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莫过谎言》薛小小小小

2、深山访者

　　【二】
　　青山绿水环绕，冬天的气息将近，但是这里的山水却没有平原冬天的那般萧瑟。每天我们的毡房上都会升起袅袅的乳白色的炊烟，袅娜向上，那是我们给外界的唯一信号。
　　桥头伊始的小路是扎西阿爸生前挖的，据说挖了十几年，它一直通到镇上的马道旁，平时基本没有人走，扎西总会定时去修整，害怕它被野草给没了。
　　鸟儿从小路两旁呼啦一下惊起，道路的那头轰隆隆的车轮声在这个静谧的山谷里回响。
　　“这会是谁呢？七八年了，这里也没来个开汽车的。”白吉阿妈嘀咕着，手里搓捏着枯草叶子，踮着脚尖往路那头望去。
　　没过多久，我们的毡房前面停下了一辆糊满淤泥，几乎看不出颜色的白色越野车，车上下来一个藏族汉子，我是一次也没有见过“阿妈，我们是从拉萨来的，车上是几个游客，我做向导，他们觉得这里的风景特别漂亮，想来浏览一番，不打扰您吧？”话说的那么客气，但是表情却是不容置疑。
　　“哦…哦…嗯…”阿妈也没再说话，拉着我的手转身进了毡房，严严实实的把毡房压得死紧，回头对我说：“把咱家阿旺牵出来，扎西巡山回来之前我们谁也别处去。”阿旺是家里的一条老藏獒，扎西阿爸在的时候就有了，以前还跟着扎西巡过山，现在老了，阿妈就把阿旺留下在家里陪着我。我趴在后窗口，侧着身子，唤了一声，不一会儿，阿旺便从侧门钻了进来。它好像也感受到了屋子里面紧张的气氛，昂首阔步走到毡房门口，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死死的盯着门。
　　阿妈走过去蹲下，摸摸它的颈毛，“别看我们阿旺老的都快和我一样动不了了，拼了老命对付那几个人还是行的。”阿旺呜呜地叫着，低头蹭着老阿妈的脖子，好像在表示赞同。
　　我不明白阿妈为什么那么紧张，我也不想问，我径直走到毡垫上坐着，把酥油茶放在炉火上热着，“阿妈，过来歇着吧，扎西回来之前您总不能一直在那儿守着吧？”
　　……
　　河水倒映着刚刚初生的月光，悄悄的从窗缝中照射进来，外面那群人都已经在离我们毡房不远的地方点起了篝火，火烧木柴噼里啪啦的声音在月色中显得特别刺耳。原来他们今天不打算走了？但是这么冷的夜晚他们能够挨得过吗？
　　叮铃铃，我听见了黑子的马铃铛的声音。扎西终于回来了，我回头看了看阿妈的脸色，好像也好了好多。
　　“…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还没等扎西说完话，那藏族汉子便抢着回答，“我是这组游客的向导，今天晚上想在你们这里住一晚上，看看夜景，不好意思，打扰了啊。”
　　扎西转身没有理他，径直走到了毡房门前，“阿妈，我回来了，开门吧。”
　　“你个混小子，怎么现在才回来？我们等了好久了。”阿妈一边嗔怪着，一边打开了门，而我在毡房里给他热着酥油茶。
　　“阿妈，他们是谁啊？你认识？”
　　“我怎么会认识？只是我看他们那么多人，我和白玛两个女人家能说什么？还不是只能等你回来再说。你说多奇怪，多少年了，好久没有人来我们这里了。我总觉得什么事情会发生，好蹊跷。”
　　“哎呀，现在的城里人啊，不就是喜欢我们这里的安静和风景吧，就让人家住一晚上吧，何况一个汉子和那么几个弱小的女子，有什么好担心的，明天一早我就让他们走人。”
　　“……好吧，好吧。你说了算。但是今晚就不要把阿旺拴上了，晚上有什么动静也好有个防备。天色这么晚了，我也就不回去了。今晚我和白玛睡，就委屈你一晚上睡毡垫了。”
　　听到这里扎西脸红了，虽说我们是夫妻，一起生活两年了，都还没有同过房，他没有提过那样的要求。有一次他兄弟来，喝了酒后，我偷听到他们聊到这件事儿，他说“这姑娘都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万一人家在老家早就许了人家了呢？如今让她住在这里，是想万一哪天她的家人顺着河流来找她了呢？一个姑娘家和一个大男人住在一起没个名分的也不好，就做名义上的夫妻吧。一个大男人难道没有欲望吗？只是也不能不明就里把人家给糟蹋了。”那天晚上，漫天的星星特别的闪亮，都不知道眼角里到底是泪水还是星光。我？到底是谁？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听见汽车发动的声音，发动机的声音慢慢的消失在小路上，我拉开门出去的时候只留下一摊熄灭了的火堆。他们就这样走了，我这个时候才有了阿妈说的那种什么事情要发生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