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心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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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安羽和童心燕并肩静静的走着，夏日晚上的胡同儿渐渐地归于宁静。雀儿归巢，退却了白天的燥热，蝉鸣声伴着凉风微微的吹拂。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夜半鸣蝉。终于，颜安羽那焦躁了一天的心情有了些许平缓。她知道，那是因为此时此刻，陪着她，走在她身边的那个人是她。所以即使两人一路无话，她还是感觉到内心的轻松。
两人就这样缓步穿过地外大街，顺着烟袋斜街就到了银锭桥。酒肆饭馆儿的喧闹声飘在空中，空气里弥漫着食物的味道。周围的气氛骤然变得热闹了起来，什刹海的夜晚，才刚刚开始。
此时颜安羽才感觉到腹中饥肠辘辘，她中午就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更是已经过了晚上的饭点儿。
“我饿了！”
“你这是还没吃饭吗？”
“恩！我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了！”
“那还是赶紧吃点儿吧。”
“我要你陪我吃！”
“可以，你找地儿吧。”
一听这话，颜安羽不由分说，抬步走进直线距离最近的一家食肆，馆子里的服务员迎上来招呼。
“两位，不好意思，屋儿里没位子了。要不您二位坐外边儿吧，外头还凉快点儿，一会儿我们店的驻唱歌手也会在外边儿的露台表演。”
服务员指了指食肆外面露天的沙发卡座，颜安羽用眼光询问童心燕。童心燕不置可否的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片刻后，两人在露天的沙发相对而坐，即刻就有身着短衫热裤的啤酒妹走过来推销啤酒，“两位美女，来吃宵夜啊！这大热天儿的，来点儿冰镇啤酒吗？今儿周末特价，买六送二哦。”
啤酒妹见到两个大美女，脸上的笑容异常的灿烂，招呼起来也是格外的热情。
“先拿半打放这儿吧。”
颜安羽抬眼示意，啤酒妹开心的放下啤酒，笑嘻嘻地说道：“谢谢两位美女帮衬，我再多送你们一瓶儿！”
颜安羽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百元大钞递给啤酒妹，淡淡的说了句，“不用找了。”
啤酒妹一听，更是开心，她接过钞票，笑得合不拢嘴，“谢谢美女啦，你们一会儿要是再加酒就喊我啊，我叫花花！”
啤酒妹花花笑意盈盈的扭着小蛮腰儿走开了，童心燕略带埋怨地对颜安羽说道：“你不是饿了吗？要这么多酒做什么？你身体不好，别空腹喝酒了！”
“我就是想喝。”
颜安羽不理童心燕的劝告，拿起一瓶酒，仰头儿就灌下去小半瓶儿。童心燕见状，赶紧叫服务员拿来菜单。
“你别光顾着喝酒了，看看想吃点儿什么？”
“不用看了。”
颜安羽推开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说道：“把你们这儿的招牌菜看着上几样儿吧，别上凉菜和辣菜，只要清淡的容易消化的菜。”
于是服务员报了几个菜名儿，颜安羽听了点点头，服务员就去下单了。童心燕知道颜安羽点的菜，都是为自己点的，她未必想要吃得这么清淡。
“你就别紧着我了，我刚才在家里吃过了。”
“那就再吃点儿，当是陪我。”
颜安羽说着，又仰脖儿灌下去几口酒，这一瓶儿酒就见了底儿。
“你还记得吗？以前夏天的时候，咱俩经常来这儿吃饭，这一片儿的馆子都被咱俩吃遍了。有时候也带着小汗来，它最爱啃西边儿那家烧肉店的牛腿骨，一啃上就不撒嘴。吃了饭咱俩就沿着什刹海遛弯儿消食儿，每次你腿上都得被蚊子叮上好几个大包。我心疼你被蚊子咬，总是跟你说不要穿着短裤在湖边儿走，可你就是不听，总是我行我素的照样儿穿。想想那时候的生活，每天乐乐呵呵的多轻松自在。唉，我这几年也没怎么来这边儿了，还记得这里之前应该是个湘菜馆儿，现在倒是变成时下最流行的创意融合菜了，原来什么都变了。”
颜安羽自顾自的说着，童心燕没接她的话茬儿，只是温言暖语的开口劝道：“你还是少喝点儿吧！等一会儿菜上来了，多吃点儿菜，好吗？”
“你怕我喝醉啊？你知道的，以前我虽然喝不过你，但是我的酒量也不算差。”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你现在不是身体不好么，喝这么多你不怕又生病啊？何况你心烦的时候喝酒，对身体和情绪就更不好了！‘一醉解千愁’这话一点儿都不对，酒醒了以后该愁的烦心事儿一样儿都少不了。开心的时候喝点儿酒那是助兴，烦心的时候喝酒那就是给自己找罪受呢！”
“你又知道我有烦心事儿？”
“全写在你的脸上了，谁还不知道啊？你以前是一挺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啊，怎么越大越没出息了！”
童心燕看着始终眉头微蹙的颜安羽，故意出声调侃。其实她多想像以前一样，可以在任何时候都坐在她的身边，为她抚平眉间的沟壑。
“我没出息的地方，又岂止是这么一点儿？”
颜安羽自嘲的说着，又是一瓶儿酒灌了下去。
“哎，你别喝这么猛成嘛，也吃点儿菜啊！”
童心燕把服务员端上来的菜推到颜安羽的面前，示意她多吃菜，少喝酒。
“你这是在心疼我吗？”
颜安羽对童心燕眨眨眼睛，那双深邃的凤眼泛着柔和好看的光。眼波流转间，顾盼生辉。童心燕心里一紧，她最受不了颜安羽那双会放电的美目，那眼神总是能触碰到她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
“是，我心疼。”
“好，那我不喝了。”
意外的，颜安羽极其痛快的妥协了。
“这才对嘛！”
童心燕笑笑，听话的人才可爱嘛！
颜安羽见童心燕好似心情挺不错的样子，于是开口道：“燕子，从云南回来这两天，你有没有……”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童心燕的手机铃声打断。
“你等下，我接个电话。”
童心燕接起电话，颜安羽隐约听到电话那边儿是赵大成的声音。
“喂，燕子，你在哪儿呢？怎么饭才吃了一半儿，人就跑掉了？”
“哦，那个……有个朋友找我，我在外面儿呢。”
“是什么朋友啊？能让你饭都不吃完就往外跑！”
童心燕本想避重就轻的回避，不成想却被赵大成紧紧追问，她赶紧提高声音岔开话题，“哎，我说你们吃完就收了吧，不用给我留着饭菜了啊！”
“唉，燕子，你这会儿不会是跟颜安羽在一起呢吧？我刚才出去扔垃圾，看见咱胡同儿口儿停着辆挂着军牌儿的白色奔驰SUV。我瞅着挺眼熟的，想起来中午在耗子家楼下见过那辆车，那是颜安羽的车吧？”
“是……”
童心燕被赵大成追问得无话可说，想想这位大哥不愧是干了这么多年刑侦的人，过目不忘，这侦查能力可真是一流！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啊！我下午跟你说的话你都忘了是吧？颜安羽那人靠不住！你怎么就不听呢……”
“大成子，有什么话你等我回家了再说吧，没事儿我先挂电话了啊！”
童心燕任性的不想理赵大成的埋怨，急匆匆的挂了电话。可还没等她喘口气儿呢，这还拿在手里的手机就又响了起来。她一看是张妙然，于是又赶紧接了起来。
“喂，然然。”
“燕子，你干嘛呢？吃饭了吗？”
“我这不是正吃着呢么，你呢？”
“我早就吃完了，晚上耗子有个应酬，临走给我弄了点儿饭菜，我一人儿吃的。诶？我听你那边儿挺吵的啊！怎么还有人唱歌呢？你这是在外面吃呢？你这丫头又跑到哪儿潇洒去了？”
“哦，我在后海这边儿呢。”
“哟，够有情调的！你这是跟谁在dating啊？诶，那人我认不认识啊？”
“我没有在约会，只是和一个朋友吃个饭，你……你不认识。”
童心燕刻意地压低声音，转过身遮掩着不想让对面的颜安羽听见。
“嗬，还跟我保密呢！得，你慢慢吃吧，我本来还想找你去呢！”
“你找我啊？要不明儿吧，现在这会儿天也黑下来了，你一人儿就别出来了。对了，你要是吃了饭没事儿做，就在家走走楼梯，消消食儿。我上网查过，孕妇饭后做适量的运动，能够增强肌肉的力量，对你以后自然分娩有好处的！”
“成了成了，我知道了！我发现自从你当上我儿子这个准干妈以后，就变得特别的唠叨。我不跟你说了啊，你慢慢吃你的大餐吧！”
挂了电话，童心燕抬眼一看，只是自己接了两个电话的这一会儿工夫，颜安羽的面前就又多了几个空酒瓶儿！
“你不是说不喝了吗？这才几分钟啊，就又灌下去好几瓶儿！你这是非要把自己喝醉，喝出事儿是吧！”
童心燕这下是真有些急了，照这个喝法儿下去，颜安羽就是再好的酒量也顶不住啊！
“你别管我！”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么，这会儿你又是发的什么疯？”
“你就当我发疯好了，反正你也不在乎！”
“你喝醉了，我可弄不了你回家！”
“我就是醉死在这儿，也不用你管！”
两人大眼儿瞪小眼儿，瞬间就是剑拔弩张的架势。
童心燕气不过，咬牙瞪着颜安羽，这人刚刚才和自己允诺不喝酒了，这只是过了几分钟就变了卦！她越想越气，伸手夺过颜安羽手里的酒瓶儿，发狠把酒倒进了冰酒的酒桶里，却没料到颜安羽抓起酒桶里另一瓶儿酒就要往嘴里灌。
童心燕心想，这还反了你了！她干脆起身坐到颜安羽身边儿，又要伸手夺酒。颜安羽却早就料到，紧紧的抓住酒瓶儿，就是不撒手。
童心燕怒极，不遑多想，伸手去掰颜安羽细长的手指。一、二、三、四、五，好不容易掰开了一只，可是瞬间那另一只就又抓到了酒瓶儿上去。
童心燕气得眼睛里直冒火，“你这人怎么这样？刚刚答应我不喝了，转眼就反口！”
“我答应你又怎样？我现在很生气！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为什么不敢跟他们说，你是跟我在一起吃饭？我现在就那么见不得人是不是！”
颜安羽的话，让童心燕有些心虚，但是嘴上还是不肯承认的，“你多心了，我没有那个意思。”
“哼，我知道，你身边儿的那些观音兵都当我是仇人。赵大成一直就对我有成见，因为他从小就喜欢你嘛！他看我不顺眼，我不跟他一般计较。还有张妙然，以前说话就不饶人，几年没见，损人的功力可是见长！有事儿没事儿的总是拿话挤兑我，看在她怀孕的份儿上，我都忍了。他们对我什么态度我是真的无所谓，我在乎的是你！你在他们面前忽略我也就罢了，可是现在，就连跟我在一起吃个饭，你都不敢跟他们说，你知道我心里有多不好受！我就不明白了，咱俩的事儿，他们那些局外人，乱掺和什么啊！就知道在你面前挑我的事儿！”
“颜安羽！你够了！原来在你的心里，我的朋友就是些只会挑你事儿，说你坏话的人！你还真是看得起你自己，你就觉得你自己有多重要呢是吧！我早就应该看出来了，你的心胸真是有够狭窄！”
颜安羽被童心燕骂得愣住了，她突然觉得自己这样莫名其妙的冲着童心燕发脾气，也真是没劲透了！她恨恨的暗暗咬咬嘴唇，干脆又拿起酒瓶儿，作势要往嘴里灌，却被童心燕拦住。
“你不许喝了！”
“我就要喝！”
“我说不许就不许！”
“我说要就要！”
“你！你气死我了！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燕子，我会离婚的！”
“你说什么啊？！”
这下愣住的是童心燕。
“你相信我！你给我一点儿时间！我和萧战军的婚姻本来就有名无实，当初说好了五年为期，我很快就会和他离婚的！”
“那是你的事。”
童心燕放下自己与颜安羽争抢酒瓶儿的手，侧过身子，抿了抿嘴，幽幽的说到。
“却和你有关！”
“不，你的事早就和我无关。”
“我的事自始至终都和你有关，因为你一直在这里！”
颜安羽手指着自己的心口，不知道是因为喝了酒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的情绪显得些许激动。她那因为酒精的作用泛着红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童心燕的侧颜，可是对方却始终板着一张脸，摆出一副波澜不惊的冷漠样子，就是不看她。而那张薄薄的嘴唇缓慢而漠然的吐出的话语，刻意的有些伤人。
“那又怎样？都说了，你的事与我无关。况且即使你依然如昔，难道我就还得站在原地接受你？这么多年了，大家都变了，我都不是原来的那个我了！曾经沧海难为水，更何况我根本也不想重蹈覆辙！”
“我的心好痛！”
颜安羽突然冒出的这句话差点儿把童心燕雷了个外焦里嫩，她心道：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儿啊？怎么连琼瑶奶奶的剧里的戏码都上来了！这可完全不是颜大小姐的风格啊！
童心燕惊讶着一张俏脸转头儿一看，才意识到这不是做戏。颜大小姐正状似痛苦的捂着胸口，面色也是煞白得可怕！
“你、你这是怎么了？”
“都跟你说了，我心痛。”
颜安羽虚弱的声音，透着无力。
“你是说你是心痛？是犯病的那种痛？”
颜安羽弱弱的点点头。
“我就跟你说别喝那么多酒吧！”
“你还说我，我这都是因为太生气了，被你气的好么。”
“真不知道你现在气性怎么这么大！你赶紧少说几句话吧，要不要送你去医院啊？”
“不要！跟你说句实话，我之前胸膜炎住院，是真住怕了！直到现在，一闻到医院的消毒水味道还浑身难受呢！”
“可是上次你陪我去医院，也没见你有多难受啊！那你不去医院要怎么办啊？还是我现在送你回家休息？”
童心燕真是被颜安羽给弄得头都大了，她此刻是真担心颜安羽这好不容易养好的病再复发！
“我得先在这儿坐会儿，你陪着我好吗？帮我揉揉胸口。”
颜安羽说着，趁势拉起童心燕的手，就往自己的胸口上按。童心燕不好挣脱，只好轻轻地把手抚在颜安羽的心口，轻柔的抚慰。
两人就这样安静的坐着，听着驻唱歌手的歌声。一首接着一首，有欢快也有深情，时而愉悦，时而伤感。
就这样不知不觉的，过了半个钟。童心燕看着颜安羽之前煞白的一张小脸儿，逐渐恢复了些许的血色。她感觉颜安羽应该是差不多缓过来了，于是难免又要唠叨她几句。
“你说你不能喝，就别逞能，你看这遭罪的不还是你自己吗？”
“我都说了，只要你不惹我生气，我就没事儿。”
“那你以后就别见我了，省得你再被我给气坏了。”
“我是让你别气我，不是让你别见我。”
“可你一见我就要生气啊！”
“那你顺着我不就没事儿了？”
颜安羽渴求的眼神看着童心燕，语气柔柔弱弱的，声音里透着恳求。于是童心燕的心里又是一阵阵的心疼和心酸，可是现实却让她清醒的说出残忍的话。
“小羽……你知道吗，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不是的，燕子！我们可以的！你都叫我小羽了，这证明我们还是可以像以前一样的！我们还是可以再在一起的！”
“你……这又是何必！”
“我真的不想再失去你了！你知道吗，一想到曾经可能永远再也见不到你，我就害怕得心痛！”
其实她又何尝不是呢！但是童心燕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真的没有办法再和你在一起了！”
“什么叫没办法！？为什么不可以！？燕子，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好不好？我求你了！我真的不能再失去你了！”
童心燕从来没有想到，骄傲的颜安羽会对自己说出“求”这个字！她只觉得自己鼻头酸酸涩涩的，眼眶也瞬间湿润了。
“你听我说，是我配不上你了！我们都放过彼此吧，好不好？你就当是为了我好，我真的不想再走上那条路了，你懂吗？”
童心燕强迫自己说出违心的话。
“我以为在云南的那几天，我对你的情绪你都明了，而你也和我是一样的心情。却原来一直是我自己在自作多情，是吗！？”
童心燕看着颜安羽那受伤的神情，不禁悲从中来。可是话已至此，她只得狠下心来。她暗自咬咬牙，刚想开口让颜安羽彻底死心，却突然听到“砰”的一声，藤制的桌子被人拍得晃了一晃。
童心燕和颜安羽抬眼一看，张妙然正站在两人的桌前，怒容难掩。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心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