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做一个天堂》隋昕

2、第 2 章 自作孽

　　现在我总算明白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能源危机也是我搞的。当时老头子担心下面的人会在最短的时间里把下面的能源用完，要找一个方法缓解一下，我就偷偷的挑拨几个能源大国开始打仗，这样自然就没有精力去采油了，结果这仗一打就是五、六年。还好老头子不知道是我干的，否则我就更惨了。其实也不是我的手段有多高明，主要还是他们早就看对方不顺眼想打仗，从而把矿产据为己有。而我只是偷了G国总统家的高压锅，并在门口放了K国首相常用的手绢而已。
　　后来我只好去要饭，可人们竟看我穿着整齐，干干净净认为我是冒牌的，我实在不知道假乞丐会在这么冷的天出来要剩饭；那些假乞丐也让人来气，你说你有家有业的，没事出来要什么饭，害得我们这些真乞丐丢了饭碗。
　　没办法我只好找些土把自己弄的脏一些，好是自己看起来对得起大家的眼睛。可没想到，这冰实在太厚了，土又在冰底下，这年头，想窝囊一下都不行。

　　走了十二家都一无所获，天也渐渐的黑了，这里本来就黑天早。我决定先饿一天，首要的问题是找一个今晚落脚的地方。
　　在我经过一家的时候，突然窗户被狠狠的踹开，一个男人骂骂咧咧的从里面爬出来，满脸青一块紫一块的，紧接着是一个妇女，她是被拖出来的，因为她双手紧紧的抓着那个男人的一只脚。
　　“你把家里的钱都拿走了，那是我们要买煤的钱，你拿去抽了，要我们娘俩冻死呀！”那个女人歇斯底里的喊着。
　　有意思，我饶有兴趣的站在一边看戏。
　　“你给我放手，”那个男人狠狠地踹开她，“整天死呀死呀的，触老子霉头，要不昨天老子的白粉也不会被抢。滚！”一脚把她踹进了屋里，“看老子回来怎么收拾你。”
　　屋里一群孩子吓的抱成一团，只有一个男孩子，站在一边，瞪着他爸爸，并在他妈妈摔进来之后扶了她一下。之后窗户就被关上了。
　　“看什么看，”发现我站在一边，那个男人冲我吼了起来。我也发现他竟是昨天晚上那个买白粉的那个男人，好有缘，我决定好好照顾他！
　　“看一个孬种，连自己的东西都管不好让人抢了。”我轻蔑的说。
　　“臭丫头，你找死啊！” 那个男人顿时脸上挂不住了。
　　“凭你，行吗？”我说，“这样吧，我有白粉免费给你，你要不要？”
　　“真的？”愚蠢的人，一听到白粉眼睛都直了，“要，要！”
　　“好！”我于是又抬起头，对天大喊“我的第二个愿望就是给他足够的白粉！”一袋白粉从天而降，足有一斤至之多。
　　“哈，我的！” 他欢呼的跑过来，拣起来，对着袋子亲了又亲。
　　“你为什么要给我这些？”他忽然警觉的看着我，手却紧紧的抱着那袋东西。
　　“我高兴，不行吗？”我满不在乎的说。
　　“谢谢，谢谢！”那个男人对我拘几了鞠个90度的躬后，哼着小调回家了。
　　演出结束了，我也该散场了。
　　“姐姐，姐姐”忽然，一个小女孩扯了扯我的衣服。我低头一看，原来是我要饭的第三家的孩子，可她家在另一条街道的尽头，她怎么……
　　“姐姐给你。”她举起手里的馒头，馒头有点脏了，“我不是故意摔倒的，你可以扒了皮再吃。”她认真的解释着。
　　我这时才发现她的头发都有点乱，想是摔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骗我妈妈说我饿了，就把馒头拿出来了，可又找不到你了。”
　　“你一直在找我？”我弯下腰问她。
　　“是呀。”
　　我不断的说服自己，她还小，等她长大了，也会想其他人一样冷酷的，可我还是有些感动。
　　“好了，你会家吧。”我说。
　　“那姐姐再见。”说完她就滑着跑开了。
　　忽然我想起一件事，“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紫冰！”
　　紫冰，我记住了她。
　　晚上，吃过馒头后，我和一群乞丐一起躲在一个避风的地方，听北风呼呼的吹，和上下牙不停的打架，还有肚子呱呱的叫，在上面吃的再多也不能管多长时间，我开始有点怀念上面了，舒适的气温永远不变，可口的食物总是就在伸手处……

　　刚到上面的时候，我被那美丽的景色镇住了。这就是一个大园子，园子里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这里有动物、也有植物。动物们在园子里悠闲的散步嬉戏；瞩望的叶子都是绿的，花是五颜六色的，我自信凭我多年要饭走的路，见到的珍贵动物、植物也算多的了，可到了这里才知道自己有多短见，我见过的这里都有，但只是这里的九牛一毛，更重要的是，这里的动物和植物每种都上唯一的，而且都不会死。
　　“喜欢这里吗？”老头子微笑的看着我。
　　废话，“这是什么地方？”我发现我的声音都变了。
　　“我们的家呀。”又是费话，我怀疑他在微软打过工。
　　“你……究竟是谁？”
　　“哈哈哈……”他大笑了起来，让我很不舒服，“我就是我……恩，这么说吧，有人叫我天主，有人称我是父亲，或者耶稣、玉帝、神、如来等等等等，什么都有，只要你高兴，叫我什么都行。这里是天界、天堂、极乐世界……”
　　“我死了吗？”我抬头看着他。
　　“哈哈哈……”又是一阵大笑，“不，你没有，你只是到家了。喜欢这里吗”
　　“还行，”我装做满不在乎的样子，“只是我们要住在这里吗？”我指着园子中央的房子问，说是中央是我猜的，因为园子根本就没有尽头，“这种茅屋也能住人？”
　　“哈……”
　　我实在不知道他这么爱笑，难得他脾气这么好，还领我参观了我们的家，那天我也回到了久违的床上睡觉，房子虽然破烂了一些，可我还是兴奋了很久，一切感觉就象做梦一样。
　　后来我渐渐的熟悉了这里的一切，老头子经常到下面，一去就是好几天，他的工作主要就是把地球破损的地方修补好，把人们污染的环境最大限度的还原。我一个人在园子里和小动物们一起玩。饿了，就想我要吃什么什么，食物自然会出现在伸手可触的地方；玩累了就和动物们睡在一起，反正我也习惯了天为被、地为铺的生活。这里当你想睡觉的时候天就会变黑，醒来后又会亮天……

　　“我怎么想起这些来了，”我有些生自己的气，“既然下来了，就不要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不要让那个老头看扁我！”
　　可话虽这么说，我实在是又冷又饿。也许是在上面呆的时间太长了，这样的日子我竟有些不能适应了，再加上旁边的乞丐在一边哼哼唧唧的呻吟让我觉得更难受。
　　我不停的把衣服往身上紧了又紧，可还是起不了什么作用。我的胃开始隐隐的做痛，那时以前做乞丐的时候烙下的毛病，天一冷就会抽到一起的疼，到了上面什么样的病都会消失，所以我也没有在意，想不到刚一回来，它又来找我了。
　　就这样我又过了我的第二个晚上。

　　第三天，我又继续找我的工作，可还是一无所获。
　　现在经济很不景气，许多大学生都找不到工作，据说为看一个电梯，几个博士生都打起来了，我一没有文凭二没有人情，要找分工作，谈何容易。
　　中午，我随意找了一个地方，靠着墙坐在那闭目养神，任思绪乱飞。连饭也懒得要了，因为我发现干这一行也要有年龄的限制，象我这样的年轻人，通常被认为不去工作而来要饭，让人很不齿，所以收获也不大，和付出不成正比，我干脆就放弃了。
　　“四季，四季！”忽然我又被老头子气急败坏的声音由远及近地钻进我的耳朵。
　　好怀念这种声音，以前我在上面一做错事情，耳边就会响起这种叫喊声。不过现在是不可能是叫我的了。于是我继续想我的事情。
　　“四季！”这声音竟在我身边停住了，一只手抓住我的一只胳膊，把我拉了起来。
　　我赶忙睁开眼睛，真的是老头子。
　　之后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他带到了一个山上的小亭子里。这里风呼呼的吹，冻得我直打寒战。
　　“四季，你又干的好事了。”老头子瞪着我。
　　“我又怎么了？”我懒洋洋的问。
　　“我问你，那个孙富贵是怎么回事？”
　　“哪个孙富贵？”我疑惑的问。
　　“日落街798号的那家……”
　　“我不记街道，谁知道你说的是谁？”我有点不耐烦。
　　“你给了他一袋白粉！”
　　我想起来了，原来他叫孙富贵。
　　“你知不知道，他今天死了！吸食毒品过量！”
　　“你也说了他是吸食毒品过量，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的声音也有些高了。
　　“你给他的。”
　　“我给他又没让他一次吸完！”我知道我是在狡辩，但我就想气他。
　　“你，你……”他痛心的看着我，“到现在你还不知悔改。还有一个老人……”
　　“他本来就要死了！我为什么要悔改。我就是冷血，你早就知道。谁让你当初救我的，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
　　“我救你，以为你总有一天会懂得，可你……”
　　我实在是无法忍受老头子用那种眼神看我，痛心的，怜悯的，好象我怎么了似的，“我就是这样，”我对他大喊，“我就是没感情，我就要在冬天里下雨，我还要再下六尺雨！”
　　话音刚落天上又开始了瓢泼大雨。一下就不可收拾，雨下了有一下午的时间！水迅速凝结成冰，地上的冰达到了近十尺，房子的窗户也已经被完全封住了，看来以后人们出门就只有走烟筒了。
　　老头子都看傻了，我走的时候他还在那里发呆。

　　今天一天我滴米未进，晚上找了一个大烟筒，躲在它的后面，让它挡住一点咆哮的北风。我的胃已经抽搐在了一起，疼的我直冒冷汗。
　　我已经顾不了这些了，一直回味着老头子今天下午骂我的话，和他当时的表情。越想越生气。
　　我没有感情？也不想想，这些年，是谁帮他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他要管理下面所有的雨、雪、霜、雾，每天拿着一张破羊皮纸记录登记。一次下来要用很长的时间，又辛苦又费事。还是我帮他，从下面搞到了一台计算机，为他省了不少的事——虽然刚开始的时候，我什么也不会，还的靠他来交我。从那以后，下面的雨、雪、霜、雾都是我做的，尽管我表面上很不情愿，可心里什么也没说。
　　还有，看到他这么大岁数，还谁在硬梆梆的炕上，怕他不舒服，我特意从下面偷了一张习梦思的床，让他能舒舒服服的睡到大天亮。
　　对下面的事、物我是有些冷漠，记得第一次和老头子外出，老头子发现了一只被人打伤的兔子。他小心翼翼的给它治伤，而我就在一边不耐烦的旁观。后来老头子竟把这只兔子给我来养，说是要培养我的爱心。可他万万没想到，第二天趁他不在，我就把那只兔子做成了一顿美味的叫花子兔，贡献给了我的胃，气的老头子好几天没和我说话。
　　可这样就值得他把我的继母和弟弟们都接到了上面，让他们感化我？
　　也不想想，我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是由谁引起的？
　　我的妈妈和爸爸是原配夫妻。我不知道妈妈是这么看上花心又冷酷的爸爸的，他们结婚的时候我不在场，我想我的冷酷也是遗传自他。
　　自我有记忆以来，就看到爸爸整天宝贝着他的儿子，继母们对我和妹妹是又打又骂，爸爸就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我从来也没有见过我的妈妈。他们说是我和妹妹害死了她，他们说是妈妈坚持要生下我们两个，他们说是爸爸只喜欢男孩，这点我深信不疑，我和妹妹能在家里或到七、八岁，主要是因为我们家也算个上层社会，丢不起这个脸，另一个原因是一个算命的说我和妹妹其中一个人将来必会一鸣惊人，不可一世。爸爸对这些是很信的。
　　那年爸爸的了一种奇怪的病，还来不及看医生就暴毙了。家里的大权落在了继母们的手里，她们自己还为那些遗产争的头破血流，哪里会有我们的份。
　　我和妹妹被赶出了家门。也许也是害怕那个预言会成真，她们又处处打压我们，使我们最终沦落为乞丐。我至今还记得我抱着生病的妹妹，痛心有无助的感觉，就像是你迫切的想做一件事可又浑身疲软不能移动分毫，心里压抑的你喘不过气来；记得妹妹被垃圾车收走时的景象，那些清洁工们一边麻木着他们手边的工作，一边抱怨她竟死在自己的工作区！
　　还好，我的继母和弟弟们也没有什么好下场，老头子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的钱已经被骗子骗光了。
　　我那天为什么那么生气。以前老头子在家的时候，我是不理他们的，他们也有自知之明，不敢闹到我。可那天老头子不在，他们竟因为分配不均打了起来，还抢到了我的头上。
　　所以我说下面的人十个里面只有半个是好人，还是个傻子！
　　这就是我不理解老头子的地方，我跟着他那么久，也亲眼目睹了他被下面的人骗了无数次，其中有好几次是我知道了也没有告诉他，想看他的笑话，可我很奇怪，他每次也不生气，还帮他们做事。
　　终于，有一次，在他修补人民因为过度采挖而在地表造成的裂缝时我忍不住质问他。
　　“那你要我怎么办？”原来他不是不苦恼。
　　“你就不要管呀！”我冲他大喊。
　　“那你看，这地都裂成这样了。再不修，就会变成大裂谷了多危险……”
　　“是你危险还是我危险？和我们有一分钱关系吗？裂谷是他们造成的，我们为什么大晚上不睡觉在这里干活。”我就是看不惯他老好人的样子。
　　“那我们都不管，这地球不是早晚就被就这些人给毁了吗？”
　　“毁了就毁了，你没又不是没有毁的，别说诺亚方舟是他们编出来骗人的。”
　　老头子把脸扭到了一边，不再说话，埋头于他手中的工作……

　　今天早上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自己都惊讶我自己竟然还活着。我的手脚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了，头晕晕的，胃已经抽搐在一起，直不起腰了。
　　大街上光秃秃的，连树都被冻在了底下，只露出个头来，
　　人的适应力果然了得，中午的时候各家都已经在屋顶上开了一扇门，下午就已经习惯了。现在的街道是前所未有的宽敞，大家在上面横行无忌。
　　新一代的冰上车迅速问世，美其名曰“极速冰橇”。车轮是防滑特制的。一问世就得到了大家的喜爱，到了下午满大街跑的都是这种车了。不过它的刹车装置不是很好，我已经看到因为刹车而导致的事故了。
　　我还是没有找到工作，和食物，眼见太阳渐渐的又要沉到地平线下了，我有些紧张了。今天要是再找不到工作或食物，我想今天晚上我恐怕很难过的去了。
　　这时远处驶来一辆极速冰橇。我忽然想起我以前要饭的时候，有的叫饭花子实在是又饿又冷，恐怕过不了夜的，会故意撞上一辆行使的汽车，运气好的，车主会下来看一眼，给他点吃的或是钱。不过这种情况太少了，我见到的都是司机直接从上面轧了过去……
　　车已经驶到了我的跟前，我虽然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主意，但我亦无选择。要么被撞，也许还有希望；要么冻死，明天早上让清洁……而天已经要完全黑了，我知道这样的天，一黑下来就什么也没了。机会就在一刹那，运气好我就会活下来，不好也会直接死去，不再有痛苦，怎么想都是我赢，于是我闭上眼睛朝那辆车撞去……
　　成功了，我听到了刺耳的刹车声，但已经晚了，我的身体直的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好疼。
　　然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