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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隔阂 ...

  •   三个月前,八月初七,中经州官驿。陈骁顺着二层的格窗跳下到后院,四下一片漆黑,杀气渐弱。吹个小哨示意另外三人,偷好了四匹快马,急速的让太子和若敖共乘一匹,太子握了陈骁的手,面露难色。陈骁点头让他放心,这法子可行,这法子能行,这法子不能不行!紫焰跨马之前,死死的捏了捏陈骁的肩膀,一定要活着回去,切记家里还有契安侯夫人在等你。陈骁坚毅的看着她,心下感动,但是她的嘴角却现出一抹邪笑。送走那三人,陈骁驾了另两匹马朝相反的方向驶去,果不其然,行至山间,身后有了追兵。到底是齐王,还是燕王?可这追兵,却个个魑魅魍魉。陈骁一惊,不可能,便是穿了这里,也不该有这些妖魔鬼怪存在。可他们的的确确的不是人,在飘,在飞,在若隐若现,玩弄着陈骁似猎鹰抓老鼠。陈骁拼命的飞奔,却仍旧甩开不得。一个枯槁的骷髅忽的贴近了陈骁的脸,你跑不出去的。又一个神恶的罗刹挤到了面前,那法子不行的。陈骁闭上眼睛,是错觉,一定是错觉。耳旁一阵爆裂之声,陈骁睁开眼看去,紫焰絮科拍马就在自己身旁,斩了那些不干净的东西,笑着对自己说,新婚前夜不是嘱咐你了么,昂工。说话间身旁的紫焰又变成妖娆的女鬼,青面獠牙,奔着陈骁的脖颈间便来……
      “紫焰——”陈骁于睡梦中大叫一声,醒来时已经湿透了全身。TMD,死里逃生已经三个多月了,三个多月了都夜夜睡的踏实,怎么就今天做了这样真实又恶心的梦。
      屏风那头儿守在外的曼黎点了灯披了衣服进来,关切的唤了一声:“少爷……”
      陈骁喘了喘气,扶着头道:“茶。”
      曼黎放下灯端了茶来,陈骁一饮而尽,对着曼黎抱歉的说道:“扰了你了,你去睡吧。”
      曼黎道:“没的话说,我还没睡着呢。少爷,正卧那里,也都点着灯呢。”如此一反常态的两个小主子,丫头们虽然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至少也都能看出这其间别扭的端倪。
      陈骁默然一笑,摆手让她出去了。刚才的噩梦,真是扰人,跟自己前一世失恋时做的梦居然走了同一个风格。那时候自己给这种梦定性为“科幻恶心”梦。全是似真非实,又全是令人作呕。倒头躺下,心里又少不得想着她洛迦枠宸,一阵心痛袭来,可恶,不该想她才是!
      刚刚的那一声“紫焰”,正卧里的洛迦枠宸听得清清楚楚。弓宇在一旁看着怔在桌前的自家公主多问了一句:“要不过去看看他?”
      洛迦枠宸呆坐在那里,去看看他?那一句问话自己还没来得及想好要如何作答,那人却自己受了多大委屈似的闯出门去,这么晚回来也不像以往非要死磨硬泡在这屋里,规规矩矩的回了东里间,分明就是有意躲了去。去看他?哼,他都不来看我,在我这儿耍什么双侯爷的脾气。洛迦枠宸越想越气,干脆拍了桌子,吩咐道:“吹灯,睡觉。”

      相互这么没头没脑的硬撑着脾气,竟然真就连个面儿也不乐意见的撑过了第二天。可这一大天的时间也就是极限了,无论是主观上还是客观上。显然最先软下来的还是那个自己都觉得自己没骨气的现代人。决心下了一遍又一遍,陈骁推门进了正卧。该低头就低头吧,难道让人家姑娘家先过来哄自己。
      可那小丫头弓宇却在门口拦住了去路,说非要去向她家公主通禀一声。这让陈骁实在难以接受,怎么这个节骨眼上还摆起了她宸岚公主的架子。弓宇也是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脸色,外挂着‘我也没办法,总要听命于她,谁让她是主子呢’的无奈表情。
      陈骁原本也没多太想好到底要跟她说什么样的话,只觉得自己态度好点,语气软点,哄一哄她就过去了。可刚刚被她这小妇人一激,反倒骨头又硬了起来。自己明明没有错啊,是你给我戴了绿帽子哎,呃——当然这个说法有点夸张,但是我确实无辜啊,亏还这么一心一意的对你,绞尽脑汁的开解你。腰杆儿上一硬,干脆也不打算去说好话哄她,看谁耗得过谁!
      陈骁这一身红缎紫蟒的袍子是为的晚上家宴特意换上的新衫。上元智封了双侯,已然昭告天下,上元家自然就少不了这场隆重豪华的大摆宴席。为个恭贺自己加封换新衣服也不足为奇,只是陈骁还特地的在身上,脸上加了好些个点缀修饰,为的就是要让自己看上去帅,最好帅的一塌糊涂,帅的让她洛迦枠宸招架不住。
      不过她忘记了,如旬国公府大宴宾客这等的大事,身为新科双侯夫人的宸岚公主,也是必须要一番极致的精心打扮。陈骁刚一迈步进房,眼前的光景便令此前的一切不快顿时烟消云散。她家的那个大公主小媳妇儿一身华服侧立房中,什么面如芙蓉眉如柳,什么肌若凝脂气若兰,通通一切陈骁所知的华美词藻都不足以形容眼前人。自七月初七成亲以来,平日里只是少施粉黛,而今日脂粉红唇,竟比起大婚之夜更加惊艳。陈骁词穷,无语,直勾勾的瞅着洛迦枠宸,呆呆咽了口唾沫,僵硬的按了礼节,起手托在半空。洛迦枠宸只扫了陈骁一眼,甚至不肯在她身上多做停留,生疏客气的轻轻将指尖搭在了陈骁的掌心,随她出到了大宴之上。

      大多时候,陈骁都是跟着爷爷父亲陪坐在太子,延国公等一众岚朝最为显贵之人身旁。而洛迦枠宸也只跟着自己的婆婆,太婆婆于内厅与太子妃及其他一等诰命们一起。陈骁自然是不好那权贵之间须臾奉承的谈资,总是时不时的瞟向一纱之隔内厅上那一处美人的位子。偶尔窥到美人目光也向了自己方向心花便放了一阵怒,再偶尔发现其实她还在望着太子身后的紫焰侍卫时,心花又瞬间枯萎。一晚上下来,陈骁不说话,不吃菜,还给自己累个半死,这一会儿自信一会儿自卑跟过山车似的,我到底折腾个什么劲儿!
      老太太今晚很是尽兴,还多贪了两杯酒。待宾客散去,拉了孙媳妇的手陪着坐着,上下的打量。“真真是要叩谢皇恩,给了智儿如此一个得意的媳妇儿。” 洛迦枠宸低头不语,在老人家面前,总是要彰显矜持的。
      老太太又道:“仨月前奶奶去给智儿许了个平安愿,宸儿明日也跟着奶奶去庙里还愿何如?”
      “是。”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推脱的。
      老太太笑得眯了眼睛:“奶奶知你日日都去照看智儿,我看这智儿的伤也痊愈了吧。”
      洛迦枠宸没有接话,倒是今日也同样满面红光的婆婆一旁率先答道:“老太太放心,早时候我还去亲自看了看,智儿已经大好了。”
      老太太笑道:“这样甚好,智儿住东里间也三个多月了,就今日搬回去吧,如何?”
      这话也不知是要问洛迦枠宸的,还是不用问仅是个知会而已,早晚要来的,便就来了罢。而当陈骁听到这句话时,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是高兴更多点,还是害怕更多点。

      陈骁的东西早有人从东里间都规置回正卧去了。丫头们知道少爷嚷着这同房嚷了许久,识趣儿的早早收拾妥当,就留了小两口在房内。
      陈骁望向洛迦枠宸,她每一寸模样,心动,可那冷峻的目光,却瞧的陈骁一阵心痛。
      “太子回东宫了?”
      “呃,是。”没想到洛迦枠宸突然说了这样一句,陈骁楞着答道。
      “紫焰絮科也跟着回去了?”
      “嗯……是。”果然是问这个。
      “睡觉!”

      卧在床上,两个人直挺挺的并排躺着。陈骁的手臂微微的搭了边,靠在洛迦枠宸的手臂旁,隔着衣服,却可以感知到对方的任何动作。僵着,僵着……
      陈骁是真不敢轻举妄动的,大脑在僵硬之中左右互搏。床上躺着的是她媳妇儿,她名正言顺的可以动,可人家又不喜欢自己,若要动了便是禽兽不如。说不定人家也会喜欢自己,在紫焰出现之前明明可以感觉到她是喜欢自己的,但她好像还是更喜欢紫焰的。动,凭什么不能动,动自己媳妇儿天经地义。动,我也得动得了她啊,她那一身功夫我真强动了非得被她打残不可。
      洛迦枠宸此刻是没有打定主意的。如果说新婚那夜她早有决心绝不能让上元智碰了她的身,而这一刻她对陈骁要如何对她丝毫没有准备应对。如果他真要,是不是就要给呢?自己到底是不是就愿意给了呢?或者换个说法,自己到底是希望还是不希望他要呢?
      僵在那里胡思乱想又睡不着,陈骁已经越来越不舒服。那就先翻个身,陈骁翻了半个身,面向了洛迦枠宸。
      洛迦枠宸停了片刻,也翻了个身,背对了陈骁。
      陈骁一泄气,反倒平静了许多。“宸儿”,陈骁唤道,轻轻的伸手挽过了洛迦枠宸的纤腰,紧紧的将她贴在了自己身前。洛迦枠宸没有动作。分秒推移,一呼一吸,带动着两人频率渐渐靠近,洛迦枠宸身上的味道深深刺激着陈骁的感官,身体上渐渐有了反应。陈骁靠在洛迦枠宸的后背发抖,她觉得自己分分钟都能变身禽兽,可脑中一瞬间想起了前一晚说这小女子所道关于岚朝公主的事情,她非常清楚如果一个不能接受男人的女子却被男人推倒将是多么大的伤害。陈骁磨着后槽牙,放开了洛迦枠宸,翻身回去向床里侧多挪了些距离,口中默念最会让自己分散精力的东西,先背Pi,再背Phi,背完了就开始数质数。枯燥的数学让陈骁把全身血液都集中在了大脑,身上的反应渐渐消失,不知过了多久便昏昏睡去。
      但是身前的那小媳妇儿,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这一晚的陈骁,没有做那些科幻又恶心的梦,只是隐约的梦到那个曾经险些在学校里把自己那点取向揪出来公之于众的米国留学生,表情暧昧的说的一句话,如果你和一个女人睡了一宿却什么也没发生,那就是对那个女人最大的侮辱。
      洛迦枠宸显然是不可能听过这样时空之外开放的说法的,不过一夜过去,她确实不知道自己是该气恼还是该庆幸。因是要跟了老太太起早,看看缩在床里侧一脸委屈睡相的老实人,洛迦枠宸无声的出了房门。

      到晚饭上洛迦枠宸回来时,陈骁却不在房内。曼黎回话道,早些时辰东宫来人,将少爷请走了。
      又是东宫,那两人又要面对面了。洛迦枠宸兀自苦笑一声,看来这纨绔的双侯爷不仅是个老实人,还是个死心眼。罢了,待他回来,给他个答案罢。
      可是小厮们搀着回来的陈骁,早就已经烂醉如泥,不省人事。
      “怎么喝的这许多?”宸岚公主摆了威严,问那一直都跟在陈骁身边的小厮说。
      几个小厮一脸委屈:“少奶奶,太子殿下请酒,我们哪里敢拦着。别说是我们,若敖公子劝了那多次了,少爷一样的不给脸面,还吼得人家难堪。”
      洛迦枠宸心下不愉,有些抱怨说道:“太子也是,怎就任他一人醉了。”
      小厮又道:“殿下也是没的办法,紫焰侍卫喝得比少爷还多。”
      洛迦枠宸叹轻声一叹:“罢了,你们去罢。” 叫了丫鬟来服侍着陈骁擦脸更衣,躺到床上,洛迦枠宸守在床边,手指划过上元智俊俏的脸颊,闭上双眼,想象着这张俏脸背后的陈骁,换上了另一套皮囊。

      陈骁刚一醒,眼睛还没睁开,便有太太房里的樱花姐姐来,带了母亲的话对着陈骁训斥了一番。
      头脑似乎还没清醒,又被劈头盖脸的一顿批评,大早上就触霉头,陈骁真觉得是不是老天还认为这几天自己不够沮丧的。暗暗的在心里大骂一句,你还敢不敢再让我再难受点!
      只是再怨天尤人也毫无用处,陈骁一手捏着抻了抻脖子,脊椎骨节咯吱咯吱响了两下,从床上刚一起身,只觉得当头一棒,嘴上一松:“妈的,你还真敢!”
      洛迦枠宸妆容整齐的端坐桌前,一脸阴沉。
      陈骁挠了挠那一头乱发,砸吧两下嘴:“对、对不起,我失态了。”
      “你昨晚喝多了。”
      陈骁扭脸不去看她,点着脑袋抿着嘴:“呃,是哈。”
      “和紫焰絮科?”
      “嘛……嗯……”果然是躲不过去了。
      洛迦枠宸正襟危坐:“上元智,你三天前问我的那句话,我来答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隔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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