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相里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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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漂亮的女孩子，心里总有一份骄傲。
相里悦的外貌是出了名的。因此，总是有络绎不绝或傲慢或谦逊，或热情或冷酷的少年，向相里悦发出交友的邀请。
相里悦是骄傲的，她有足够的资本，用歉意而疏然的微笑一个一个、毫不留情地回绝。
应乐对美貌有一种近乎狂热的执着，然而她本人并不出众。她爱相里悦，也仅仅是因为皮相的风情万种。
前后桌是个非常美妙的距离。无论相里悦的身边围绕了多少爱慕者，她身后的位置却只被应乐占据。而从这个角度——
白皙秀气的脖颈，以及零散的碎发仿佛都是在撩拨。
偶尔相里悦会转头，会微笑，会皱眉，会用她卷长的睫毛表达她的喜怒哀乐。
怎么也看不够啊。应乐撑着脑袋，眼底有浅浅的爱羡。
如果，只属于我一个人……
在相里悦的课桌里发现情书并不是什么怪事。所有人都习以为常不以为然。相里悦起初也是的。然而信封上干净清秀透着紧张气息的字迹吸引了她。
这分明是后桌应乐的字迹——多次拿她的语文作业来抄，已经过于习惯了。
“拜托至少看一看啦^ ^”
相里悦回头看了看应乐，她趴在课桌上睡得正熟。柔顺却有些干燥的发丝散乱在桌上，层层叠叠绕出心底的秘密。
相里悦重新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情书。浅浅微笑了一下，一言不发坐下。
大概——是帮别人抄的情书吧。
应乐把脑袋埋在黑暗的忐忑不安里，课桌冰凉，却无法让她静下心来。
耳边相里悦拉开椅子坐下的声响分明的像乌鸦临死前地惨叫。
应乐绷着神经，觉得自己维持这个姿势几乎半边身子都麻木了。然而，还是没有任何回应。这是应该的。应乐慢慢放松，右手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顷刻间就不见了温度与脉搏，冰凉一片。
这是应该的。
相里悦对应乐的态度一下子亲热起来，这是应乐始料未及的。
“叫我阿悦呀。”
略带娇气的微笑。
放在右肩上的手，蹭在脸上的发丝，还有洗发水的馨香。
温热的细腻的手掌的肌肤。
偶尔玩闹的情话。
相里悦显然沉醉其中。
她看了。没有看。
应乐小心翼翼地掩饰自己所有的爱。她在课后看过相里悦的课桌，情书并没有拆开——她的眼里浮现一点失望。
然后放学后，在相里悦的笑声中自发地挽上她的手。
这样……也很好啊。
应乐会在上课的时候，在相里悦的背后，露出意味不明，有些喜悦的微笑。
相里悦会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转过身来，半倚在应乐的课桌上，然后笑着伸手捏她瘦小的脸。
“你看你多瘦，”眉眼弯弯的样子非常美好，“一阵风就能吹跑。”
应乐只是回以微笑。
“我好心疼呀。”说话间，便笑出声来。
应乐爱相里悦。
不只因为她出众的外表。
还有她温暖的微笑，温和的性格。
和点到即止的暧昧。
舒服、不尴尬。浅尝辄止的恋爱感觉。
相里悦与别人相交总有一种淡淡的疏离感。总是用得体的微笑回答别人的问话，安静恬淡。
她的骄傲让她总是孑然一身——也的确，她的身边没有什么能够衬得上的，而应乐是特例。
相里悦会亲手打理她被风吹乱的刘海，又会在微笑的时候揉乱她的头发；会在课间递给应乐温水杯，又会伸着懒腰把手往后一拍，打到应乐的脑袋；会在体育课和应乐呆在一起，抓着她的手，一下一下把玩。
风会吹起相里悦的头发，漆黑的发丝印在应乐的眼里，把相里悦白皙美妙的侧脸分割成两段。
回忆总是自作主张把过去篡改成温和抱憾的模样。
应乐在多年以后想起那段时光，记不清相里悦一如既往的微笑，以及在阳光下亲吻自己的事到底是自己的妄想，还是不甚清晰被美化了的现实。
应该是妄想吧。应乐看着自己的丈夫忙里忙外，娴静的笑着，低头抚摸自己的肚子。将来……给ta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应乐停下自己的手，笑容也有些惨淡——明明就是你拒绝我的呀。
相里悦再见到应乐的时候，是在一个公园里。
相里悦依然是那样不可方物，她的头发松垮的扎着，别有一种风情。
她看着长椅上的应乐，身边放着一个纸袋，身上穿着家居服。
“你真是……越来越迷人了。”相里悦笑起来，在她身边坐下，“好久不见。”
相里悦转头看她，年少的青涩已经被成熟的风韵替代，唇瓣不再像以前那样干燥苍白，脸色也很好。头发带着几缕暗红，柔软的垂在她的颈侧。
“好久不见。”应乐看着眼前的地面，鞋尖轻轻蹭着地上弯曲绵延的花纹；脸上露出瑟然的笑。
相里悦也没有再开口，她轻叹一口气，靠在了椅背上。天空在她的正上方，像一块湛蓝没有瑕疵的玉石，没有棱角，每一处都圆润莹亮。
和应乐一样，她想——可惜，我却再也碰不到啦。
应乐却站起来。
“我该走了。”
相里悦点点头，没有改变自己的姿势。
许久没有声响。她该走了吧。和当初一样。
相里悦笑了一下，什么呀，明明是自己的错。
应乐走在路上，脑海里的回忆如何也清晰不起来。
只是隐约记得，那天也是如此温和的阳光，和相里悦漂亮的眼睛相得益彰。那双眼睛被光柔和成金褐色，里面满满盛放的是嫌恶和冷意。
应乐站在她面前，一言不发紧咬嘴唇。
相里悦听到身后细弱的猫叫声，想起那天应乐的样子来。
“开什么玩笑，”相里悦语气不善，“你恶不恶心。”
然后相里悦就看到应乐愣在那半晌，最后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低声说对不起。
应乐抱紧了怀里的纸袋，窸窣的破碎一般的声音便连续不断响起来。
应乐想，阿悦最后到底有没有看那封情书呢？
应该是没有的吧。
不过，幸好没有看呀。
相里悦想，自己早该看那封情书的。
淡蓝色的信纸上，应乐清秀的字迹让她突然失了话语——
你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允许自己有任何瑕疵吧。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的追随者不止那些人而已。你很完美，而我爱你。
我不想成为你的瑕疵。
相里悦在午后淡色温暖的阳光里闭上眼睛。她深吸了一口气，无声地说再见。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相里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