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雅牙

12、人生若只如初见 十二

　　“新儿，新儿！过来！”我在河边与新儿招手。
　　“唉，来了！”那阵子我特别喜欢和新儿说话，新儿比我小，换牙晚，说话总是漏风，一言一语咽咽呜呜，有趣至极。
　　“新儿，新儿——”
　　“怎么了？”
　　“新儿，新儿，新儿”
　　“怎么了，怎么了？”
　　“新儿”我脸上的笑容越放越大，一脸贼笑。
　　新儿转头，不理我。午后的阳光慵懒舒适，洋洋洒在新儿脸上，皮肤透亮泛光，扇子般的睫毛半弯着，扑腾扑腾地打着飞，眼睛一汪水般亮闪，嘟嘟地撅着嘴，色泽红润。
　　新儿，我的新儿真漂亮！我不自觉靠近，直到他的睫毛触到我脸上。他抬眼，呼吸喷在我面颊，顿时烧了起来。
　　我愣愣地看着他，一动不动。直到感到嘴上一片温润的触感。
　　这是我的初吻。那样自然而然，我一点也不害臊，还偷偷拉着新儿让他多亲几次。
　　在那个闭塞纯真的小镇，早恋是个陌生又无趣的词，没人弄的懂，父母老师更不会强调。当我后来踏上陌生繁荣的土地，看到学校大张旗鼓伸张不许早恋，学生积极早恋，不禁自嘲，原来我这山沟沟里出来的人还挺赶时髦。
　　新儿的脸一片嫣红，有些无措地望着我。我哈哈笑，把他推倒在地，一阵猛亲，最后把头埋在他颈子里，慢慢颌上眼睛。
　　“新儿你真香。”
　　新儿真的很香，清淡的体香像孩子般纯净舒透，惬意地像在海边吹海风。我扬起手，张开五指，阳光透过指缝流淌倾泻下来，身上一片阴影光芒交织。我想，最美的阳光就是这样，有亮光又不炙热。就像新儿，我漂亮的新儿。
　　那年我过生日，爷爷抽着旱烟说，小丫头，去外边拔棵草来。生日拔草是我们这边的风俗，希望孩子能跟草一般茁壮成长，不用照料，风吹雷打，尘世飘摇，总是春风吹又生。穷人家的孩子只能这样，草一般的坚韧是我们活下去的勇气。
　　我跑出小屋，新儿在门口等我。我一把跳过去，抱住新儿，“新儿，我又长了一岁！”
　　新儿对着我笑，笑容和身后的阳光一样灿烂。我一时分不清，我想，他就是我的阳光了。屋后的小菜园中，我蹲在地上细细挑拣茁壮的草根。“新儿，这棵怎么样？”
　　“新儿？”
　　我回头，一朵红花直直立在我眼前，花瓣层层叠叠，红的娇艳可人。村里有很多野花，我从来没见过一朵花长成这样，娇滴滴，脆嫩嫩，上面有些晶莹的水花，枝条上却挂着无数的倒刺。尽管如此，还是像生来就为人捧在怀里的宝贝，我一眼就喜欢上了。
　　新儿轻柔把花插在我额边发间，鬓发散开，花落下，又拢好插上，花又落下。我不甘心地望着花生闷气，新儿拿过根头绳，拢起头发扎成发辫束在耳旁，然后轻轻将花插上。我拿过面镜子，镜子里的女孩圆溜溜的大眼睛乌黑有神，发辫红花添了不少娇美可人。
　　“小公主，生日快乐！”新儿带笑的脸出现在镜子里，颊边的小梨窝若隐若现。
　　那是玩角色扮演时，新儿常说的话。我是小公主，漂亮的小公主。我欢快跳起，啊——天空真美丽，阳光真美丽，鸟儿真美丽——可是谁也没我美丽！
　　我大声叫着笑着，边跳边跑，新儿跟了我一路。那天的午后太阳下垂得特别晚，我穿过小山，穿过树林，穿过草丛，穿过石堆，新儿在身边咯咯笑着，从未有过的幸福感环绕着我。我想，奔跑就是快乐的吧。
　　可是，后来我奔过千山，奔过万水，奔过云层，奔过万万千千富裕繁华的城市，却再也没有快乐。没有人跟在我身边分享我的快乐，没有人，会对我说，我的小公主，生日快乐。
　　办公室的桌上常年有着不谢的玫瑰花，总有不同的人欣赏我的能力，我的骄傲，我的美丽，可是，没有一朵玫瑰像当年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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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新晚了，算昨天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