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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5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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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2日,幸运的是今年没有赶上复活节,因此餐厅接受了包场的预约,能到场的所有人都到场了,我是指,所有。
斯内普没有授意过任何人做这种事情,当然他自己也不会做,他想给安娜一个隆重而庄严的一岁生日,而他的隆重而庄严,从来都不意味着那么多人那么多鲜花那么吵杂。
有的人甚至还给安娜准备了一套受洗服。
“For god’s sick布莱克,安娜一岁了,不是三个月,而且我们家人都不信教。”斯内普气急败坏地冲着“有的人”咆哮。注1
不用问,这个“有的人”除了布莱克再没有其他,他惶恐地眨巴着眼睛,手里还举着那条缝满细蕾丝边的纯白色裙子,“我还纳闷当我报出尺寸的时候他们为什么要说‘您的孩子长得真快’呢。”
斯内普没什么心思因为这件事情跟他翻白眼,因为他早就气得不行了,他的胸腔快速而大幅度地起伏着,鼻翼随着急促的呼吸而煽动:
“安娜生日的时候吃个饭!?你指的吃个饭就是兴师动众地叫来一大堆不相干的人占用我一整个晚上的宝贵时间!我该庆幸你至少没给她挑一件花里胡哨的礼服吗!?梅林的胡子你给她做了一件男式的受洗服!”
布莱克逆来顺受地接受着来自斯内普的咆哮,然后无声地张开嘴说了个“WOW”,又愣了两秒才说,“我就不记得我小时候穿过裙子。”
斯内普绝望地揉捏着眉心。
他绝望地,并不止单单是布莱克包了整个场子或者是请了那么多人又或者是给安娜挑了一条男式的受洗礼服,他绝望的是,他没法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接受布莱克的求婚——他惊悚地意识到这家伙肯定会求婚,梅林的蛋蛋——更没办法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告诉布莱克,安娜是他们俩人的孩子。
看来这些日程都还得往后推。
他假想了一下当天即将被拒绝的布莱克该会有多么沮丧,再看看此时此刻兴奋得像个陀螺一样转来转去忙前忙后的布莱克,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报复的快感。这简直又是一次甜蜜的复仇,你欠我的,布莱克。
时间转到了22号的下午,斯内普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抱着安娜尾随布莱克去了那间名字愚蠢的意大利餐厅。
CIAO ITIA?你好意大利?
“什么样的店主会取这种名字,你甚至打算在这里订生日宴。”站在门口的斯内普已经没有了先前出门时的暴怒,但仍然面色不佳。相比之下安娜要显得兴奋得多,几乎能媲美布莱克。
“哦,你说这个,老板娘是英国人,老板是意大利人,他们的试吃美味极了,上一次吃到老板娘亲手烤的披萨饼底盘的时候我就发誓一定要一块来这吃一次。”
“披萨饼底盘。”斯内普轻轻摇着头,“恭喜你还保留着流浪犬时的朴素作风,你为什么不在格里莫广场,自己家难道不更方便么。”
“……”布莱克听了不再面向餐厅正门而是转身看着斯内普,“自己家,我以为我家并不是安娜的家,而你又没有什么合适的场所举办聚会,我以为包场一个餐厅比贸然让你和她来我家更合适……我是否又想错了?”
斯内普被他奇怪的眼神击败了,迅速回答,“不,你没想错,我只是在经历了你太多次无脑莽撞的行事经历之后,还不太习惯你考虑周全。”
是的,不是你想错了,而是我说错了。我本来打算在今晚告诉你安娜的生父是谁you idiot black,我为这事至少辗转反侧了好几个月,当然会下意识地认为你家就是安娜的家。
布莱克不再说话,侧身推开餐厅的门,好让手里抱着孩子的斯内普能直接进去。
门口清脆的铃铛响起之后,是老板娘算不上高昂却决不失热情的声音。
“嘿西里斯!”五十岁上下,有着一头黑色小卷的老板娘迅速迎上来,踮起脚尖拥抱布莱克,在他的左右脸颊亲吻,“这一定就是你的女儿了!”
布莱克像被针扎了一下一样身体全身弹跳了一下,简直不敢看斯内普的眼神。
他在订餐厅的时候说了大话,说将要包场为自己的女儿举办一岁的生日宴会,他怎么能料想老板娘一上来就提起了这茬。
梅林……
“你的女儿。”斯内普不动声色地挑动着眉梢,“我有幸听说这件事情。”
“不不不、艾丽莎,我的女儿……我的教女……我当时说了这是我的教女。”
“哦。”老板娘困惑地捋了一下头发,“我以为你是波特先生的教父。”
“当然,我也是安娜的教父。毕竟我没能给哈利办周岁生日宴会不是吗,并非我不想,却受时事所限。现在不同了,我要给安娜最好的,从她一岁开始,每一年逗比上一年要好,所有我能为她做的。”
他快速看了斯内普一眼,对方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嘴角下沉,眉头微皱,一如往常,看不出喜怒。
布莱克一瞬间再次眼角发酸。
我永远也不能成为安娜的血亲,我永远也没办法给斯内普一个孩子,永远没办法取代安娜的生母。
他连忙忍住,为了转移注意力而搂住了老板娘,再次亲吻她的脸颊,“感谢你艾丽莎,我看见了你把这儿弄得多漂亮,明明除了我们一家没有其他的客人了,你一定一上午都在做这些事情,还有格雷科,我没看见他……等等我闻到了,那是我想的东西吗?”
老板娘爽朗的大笑,“事实上我们从昨晚关店之后就忍不住开始挂这些东西,彩带,旗子,气球是今天早上才挂的,我们担心过了一夜它们都会瘪下去。格雷科正在烤蛋糕,他从早上挂完气球就开始不停地烤。他总是抱怨他会做那么多种蛋糕,却总是没什么机会做给客人吃,他说这是一场生日宴会,生日宴会上就该有吃不完的蛋糕。你们要先尝一些么?巧克力球和巧克力卷也冷却了不少。”
只是听着和闻着味道布莱克就已经食指大动了,他不知道斯内普是怎么做到还能老神在在岿然不动的,他只好试着邀请。
“嘿,别那么站着,他们大概还要几个小时才能到,我们为什么不去吃几块蛋糕喝点咖啡什么的。”
“啧,你以为我像你……”斯内普的话说了一半,似乎注意到有外人在场,竟然活生生地打了个转收了回去,“……一样吃完了午饭还吃得下蛋糕么,我只需要一杯咖啡。”
布莱克松了口气,知道自己躲过了很难听的挖苦,而且现在斯内普开始顾及是否有外人在场了。
老板娘可没有从空气中嗅到一丝威胁,依旧爽朗地大笑着使劲揽布莱克的肩膀,邀请两人坐下喝杯咖啡吃些点心。中途英语还不太好的老板格雷科出来过几次,个头不高,挺着个巨大的啤酒肚,脸颊红润,系着白围裙,带着厨师帽,端着蛋糕的时候却步履轻盈一点也不像个几百磅的大胖子。
他把所有的点心蛋糕都装饰城非常可爱的样子,这让安娜心情愉悦,相当长一段时间都是大笑着度过的,在以韦斯莱和波特为首的宾客开始到来时,作为主人翁的她却因为玩得疲惫而睡着了,被放进了早就准备好的休息间里,施了魔法的门帘可以为她阻挡一切来自外面吵杂的嬉闹声,却可以让外面的人即使听到她的声音。
“我可闹不明白这件事了。”韦斯莱家的小弟鼓着腮帮子跟他的未婚妻说:“他俩还打算把这些事情拖多久?”
聪明的格兰杰小姐李连万分之一秒都不用就理解了他的意思,“斯内普教授是个出色的大脑封闭术大师,只要他想守在心里的东西,我猜接下来的二十年他还是能守住。不过西里斯那边就有意思了。”
听到这个“有意思”的评价,波特不高兴地翻了个白眼,但没表现出更多的不满,格兰杰到现在都觉得遭受到这样的曲折艰辛是布莱克咎由自取的,但他也不是就该受这么多苦,伏地魔夺走了他的哥们,阿兹卡班夺走了他的青春,现在他总算有了爱情,虽然没有被夺走,他们却只能看着他不断地求而不得。
“这个阵仗,我猜他今晚要求婚。”格兰杰不动声色地说。
波特不能同意更多,只有韦斯莱被鸡肉沙拉噎着了,冲去接了一杯芒果汁,当他回来时,另外两人已经分掉了他盘子里的蛋糕。
斯内普从下午开始就没什么食欲,老板娘给他煮的那杯咖啡他也没怎么动,一直放到冰凉,他又喝了一口,胃部受到刺激似的猛然抽搐,让他翻起了恶心,最后他只好放弃了那杯咖啡。
人来得比他想的还多,甚至还有从罗马尼亚特意赶回来的,虽说时值复活节假期,可他跟这些人顶多算得上认识,连彼此熟悉都算不上。但当他看到满场来回奔走谈笑风生游刃有余的布莱克时,他也就没什么话可说的了。他一个人沉闷地站在窗户边上,除了打招呼几乎没有跟什么人说上几句话,事实上也有人试图攀谈,但总是在他刻意的截住话头之下很快败退,悻悻而去。他站着,感到有些腰酸,想给自己找把椅子坐下,就在他来回移动视线找一把该死的椅子的时候,突然耳边响起一种恐怖的蜂鸣声,尖锐到他忍不住抬起手去捂住耳朵,而他的一只手里还端着一盘该死的没动过几口的点心。
好在蜂鸣声并没有持续几秒,很快就被掐住似的戛然而止,接着是布莱克讪笑的声音,从挂在餐厅天花板角落的两个音箱——那之前还在播放轻柔舒缓的音乐——里传出来,“哦,抱歉,我不太熟悉这东西的用法。咚咚”这是他敲打麦克风的声音,“请允许我打扰片刻。”
斯内普愕然看着站在餐厅中间的布莱克,甚至忘记把捂在耳朵上的手拿下来,而其他多数站着极少数坐着的宾客,也同时停止了交谈,转头看着布莱克。
不知是不是事先约定好的,就在布莱克对着麦克风说话的时候,餐厅里的灯光竟然变得比刚刚还要轻柔。斯内普的视线一扫而过正好捕捉住老板娘把魔杖收回去的动作。
“咳。”麦克风再次随着布莱克的清嗓子而蜂鸣了一声,“十分感谢今天出席的诸位,大家都知道,今天是个大日子,安娜——正在睡着,我猜我们还是不要叫醒她的好——终于一岁了。”
说得好像跟他有一丁点关系一样。斯内普腹诽着,并且猜想在场的大部分宾客一定也是一样的想法。
“每一个孩子的成长对父母来说,总是很迅速,似乎昨天还软绵绵抱在手里的孩子,今天就已经长大成人了,可也很漫长,不管他们长到多大,在父母眼里永远都还是个孩子。”
斯内普发誓站在不远处的韦斯莱夫人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用一种说不出来的恶心的视线深情地凝视她的每一个孩子,而接收到这视线的人无一例外都迅速地别开了脸。
他真不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也会用那种眼神看着安娜。
“虽然由我来说这些话,来举办这场生日宴是不太合适的……哦,谢谢你艾丽莎,谢谢你格雷科……”他对着推上五层生日蛋糕和往他手里塞东西的老板夫妇小声道谢,“但今天,我想借着这个特殊的日子,当然,我也邀请了你们,希望你们能够作为见证人……”
该死的最好不要是我想的那个……
斯内普咬牙切齿。
好样的最好是我们所想的那个……
年轻人们紧张地等着。
“斯内普?”
斯内普听到音响里传来自己的名字,心里咯噔一下,但常年的大脑封闭术训练使他外表没有任何变化,连肩膀都没有耸动一下。
施了魔法的灯光根本不需要费力寻找,直接啪地打在斯内普头顶,在他那张因为不快和愤怒而显得格外阴郁的脸上投下更加不愉悦的阴影。
追着灯光,布莱克快步走过让开一条通道的人群,来到了墙角边,也就是斯内普的面前。
老板推着蛋糕也追了过来。
斯内普看着站在他对面,紧张得脸上肌肉微微抽搐的布莱克。
说吧混球,反正我不会答应的。他突然有些得意,不再紧张和害怕,至少不再比布莱克还要紧张。
果然,布莱克两脚前后交替了几下,最终右膝跪地——周围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举起了手里刚刚老板娘塞给他的东西。
“请你……哦不,我是说,你能……等会,我不该这么不熟练才对,我的意思是想问你,你是否愿意……”
表情冷静阴沉到像在看着一个论文得了P的学生一样的斯内普,连下巴都没有低下去,只是垂下眼静静地看着布莱克,突然感到刚刚自己吃下去的一块点心从胃里翻了上来。
这让他无法再维持完美的伪装,猛地捂住了嘴,“停,布莱克,这让我感到恶心。”
布莱克一瞬间整个人都呆住了,好像要掉出眼泪一样轻轻颤抖起来。
“我的天,这太尴尬了。”格兰杰感同身受地双手交叠捂住了嘴。
韦斯莱则更加分开,“那个高傲的混球!”
“不、斯内普……我……你就不能……”就像强行紧绷起来的线被扯断一样,布莱克有气无力,声音沙哑,维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似乎摇摇欲坠。
斯内普快速放下另一只手里一直端着的点心盘子,把手举了起来,制止布莱克说更多的话。
这下布莱克更要崩溃了,话也说不出来,眼神无助地在斯内普脚边的地板上来回溜达,然后突然看到斯内普一个踉跄,拔腿跑了。
他简直被震惊了。
他还以为最近他们相处得不错,就算他做好了求婚被拒绝的准备,可以没坚强到就算斯内普被他的求婚恶心到逃跑也无动于衷的地步。
比他更快一步反应过来的,竟然是霍格沃兹的校医,和其他几个年轻人。
他们先后跟着斯内普冲进了盥洗室,当然是在确定斯内普不是进去方便的前提下——他们看见斯内普冲进去跪了下来抱住了马桶。
会场上的人被这一系列戏剧性的发展弄得没头没脑,好半天都没人说话,接着交头接耳起来,有的在谈论布莱克竟然向斯内普求婚这件事,有的则谈论斯内普的反应,只有极少数的话题是“斯内普看起来很糟”。
他当然很糟。
庞弗雷夫人在非常简单的诊断之后,给他判了死刑。
“西弗勒斯,你怎么回事,你又怀孕了。”
“去他妈的!”斯内普第一时间把波特递过来给他擦嘴的手帕砸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