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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玉佩再现(小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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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众人纷纷起身离开山洞,各自准备觅路而去。据逃难百姓自诉,他们均是大叶城、小叶城的居民。近几日城中盛传,西疆军队即将挥师东进,直指大小叶城及其拱卫的新邺。大家恐慌之下,纷纷携家带口背井离乡。大部分人逃往新邺,并经由新邺,逃往更南方投亲靠友。这些人经过长途跋涉,在滚滚的逃难人流中杀出一条路,穿过新邺城进入广阔的东越内陆,本想着可松一口气了,谁知遇上如此天灾。回想起昨日竭力奔逃时的天昏地暗一个个都忍不住捂脸哭泣。孙岭海等纷纷摇头不语,不忍再听。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王晚默默念着,这是当日在宫中与之临研读的诗句。然而时至今日,她身临其境了,才深深地体会出了其中浓重的无奈与苍凉。
说完话,逃难的人拖着疲惫的步伐继续南下,孙岭海与周贵等人则北上去新邺。由于马车已经丢失,两方的马匹也各自折了几匹,一番调配之下,王晚带着郑真婕坐她的玉花骢,其他人也轮流骑马。两队人缓缓而行。
至中午时分,他们来到了离新邺已不算很远的一所军营。周贵掏出了通行令牌,但是孙岭海如今已不在军中,按律平民百姓不得允许不准擅入军营,于是周贵慷慨地将己方的马匹赠与孙岭海,郑真婕则问明了王晚在新邺的住处,说是回城后将衣服洗净晾晒后亲自送去,到时一并表示感谢。
两队人便在营前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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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军营,周贵去大帐见了掌管此大营的李将军。周贵是上面那位高权重之人的身边人,李将军自然恭恭敬敬,连问王爷有何吩咐。凑巧此营备有一辆马车,周贵便去借了来,又要了好几匹马。叙谈一番后,见天色已晚,周贵等人便在此地歇了一晚。
第二天一大早,周贵领着众人向李将军告别,郑真婕则扶着侍女的肩头重新坐上了马车。一队人继续向新邺进发。
行了约莫一个时辰,郑真婕在马车的颠簸中睡意盎然。她歪在靠垫上,合上了眼睛。一缕缕碎金似的阳光自窗外射进来,跳跃着,掠过她的眼帘。
嗯,这样暖暖的感觉,真的—真的--很幸福。
自府台大人府中回来后的那几天,父亲一定是听到了别人的描述,也许是在府台大人那里受了气,他板着脸将我好一通训斥,母亲也说我好生丢脸。可是,我的心中全然不觉羞愧抑或惶恐。我努力地回想他和我说过的每一句话,他说会教我学骑马。
不--也许只是我梦中一厢情愿添加上的,因为没有人提起我受伤后发生的事。
但是,我真真切切地记得那黑亮而生动的眉眼。
我被烦躁与希望反复折磨着。
十天后,父亲满脸诧异地拿着靖州将军府的一封信找我。信中靖州将军提及其夫人在府台府中见到我后觉得一见如故,因此想接我去将军府小住几日。我也觉得诧异,因为在春日宴上我根本没有资格去见那些贵妇人,又何来一见如故之说。
父亲问我去不去。信封上盖着红彤彤的将军府大印,且那靖州将军的官位比起府台大人还高了好几级,若能攀上这样的关系,对他今后的官途,倒也不是坏事。
我的心中,却隐隐地有些雀跃,无关父亲的官途。
难道--
就这样,我带着一点期盼和十足的紧张,进了靖州将军府。
我果然在将军府见到了他。彼时,他穿了一身月白织金的锦袍,坐在案几前自斟自饮,见我来了,便往一边挪了挪,叫我坐过去,还给我斟了一杯酒。
看着他鲜亮的眉眼,我的胆子忽然大起来,径直在他身边坐下来,一连饮尽好几杯酒。他就侧着头支着下颌打量我。
酒气上涌,我的话也多了起来,便问他:
“王爷怎么不住在府台大人家了,大人不是很热情么?”
他道:
“那位李大人居心不良且一肚子的鬼话,再也信他不得。”
我问怎么回事。
他挑着眉毛道:
“那天李大人一直说本地最漂亮的姑娘都在他家里,本王看来又看去,真真满目的奇形怪状,就差缺胳膊少腿的了。本王还想着此地位置偏僻民风粗陋,也别太为难了他。谁知后花园还藏着一位顶顶美丽的姑娘,若非意外,本王还无缘得见。你说李府台这厮是不是坏透了?”
我听了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又想着他说的“顶顶漂亮的姑娘”可能就是自己,就觉得脸有些发烧。他却定定地看着我,眼里殊无笑意,那眼珠子黑沉沉的看不见底。
我果然没见到那位与我“一见如故“的靖州将军夫人。他也很忙,白日里从未出现过;只在傍晚时分,他会派人来请我过去,与他一同用晚膳,饭毕闲谈一会。
几日后的晚上,喝了几杯酒,我就被他抱上了床。在衣衫尽褪后他伏在我身上时,我忽然有点害怕,哀哀哭了起来。他问我怎么回事,我抽泣道:
“其实—其实妾身有婚约在身,下个月就要成亲了。”
他忽然吃吃笑了起来,这是我认识他以来第一次见到他笑。他含着我的耳垂低声说:
“没事,只要本王喜欢就好。”
他分开我的腿,身子往前一送。
我痛呼一声。
……
我悄悄地睁开眼睛。窗外夜色正浓。那人高枕而卧,点点的烛光下,睫尾长长,鼻梁挺直。我怔怔地看着他,心想,从今天起,我就属于他了,自然,他也属于我的。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让我离开他,除非—我死。
我在被窝里动了动,想去牵他的手。可是,我摸到了一样东西。
圆圆的,硬硬的,上面凹凸不平。
我仔细摸了摸,上面似乎还穿了个长长的穗子。
忽然,有人在外面敲门。
“王爷—王爷—”
枕边的人攸地睁开了眼睛。他转过脸来看我一眼,侧身坐起来。他下床迅速穿戴好衣物,正待迈步时却又停住了,嘴里咕哝着浑身上下摸了一遍,又低头检视起地面来。
我从被窝里抽出一只手。手中握着的,是块古朴沉重的白玉佩,上面双凤首尾相衔,色泽温润。他忽然回过头来,猛地伸长手臂将玉佩从我手里抢了去,把我吓了一跳。
其实,我想斗胆问他,可不可以将这块玉佩送给我作信物。
他见我有些呆呆的,忽然俯身下来亲了亲我的脸颊,道:
“小心肝儿,你现在是本王的人了。等进了王府,甚么样的首饰都会由本王赏赐给你。”
更深露重,他的嘴唇亦是冰冰凉凉。
说完,他旋即转身出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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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漏掉的补上:新邺城外,是一片砾石暴露的平原。平原上天气多变野兽出没。以前,除了途径此地的商旅,这里人踪难觅。但是最近,大批来自大小叶城的居民如潮水一般涌至新邺。为保证城内安全与平稳,守备下令将城门紧闭,每隔三日才能开城门放一定人数的难民进入。因此成千上万的难民只得在城外就地扎营,等候进城。站在城头往下望,城外人山人海,沸反盈天,日夜不息。)
相较于北门,南门的情势要好得多。出城百姓脸色比较和缓。毕竟,经历了一番生死逃亡,可以安然地存活,是一件多么值得庆幸的事情。
周贵和侍卫们护卫着郑真婕的马车穿过南门,进入新邺。透过薄薄的帘子,郑真婕看到这座城市建筑齐整,街道宽阔,商铺鳞次栉比,各式香料胭脂铺、药铺、布庄、饭庄、酒馆一应齐全,但是一半的铺子是上了门板的,那些照常营业的铺子也是顾客稀少。路上行人大多行色匆匆,面色沉郁。
马车在城内行驶多时,渐渐缓了下来,接着咯噔一下停住了。郑真婕一脸矜持地扶着侍女的肩头,下了马车。面前是一座宽阔的宅院,门口立着两队侍卫,两只怒目石狮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郑真婕微微仰起小巧的下巴。她面色红润白皙,头发乌黑光润,看上去通体的富贵小姐气派。就在半年前,她险些成为一小吏之妇。但在两个月前,她解除了与那小吏的婚约,退还了所有聘礼,没人敢有所非议;父亲在一个月前也因为“官声清廉政绩卓著”升迁至邻近一相对富庶的地方当长官。
这一切,其实都拜她所赐。郑真婕,作为东越四皇子允王殿下的宠妾,已经成为人们争相讨好巴结的对象。从此以后,没有人再敢嘲笑她。
她缓缓走过厅堂与长廊,这里宽敞、精致而寂寂无声。据一路随侍的侍女说,这所宅院之前并没有女主人。
那么从今天起,她就是这里的女主人。在今后的日子里,她将贴身服侍允王殿下,为他生儿育女,与他百年好合。郑真婕精巧细致的脸庞微微泛起了红晕。她的青春洋溢的脸庞,充满了对未来生活的憧憬。
侍女将她带至书房门口,为她打起了帘子。
郑真婕低垂下头,收敛起略有些踌躇满志的表情,轻轻迈进门槛,低声道:
“王爷,真婕来了。”
窗前书案前,那人微抬起头,挑着眉毛似笑非笑。
“哦,来了就好。”
与此同时,王晚穿过日昇客栈的大门,走到外面的大街上。由于局面混乱人心惶惶,日昇客栈早已停止营业,大掌柜的亲眷与大部分家仆也已离开新邺南下,这里只留了大掌柜与几个仆人一边值守一边等待王晚等人的到来。自翰青离开至王晚到来,短短两个月间,新邺的形势急转直下,这让王晚对是否买下这间客栈犯了踌躇。大掌柜急于将客栈脱手,好尽快离开此地与家人团聚去,见她面有难色便咬着老牙主动将卖价又降了五百两。
王晚却说两月前两人既已成交,今日自当给付三千两银子,不可出尔反尔,说着便将银票如数交与大掌柜。大掌柜喜出望外,千恩万谢之下,立刻就与王晚办了交接,并马不停蹄地收拾了行李,带着家仆连夜离开了新邺。
自此,日昇客栈就换了主人。
与孙岭海、刘同等人商量后,王晚决定暂时留在这里,一则偌大的客栈尚需熟悉起来,所有家具物事也要细细整理一遍,二则孙岭海觉得,新邺有大小叶城拱卫,西疆军队想长驱直抵这里并非易事,谣言有时真的只是谣言。
日昇客栈旁边是一片宽阔的场地。王晚初抵这里时,曾被这里的情景深深震撼过。被允许进入新邺的难民,大部分在城内并无亲友可以投靠,只能宿在露天。这片空地就聚集了大批休整的难民,粗略估计有数百人之多。王晚曾生过让一些人住进日昇客栈的念头,却被刘同等劝阻了。孙岭海也说,这几天天气晴朗,这些人并无雨淋之忧,且不过两三日他们就会离开新邺。战时最怕敌方奸细乘机作乱,万一将奸细收留进客栈,那后果不堪设想。
场地上难民们一堆堆地聚集,或站或坐或躺。男人们大多神情麻木,女人们大多神情紧张。一些小孩子低头依偎着母亲,另一些则睁大了骨碌碌的眼睛,迷惑地望着这个充满了恐惧与不安的世界。
王晚无言地走着。身边一个衣衫凌乱的年轻妇人半卧在地,轻声哄着怀里的孩子。那个尚在襁褓里的孩子,哭声稚嫩而急促。
之临,这个世界的苦难,何时才是尽头?
本章完。
郑真婕的故事就到这里了。季风原本想写个风流冶艳的青楼名妓啥的,结果憋了半天也写不出来,只好认命,季风自己就是个213的文艺女青年,自然写起213的文艺女青年最为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