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胭脂——西夏开国的血腥与欲孽（上部）》蒋胜男

55、白姥

　　天黑下来了，战事暂停，宫内掌灯。
　　卫慕山喜顿足而去，卫慕王后看着黑色寂静，忽然一种不安的感觉笼上心头。她来回踱了几步，道：“召卫慕宜则。”
　　元昊不遵母命，前去宣诏的卫慕宜则狼狈而回，此时听到王后宣召，连忙进宫。
　　卫慕王后凝神看着卫慕宜则，好一会儿，才道：“宜则，你看这次，我们会赢吗？”
　　卫慕宜则有些不安，他刚从元昊军中来，太清楚元昊的实力和手段，犹豫了片刻才道：“姑母尽管放心，您是元昊的母亲，他敢把您怎么样！所以，不管怎么样，姑母都不会输啊！”
　　卫慕王后叹了一口气，来回踱了几步说：“兵法上说，未虑胜，先虑败。我们得先做好准备，元昊一向脾气暴燥，火头上有些事，我也拿不准。宜则，你是你们这一辈中的老大，你听着，我要你在族中挑上一批优秀的少年，在天亮之前，悄悄出城。元昊的兵马从西边来，兴庆府背倚大山，东门是我们的退路。我要你们先离开，然后不许停留，一路直向萧关而去，混在那些边境流浪人群中，在宋辽边城隐匿起来。如果我们卫慕家得胜，你们就回来，如果卫慕家败落，你们就要在当地扎根落地，直到我们卫慕家有重兴的一天。”
　　卫慕宜则大惊，跪倒在地，悲声道：“姑母！”
　　卫慕王后冷冷地挺立着：“起来，大好男儿，何必哭哭啼啼。做好你的事，我们还没败呢！”
　　卫慕宜则一凌，连忙站起，垂首道：“是！孩儿立刻去办！”
　　卫慕王后挥手令卫慕宜则退下，又想了想，道：“有请白姥及太子妃到我的寝宫议事。”
　　当白姥和太子妃卫慕青兰来到王后寝宫时，卫慕王后已经换下高贵华丽的王后冠袍，换了一身家常的衣服，悠然坐在炕边喝奶茶了。见了两人进来，招手道：“你们两个过来，这杏仁奶茶味道不错，是阿弥又不知道从哪里捣腾出来的方子配的，正好赶上你们也尝尝。”
　　这白氏是元昊的乳母，党项人重乳母，自元昊封太子后，宫中内外均称其为白姥。想当年元昊刚出世，正遇上老王爷继迁被六谷部大王潘罗支暗杀而死，党项群龙无首，内忧外患重重，为了李德明顺利接掌王位，平定内乱，卫慕王后也是鞍前马后，征战献策，出力无数。自然也就无暇照顾孩子了。因此她特地在卫慕族中挑选了一名女奴为乳母。
　　这白姥是卫慕王后亲自从卫幕中所有哺乳期女奴中挑选出来，虽然是个汉人，但自唐代以来边境各族混杂，这白氏也是数代部民，为人性子淳良温顺，忠心耿耿，收拾得又比寻常党项女子整洁得多，便挑为了她为儿子的乳母。
　　果然这白姥心思淳厚，自从哺育了元昊之后，便一心一意只有一个元昊，元昊身为王储，从小父母便有诸般要求，只有在乳母的怀抱中，才会像个孩子般的自在。纵然听她再多絮絮叨叨的罗嗦，也不会有不耐的表情来。元昊少年时性子最是任性，有时候与母亲意见相左，反而被白姥絮叨后才会心不甘情不愿地和母亲和好。
　　白姥从小看着元昊、卫慕青兰和没藏胭脂长大，在她的心中，都视为孩子。只是她那底层淳厚百姓的思想里，完全不懂得如今这三个孩子，已经因为政治的原因，完全走向不同的人生了。
　　今天虽然城门口打得热闹，白姥却是一无所知，见了卫慕青兰大着肚子，连忙扶她一起坐到炕上去，这边看了看卫慕王后，关切地道：“王后，我看您这几天脸色不太好 ，大王去世那是长生天的旨意，您可要多多保重啊，元昊还在外面，这宫里可都靠您了。更何况太子妃现在也已经怀孕了，您又要当祖母了，有什么事还是吩咐别人多做些吧，让自己好好养歇才是。”
　　卫慕王后拍了拍白姥的手：“是啊，孩子们都大了，我们也老了。白姥啊，你哺育元昊，十分尽心，我一直感激你啊！”
　　白姥老脸一红，说：“王后，我是个乳娘，侍候元昊是我的本份，要是连这点都做不好，我才没脸见您呢！”
　　卫慕王后看了卫慕青兰一眼，叹道：“你看，如今大王去世，又遇上青兰怀孕，我看啊我和元昊怕都是没时间照顾她呢。白姥啊，元昊是你养大的，所以我现在也把青兰交给你照顾，等她的孩子生下来以后，你也要象照料元昊一样地再一次照料我的孙子，你愿意吗？”
　　白姥激动地站了起来，颤声道：“王后，您说的是真的，您真的还让老奴来照顾元昊的儿子？”
　　卫慕王后含笑道：“当然，不交给你交给谁呢，除了你，还有谁能够让我这么放心呢！”
　　白姥大喜过望，当年她哺育元昊的时候，元昊还是粉团团的小婴儿一个，直让她母性大发，疼到了骨子里头去。后来元昊越来越大，她瞧着自己乳养大的孩子如此出色，心中自也是骄傲无比。只是心底间隐隐总有些遗憾，印象中那个粉团儿似的小婴儿，终究是一去不复返了。如今卫慕王后竟然又再叫她养育一个小小的元昊，心里的那份欣喜若狂，简直无以言喻了，直笑得激动万分，竟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卫慕王后点点头：“嗯，从今天起，你就搬到青兰房里去住吧，帮我多看着她一点，这孩子头一胎怀孕，什么都不懂，饮食起居从现在开始，就要劳你多操心了。” 她慵懒地伸伸手：“好了，我也累了，你们也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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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原来本章作者有话说……
现在，已经米话说了……
汗，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