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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以假乱真 ...

  •   待桃儿杏儿接到消息把绍宁接回驸马府,已是掌灯时分。素贞正在埋头看手里的奏章,还不时拿起狼毫往上面写着什么,看到绍宁进来,往她身后看了看,“宁儿,回来了——公主呢?”状似不经意问道。
      “被皇上叫走了。”
      “哦。”
      轻轻答了一声,却难以掩藏面上的失望。绍宁见状,拿胳膊碰了碰素贞,“哎,哥!你想不想知道公主是怎么说你的?”
      为防露馅,素贞绍宁商议,仍以哥弟称呼。
      “哦?怎么说的?”
      素贞奋笔疾书,耳朵却在留心捕捉绍宁接下来的话语。
      “她说啊,你就是个倔木头,烂好人,没激情没热情!”
      “我就知道。”素贞揉了揉眉心。
      “还有啊,”绍宁踱到屋子中间,模仿天香口吻说道:“其实,他也挺有用的,是本公主的一匹好马!本公主的这匹马算是挑对了。你有事啊他一定会给你解决。因为他是状元脑袋,什么事情都难不倒。”
      “呃~~那我就多谢公主谬赞了!”素贞嘴角抽了抽。
      “哥!我看公主其实是喜欢你的!”
      素贞笔尖一颤,“那又能怎样?宁儿,你知道的,我终究给不了她幸福。”
      “爱是灵魂的交流,并非躯体的一晌贪欢。所以,爱是没有界限的,即便是性别。”
      “宁儿,你怎么想法如此古怪。我和公主……你不会懂的。”素贞虽然惊讶于绍宁言语的大胆,心中却也有所触动。
      绍宁绕到素贞背后,“让我看看你在忙些什么。”接着趁素贞一个不注意,将素贞手中之物抽离。
      “哎!你——”
      “啊!原来是这个,此人草包一个,他的奏折完全不用搭理。”
      “哦?为什么这么说?”素贞没想到绍宁的看法会与自己不谋而合,于是饶有兴趣得问道。
      “很简单,他的奏折虽骈文华丽,却内容空洞,净是歌功颂德之语!这等拍马屁的媚俗之人,又能提得出什么实质性的见解。还有这个,这人完全是在哭穷,此处地处高原,地势西高东低,河道纵横。就算是数日大雨连降,也极易疏浚,怎会因涝灾而导致民不聊生。我看,这根本不是天灾,是人祸!他这是在借机讹朝廷钱粮,借以中饱私囊!”
      绍宁又拿起一本奏折,“再看这个,虽然字里行间尽是谦恭之辞,却总觉得刻意。此人城府极深,定非表面上那般顺从。要么是另有所图,要么是在扮猪吃老虎,掩其狼子野心。”
      素贞翻到最后。发现了此人的署名:承王东方珲。
      还真是一针见血。
      “没想到宁儿倒是慧眼如炬,倒是令我刮目相看。若宁儿是男子,定能金榜题名,高中状元。”
      “哥你别夸我,我那也是瞎猜的。当状元多麻烦,我才不稀罕。看你这奏折,堆得跟山似的,你一下批那么多,刚复原的身子肯定吃不消,还是我来帮你吧。”
      于是两人便一起分工合作起来。素贞发现绍宁对批阅奏折极有天赋,而且大多数想法都与她一拍即合,与她合作甚是愉快,比那个书呆子和政客强多了。有了绍宁的加入,批阅奏折的速度不觉快了许多,饶是如此,等两人把这一整月积攒下来的公务全部处理完,也到了将近丑时。
      “啊!累死我了!这丞相简直就不是人当的!”绍宁捶打着酸痛的腰,抱怨道。
      “哦?绍宁兄莫非是在暗指绍民不是人?”素贞再无公事烦心,心情也好了起来,打趣绍宁道。
      “对,绍民兄确实不是人,”看到素贞错愕的表情,绍宁很是得意,接着故意拉长了语调,“绍民兄是——神!!!”
      “好小子!你耍我!讨打!”哥俩玩闹了一阵。
      “宁儿,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好的,哥,你也要多休息。”
      “明天就要上朝了,我还得准备一下,你先睡吧。”
      “什么?你明天就要上朝?”绍宁生生拉住了欲往外走的脚步。狮吼事件后,绍宁主动要求到东厢房睡,她可不想每天在公主的魔音中起床。
      “不行!太危险了!”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是不是想说,既然东方胜知道了我的身份,而且那日他还带着兵,很有可能消息已然走漏,如果消息走漏,那么明日早朝,便是揭破我身份的最佳时机。”
      “你都知道,那你——”
      “我若不去,他们更会生疑,放心吧,明日我会小心应对,一定不会让那些人找到机会的。”
      明日若果如此,那也是我的命,怨不得别人。也许这反而是对我最好的解脱,对天香最好的交代。
      “宁儿!你一定要答应我,不管明天发生了什么,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你刚来没几天,他们还不会注意到你,这对你来言反而是一种安全。明天——”素贞顿了顿,尽量用平静的语调说道:若我遇不测,请你,替我跟公主说一句,对不起。”
      “姐姐!放心吧!你一定会没事的!“绍宁眼中升腾起一片水雾,却语带坚定, “明天!我替你去朝堂!”
      “不行!太危险了!”素贞断然拒绝。
      “姐!放心吧!我自有办法。”
      “什么办法?”
      “山人自有妙计。”绍宁一扫脸上阴霾,调皮答道。忧郁的气氛顿时消散不少。
      “妙计?你该不会是为了让我脱身,想自己去涉险吧?不行,我决不答应。”
      “姐——你想哪儿去了,我怎么会那么想不开?你看——”绍宁把药盒拿出来,递到素贞面前。“有这个的帮助,任谁也不会识破我这纱帽婵娟。”
      素贞把玩着药盒,手感似是水晶,药丸大多洁白莹润,只有一颗,翠艳欲滴,显得尤为显眼。“这是——”
      “这是我历经三年时间精心研制出的阴阳丹。服用之后,能暂时藏起女性特征。就是大罗金仙来了,也看不出。”
      “你少诳我!世上怎么会有这等奇药,别忘了,我也通医理,别以为随便拿几粒丸药我就会让你去!”
      “哎呀!姐——我真没骗你!”绍宁见素贞不信,抢过药瓶,取出一粒白药丸,放进嘴里,一仰而下。
      “哎!你怎么就吃下去了?”素贞未及阻拦,只得看着绍宁将药吞下肚。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绍宁莫测一笑。
      过了一会儿,素贞亲自查脉,她惊奇得发现,绍宁脉象转成了男。
      “这下,总该相信了吧?这可是我的原创,安全,还无副作用。”
      素贞不得不佩服绍宁的医术,却仍是不同意,“即便如此,这药也该我来吃!”
      绍宁却早已把药盒收回,“给你吃也不是不行,可是你现在身体太虚弱,此药性极寒,你吃会有危险。你放心,你我是孪生,公主都分不清,何况那些大臣。”
      素贞实在拗不过绍宁,也只得答应了她,趁早朝还有时间,素贞抓紧给绍宁恶补朝拜礼仪和朝臣的一些情况。绍宁听后,心中更有把握了。
      翌日。绍宁身穿素贞的丞相朝服,来到了朝堂,倒也是气宇轩昂,官威十足,美中不足的是一对黑眼圈,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有事速奏,无事退朝——!”秉礼太监尖利的嗓音。
      “臣有话要说!”朝班里出来一人,阔面大耳,满脸油光,十足一暴发户形象。正是户部侍郎范松。
      “哦?范爱卿有何事啊!”
      “启奏圣上,臣近日闻听一首歌谣,言辞大大不敬,大有诋毁圣上之意!让臣听了很是气愤。”
      “岂有此理!是何歌谣?”
      “臣不敢说。”
      “朕恕你无罪快说!”
      绍宁在一旁暗自发笑。有话明说,推三阻四,罗里吧嗦净扯些别的,也不嫌累。
      “是!荒唐荒唐真荒唐,阴阳错位太荒唐,皇帝真个老糊涂,招个女儿做东床。”
      “皇帝真个老糊涂,招个女儿做东床。”老皇重复着最后一句话,冷笑一声,转向绍宁,龙目幽深,“驸马,你怎么看?”
      “这纯属无端造谣,臣无话可说。”万没想到一上来就有人发难,并且借童谣造势,看来蓄谋已久。
      “皇上,这确实是民间所唱,并非臣有意捏造。请皇上明察!”
      “范大人的意思是说我月曜堂堂的丞相大人竟是一介女子?”张绍民实在看不过,出面反驳道。
      “巡按大人误会了,范大人绝非此意。”
      朝班中不疾不徐转出一人,身穿紫金蟒袍,头带玉冠,美髥浓眉,容貌和老皇有几分相似。此人正是东方珲,月曜王朝的五王爷。
      “驸马对我朝忠心耿耿,日月可鉴,与公主也是伉俪情深。得此佳婿,实乃我朝之大幸。然——人言可畏。驸马你又生得如此俊俏不凡,貌比潘安。说是男生女相也不为过吧。引人猜疑也就难免了。我想范大人他只是想向皇上转达民意,绝无冒犯之心。本是七尺男儿,却被视为女流之辈,我想驸马,也不想如此吧?”
      “绍民当然不想被人误会,奈何有些庸人就是不知趣!”
      “那驸马爷就要拿出铁证,方可服人哪。”
      “我可以证明,驸马他确是男子。”一人朗声高叫,绍宁转身一看,是李兆廷。这傻子倒还有点良心。绍宁对李兆廷印象稍有改观。
      “咳咳!爱卿如何证明?”老皇一阵剧烈咳嗽,急忙拿巾帕去掩,现出了手腕上的红蜘蛛。
      看到红蜘蛛,绍宁暗自心惊,这皇帝,居然已经中毒多日了!
      “皇兄,你没事吧?”东方珲语带关心得问。
      摆摆手,老皇示意李兆廷继续,悄悄把带血巾帕藏了起来。
      “几个月前驸马在我府抱恙。在下曾请来大夫与他诊治。驸马他,确为男子无疑。”
      “李大人,坊间传言,丞相他与冯府小姐冯素贞长得颇为相像,那冯小姐与你交情匪浅,你来证明,难免有串通之嫌,为防蒙蔽圣听,也为澄清谣言,如王爷所言,驸马就要拿出铁证。不如就当场验身。我想,冯丞相,冯驸马,应该不会怕吧?”
      说话那人,长得獐头鼠目,一双贼眼滴溜溜乱转,配上一身灰色官服,活像只臃肿的大老鼠。此人姓王名皓,主管礼部,与承王交往甚密。
      “哼!我冯绍民行得直做得正,我怕什么?可我好歹也是一国的丞相,又蒙父皇厚爱,钦点为驸马。”说着绍宁向前迈了几步,逼视王皓,“你口口声声让我当场验身,到底居心何在,难不成你是存心想让我父皇难堪?让我朝宗室蒙羞?!”
      绍宁犀利的言语逼得王皓不自觉得往后退了好几步。王皓浑身一个激灵,方觉刚才太过忘形。那冯绍民既是驸马,便是皇亲国戚,地位尊贵。自己让皇亲验身,就相当于忤逆了圣上,触了龙鳞,本想这次定能整死冯绍民,却不想,反倒是给自己掘了墓。想到此,顿时噤若寒蝉,再不敢吱一声。
      东方珲暗地暼了王皓几眼,眼中杀机一闪而过,继而恢复如常。这一切,却未能逃脱绍宁敏锐的双眼。这王爷,不简单。
      东方珲趋前再次奏道:“皇兄,驸马说得对,当场验身确实有辱我皇室尊严。”
      皇上有些不高兴了,“说拿出铁证的是你,说不能当场验身的也是你。那你倒是告诉朕,该怎么做,才能既能证明驸马的清白,又不致有损我皇家体面哪?”
      “皇兄容禀,驸马是男是女,从小处说,乃我东方皇族的私事,所以,臣弟以为,此事宜当家事私下处理。”
      “那好,就依皇弟所言。驸马,下朝后,你留下。你的身份,”老皇看了绍宁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手指有意无意得敲着案上锦盒,“朕亲自查验,众卿家可有异议?”
      众臣工哪还敢言语,在这个节骨眼上出言反对,除非是活腻了。
      退朝后,绍宁依言留下。老皇双眼微眯,不紧不慢得说道:“冯素贞,你可知罪啊?”
      绍宁心里“咯噔”一下,幸亏姐姐没来,看样子,这个皇帝也不是能轻易糊弄的主,强自镇定,“父皇,儿臣不知父皇何出此言?”
      “朕就知道你不会承认。”老皇指着桌上的锦盒,命令道,“打开它!”
      绍宁上前将盒打开,盒中赫然露出一红色织物,看样子像是女人用的物品。绍宁将那物拿在手中,细细得研究。唔!做工细致,彩丝掐边,摸之柔软顺滑,看成色,应是上等的湘绣吧。
      一旁的老皇倒有些佩服起绍宁来了。好个冯素贞,明知大祸临头,也能做到面不改色,倒是颇有大将之风,真不愧是朕看中的年轻人。你若是男子,定是一代良臣,前途无量!可惜啊可惜,你偏偏不是!你女扮男装,出将入相欺骗朕还胆大妄为得骗娶了朕的宝贝香儿!朕绝不能原谅!!!思及此,老皇勃然变色,“大胆冯素贞!都到这份上了,还在跟朕装傻!!这证物,是东方胜手下侍卫从你驸马府中搜出,你还有何话可说?”
      话说到这,任是傻子也能听出,冯素贞身份已然曝光了。如果现在站在老皇面前的是冯素贞,毫无疑问,她是必死无疑。很可惜,现在老皇面对的是冯绍宁,是有着未来人思维和医学知识且毫无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那种愚忠念头的冯绍宁。
      绍宁不慌不忙得开口,“父皇,您是认定我就是那冯素贞咯?”
      “难道不是吗?!”老皇差点没给气得背过去,脸上青筋暴突。可恶,竟敢把朕当傻子耍弄!!!
      “铁证如山,哪能容你狡辩。来人哪!”
      “且慢!父皇,儿臣冤枉!”绍宁“噗通”跪倒。
      自打出生,这膝盖还真没弯过,大女子能屈能伸,忍一时,忍一时。
      “儿臣确实是冯绍民,不是什么冯素贞!仅凭一件女子之物,并不足以证实儿臣是女儿之身。请父皇明察!”
      老皇看绍宁言辞切切,心中也有了几分动摇,“既如此,朕就不得不委屈驸马你了!来人——传御医。你若真是冯素贞,”老皇面无表情得盯着绍宁,语气森冷,一字一顿,“朕一定会让你后悔,活在这个世上!!”
      一瞬间,绍宁仿佛看到了一头嗜血的雄狮,心里不由得打了几个寒颤。这皇帝老儿,够阴!
      御医遵旨请脉,结果不言而喻,绍宁顺利得隐瞒住了素贞的身份。
      “民儿,你受惊了,是父皇搞错了。”老皇瞬间又恢复了敦厚长者的形象,亲手将绍宁扶起,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绍宁的幻觉,还亲切得拍了拍她的肩膀。
      “父皇爱女心切,儿臣怎么敢怪父皇?”
      “民儿啊,你既是男子,府里怎么会有女儿家的东西?”老皇仍是一脸慈祥,指上力道却加了几分。
      绍宁不着痕迹得脱离老皇的掌控,面露羞意,清咳一声,“父皇,儿臣,儿臣实在是说不出口。”
      老皇有些不悦,“朕让你说你就说!说——!”
      “那我就说了,嗨!这是公主她硬要给我的,让我好生收藏,还说见到了肚兜,就如同见到了她。”
      “阿嚏!阿嚏!啊——嚏!”公主府内,天香喷嚏连连。
      “啊恩——呵呵呵”老皇没想到答案如此乌龙,顿时有些尴尬,“香儿如此淘气,真是难为民儿了。但朕看得出,香儿那是对你用情至深哪!”
      “儿臣知道,儿臣一定会好好待公主,绝不辜负父皇期望。”
      “很好,看到你俩现在相处得如此融洽,父皇真是欣慰哪!折腾了老半天,朕也累了,你退下吧!”
      绍宁如蒙大赦,拱手作揖,“是,儿臣告退。”
      绍宁出得殿门,外面是阴天。冷风吹来,阵阵凉意。绍宁这才惊觉,自己满头冷汗,身上朝服已然尽湿。绍宁腿脚发软,瘫靠墙角,嘴里大口大口得喘气。这朝堂不好混哪!当真是凶险难测,祸福难料,人人都是心怀鬼胎,明争暗斗,稍有不慎,便会惹来杀身之祸。要想摆脱束缚,要么是做那平头百姓,逍遥隐世,要么,就是做那人上之人,亲掌生杀大权!
      想到老皇,绍宁心中做出了抉择,将来必定会有,一死一生。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以假乱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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