未来而感到痛苦的我现在却承受着对未知的未来的焦虑，这样看来我也是咎由自取吧。
　　「因为不想让罗皓峰承担那样的活着的痛苦，如果到了不得不下决定的时候，我大概会毫不犹豫的下手吧……」
　　我回过头，明明望向的是室内，但是视线中却好像闪烁着比银白色更加闪亮的某种东西。叶程手里夹着拿到一半还没有点燃的香烟，似是被我的话语所震惊一般呆愣的望着白安顺。
　　「白君，虽然和人类的定义有些不同，但是我觉得这个应当叫做爱……」
　　「不，」我斩钉截铁的回答，「这只是单纯的食欲而已，只是因为我们兽人是会把食欲和爱意搞混而拼上性命的笨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