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声公馆》九笛

20、第十九章

　　颜润秋送她回了公馆，停在门前，说道：“进去吧，外面冷。”
　　嫦曦问道：“润秋哥哥，你不进去吗？喝杯茶暖暖身子吧！”
　　颜润秋摸摸她的刘海儿笑道：“我就不进去了，我要回学校图书室查找资料呢。”
　　嫦曦也对他笑，又确认了一遍时间，目送他走了，自己转身走进客厅。

　　客厅里没有人，嫦曦去厨房倒了杯热水，用手捧着，吹着热气，哆哆嗦嗦走上楼去，在外面没觉得，进到室内才知道外面有多冷。
　　她随意在楼上走着，参观那些画，脚在地毯上无意识的画圈圈，玩儿的不亦乐乎，手里的水小口小口的吸啜。
　　她走到区西云的书房外面，没有敲门，直接走了进去。
　　看见书桌后面带着眼镜看文件的区西云，她傻在那儿，杯沿磕在牙齿上忘了拿下来，眼睛瞪着，仿佛看见了不该出现的人。
　　区西云抬头看了看她，笑了，又问：“回来了？慧贞阿姨去买些调料回来，家里的用完了。”
　　嫦曦点点头，慢慢挪到茶几边上，把水杯放下，又走到书桌边，看到区西云的茶快喝完了，打开旁边的茶壶壶盖，觉得该添点儿热水，就拿着水壶又走出去。
　　走到门外，她觉得脸发热，心里已经对自己的窘样无力了，为什么每回在区先生面前都是如此尴尬？还有，客厅里没人难道别的房间也都没人吗？她边倒热水边唾弃自己。
　　重新提了热茶上去，嫦曦这回知道敲门了，区西应道“进来吧。”
　　嫦曦头一次与区西云独自呆在书房，如果不算上次自己的花痴行径的话。
　　她有些不知所措，区西云又抬头，看见她紧张的样子，笑着温言道：“看会书吧？我这里的工作还要有一会，你自己去书架上看看，喜欢什么书，茶几上有点心，饿了就吃点儿。”
　　嫦曦一一点头，乖得像兔子，区西云又被逗笑了，他推了推眼镜，又低头专心致志。
　　随意挑了一本名著，嫦曦又坐回沙发上，她不敢出声打扰，就只是静静地翻书，可是这密密麻麻的小字却又实在难以下咽，她干脆放弃，百无聊赖间，她抬头，看见区西云微微低着的头，金属框的眼镜遮住了他的眼睛，唇线微垂，挺/直的鼻梁，轮廓鲜明的脸颊，工作时认真的神态，嫦曦不自觉又看呆了。
　　她回过神，迅速收回目光，心里有些迷茫，区西云是很有魅力的人，不论是外貌还是修养，而且，对她也很好，可她知道，那是种大哥对妹妹的温柔，可是，她的心里，已经慢慢变化了，她在区西云面前会不自觉的害羞，做出令人尴尬的事，他的一个赞赏的眼光，一句赞美的话语，都能让她觉得心情瞬间飞扬，可是，她没有自信，她不知道今天的心动会走向何方。
　　区西云早知道嫦曦在观察他，他没有抬头，因为这个姑娘一准儿会害羞，还是不要又惊到她。
　　手上这份邀请函，他看了很久，也犹豫着要不要答应，因为这份邀请函来的地点和时间，都不太对。
　　信函来自日本驻华公使馆，署名是远藤次郎[③]。
　　此时，远藤次郎邀请他去参加在使馆举行的酒会，不知用意何在，他想了想，又抬头看了看兀自沉思的嫦曦，还是开口道：“嫦曦？”
　　嫦曦回神，意识到区西云在叫她，连忙偏过头，应道：“在。”
　　区西云淡笑，又说道：“你今天和你哥哥去学校，一切还顺利？”
　　嫦曦知道他指的是作画的事，愉快的说道：“都很顺利。”
　　“嗯，”区西云点头，“那你可愿意陪我去参加一个酒会？”
　　“啊？”嫦曦下意识的疑问，酒会？那种上流社会的酒会？到处是衣香鬓影，筹光交错。
　　她犹豫了，区西云看了看她的表情，觉得确实难为了她，就轻轻摆手：“不用为难，我只是问问，没有关系，我请怀雅陪我去吧。”又取下眼镜，捏了捏鼻梁，走出桌后，对嫦曦说道：“咱们下去吧？慧贞阿姨该回来了，饿了吧？走吧。”
　　说完率先转身，拧了把手，把门打开，等嫦曦先出去。
　　嫦曦急忙站起来，快步走过来，拉住区西云的手，说道：“我去！区先生，我陪你去。”
　　区西云微愣，没有抽出手，用扶着门把的手轻轻抚了抚嫦曦的刘海，应道：“好。”说完对着嫦曦笑了笑。
　　嫦曦松了口气，急忙把手松开，又抬头对区西云露齿而笑，这才跟着他走下楼去。

作者有话说

　　③此人物为虚构，历史上本时期真实的驻华公使应该是堀义贵，但由于其资料稀少，为故事的情节需要，虚设此人物。特此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