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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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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姐儿在齐府虽然是庶女,那也是作为大家闺秀娇养着长大的。相处了十几年,灵姐儿从未见梅姐儿掉过眼泪。
可是如今梅姐儿却是哭了,可想而知她在方家受了多少委屈。
露姐儿在杨氏身后站着,看不见杨氏的表情,却能够感觉到杨氏身上气势的变化。她在杨氏被宋氏吓得没说出想将她纳给表哥时就有些慌了。明明说好的,等表哥忙完这一阵之后就摆喜酒让她进门。表嫂进门一年始终未能有孕,若是她进门后能一举得子,那就可以和表嫂平起平坐了。再说杨氏可是她亲姨妈,不比表嫂这个外姓人要亲的多么,到时候有什么事姨妈还可以护着她。
她这样想着,脸上不免露出一些踪迹,灵姐儿看在眼里,连冷笑都省了。
“亲家太太,亲家太太来了这半天了,还不知道所为何事?”
灵姐儿惊异的抬起头看着露姐儿,似看着外星人一般。梅姐儿眼睛里闪过一丝嘲讽。宋氏笑脸不变,只是未曾回答。杨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使劲给露姐儿使眼色让她退下。
露姐儿心里着急,怎么回事,姨妈怎的就这么怕这个贵妇人。她只知道梅姐儿娘家是做官的,但并不知道做多大的官,还以为是和方家一样的芝麻小官。
“我倒是不知晓,什么时候这府里轮到表小姐问起我们的来意了。你姨妈尚在,表嫂尚在,你说穿了也不过是一个客人,哪有客人代主人行事的道理?你一个未嫁的表小姐有什么资格在这里问我的来意?还是说,你这样做,有人给你在背后撑腰,你才有这么大的胆子!”
宋氏语气严厉,脸色阴沉的厉害,拿出了正三品诰命夫人的气势来。吓得露姐儿一抖一抖的,杨氏脸色发白,眼神乱飘。
杨氏恨铁不成钢的瞪了露姐儿一眼,示意她赶紧闭嘴退下。可是露姐儿心里正委屈着,被她这一瞪,心里更是怨愤。她长这么大,哪天不是犹如被爹娘捧在手心一般,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被一个陌生人教训的气。她只觉得这十几年来的尊严都被踩在脚底,也顾不上害怕了,那眼泪就如雨珠子似的落了下来。
“亲家太太说我只是一个客居的表小姐,没有资格置讳您的事。那就请您隔几日再来吧。彼时我已经不再是表小姐,而是这方家的二房,正正经经的贵妾。到时我就有资格过问亲家太太的来意了。”
露姐儿这话震碎了大家一地的三观呀!不仅仅是灵姐儿,梅姐儿和宋氏,连她亲姨妈杨氏都被惊到了,张大了嘴看着露姐儿。
“露姐儿,你瞎说什么呢!快回你屋子里去。”杨氏现在真是恨不能将露姐儿的嘴缝上,以免她再蹦出什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又转过头对着宋氏歉意的道:“亲家太太别当真,我这甥女这几日染了风寒,身上还未大好,您千万别和她一个孩子计较。”这翻话指出了露姐儿刚说的话都不算事实,是她自己臆想的,又点出露姐儿年纪小,做大人的宋氏便不好再与她计较,否则便是不慈。
可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人家的巴掌都打到脸上来了,这要是还能忍下,那也不用再苟活于世了。再说了,我堂堂三品大员的妻女,为何要受这不知是哪里来的贱人的气!
灵姐儿气的脸色发白,站起身向杨氏行了一礼。“亲家太太这话我听着觉得不对。您明知道表小姐风寒未愈,为何还要让她出来见客。我们齐家与表小姐素不相识,还没有让表小姐强撑病体出来会客的情分吧!”
见宋氏脸色和缓而杨氏脸色难看,才接着说道:“再者,您也说了表小姐已经芳龄十六了,这还能称之为孩子吗?连我这个只有十余岁的孩童都知道的道理,你却不知道?我倒要请我母亲问问您的教养了,怎么就差了那么多呢?”
“在我看来,表小姐并不是年幼不知事,而是一早就存了攀高枝的心吧!可怜我这个孩童都看出来了,亲家太太您竟然没看出来。这样的表小姐放在家里就是乱本之源呀!”
“您也知道我年纪小,不懂事,看事情也不比您这些大人看的全面,又不会说话,您不要介意啊!若是有什么不顺耳的就当我没说过。”
看着杨氏越来越青的脸色,灵姐儿很不厚道的在心底哈哈大笑。还真把自己当颗葱了,没有那个金刚钻,就别揽那个瓷器活。还学人家给儿子纳二房,那看你有没有继续下去的底气了。
宋氏嗔了灵姐儿一眼,灵姐儿调皮一笑,反正自己说来也不过是个孩子,料想杨氏也不好拉下脸来训她。再说了,她的甥女在那摆着呢,估计她也没脸再找自己的麻烦。
“亲家太太,我只问你一句,表小姐说的过几日进门做二房到底是她自己的主意,还是——你的主意?”
杨氏干笑了两声,整了整脸色,袖中的手使劲的攥了攥。“自然是她自己的主意,我还当她为什么一直嚷嚷着要来家里住,还着急嘛慌的将她接了来,谁知道她竟然打了这个主意。真是良心都被狗吃了,白白瞎了我一片心呀!”杨氏最后一句话倒是真的,本来确实是想给儿子纳露姐儿为二房的,但是谁知道这个露姐儿实际上是个这么蠢的,人家娘家人都打上门来了,还敢这么嚣张。
宋氏嗤笑一声:“那还是赶紧将表小姐送走吧,既然大家都没有这个意思,也免得表小姐再误会点什么,就不太好了。”
杨氏诺诺应道:“那是自然。”
这件事就被宋氏和灵姐儿强势的解决了。露姐儿当天就被送走了,宋氏又和杨氏聊了好一会儿,话里话外都带着那么点威胁的意思,充分让灵姐儿体会到了以势压人的感觉。宋氏还道子嗣一事,本身就急不得,若是就这么急吼吼的纳妾,等新人来了分了正室的时间,那嫡子不是来的更晚。又道不拘几年,能生下嫡子总是好的,又夸杨氏生了个好儿子。又夸杨氏的婆婆大度不塞人。此时杨氏才明白宋氏问她年纪意欲何为。
杨氏是真怕了宋氏这一行人,一会儿礼一会儿兵的,她实在是招架不住。看了看儿媳妇淡然的脸,想到,在这样的家庭长大,那心机应该是她不可想的。打了个冷颤,自此再也不敢欺负梅姐儿了。
灵姐儿边走边想往事,想的差不多了也到了正枫堂。小丫鬟进去通传了一声,灵姐儿就带着雪碧和芬达进了屋。
进去就看见大嫂云氏的下首就坐着梅姐儿。梅姐儿上身一件银红色的对襟短衫,下着月白色的襦裙,梳了牡丹髻,头上只插了一支翠绿的玉步摇,翠色欲滴,成色极好,滴下来的流苏上镶着黄色的豆粒般大的宝石,其余只有几支精致的银簪,腕上两只白玉镯。再看她的气色,白里透红,一双眼睛散发平和的光芒。只看这些,灵姐儿就知道她这三年过的极好。
“九妹妹。”梅姐儿站了起来,语气欣喜。
“六姐姐!”灵姐儿先给宋氏请安,又对云氏和艾姐儿行了礼,最后来到梅姐儿跟前一福:“好久不见姐姐了。”
“是啊,许久不见了,妹妹还好吗?”梅姐儿拿袖子印了印眼角。她是真的十分想念和灵姐儿一起的时光,那样无忧无虑,衣食住行不用操心,那样快活。
“我在家自然是样样顺心的,姐姐如何?姐夫他如今老实吗?我的两个小外甥呢?怎么没带来?”灵姐儿说着就抻着脖子找玉哥瑞哥儿。
玉哥瑞哥是梅姐儿在任上生的两个小娃,玉哥两岁多,瑞哥儿才六个月。说来也怪,当年因为梅姐不孕,灵姐儿曾和梅姐儿去最有名的祥如寺里烧香求子,原本只是想着求个念想,谁知道还真是挺准的,梅姐儿刚到任上就被诊出了身孕,生了大哥儿一年多后又怀了二哥儿。
现在杨氏对梅姐儿可是稀罕的紧,她一辈子只得了方如海一个独苗苗,媳妇在这方面确实比她强了许多,况且现在两人还年轻,指不定还能再生,完全忘了当年要因为梅姐儿无子纳二房纳贵妾。
“路上颠簸,两个孩子都有些吃不下饭。我来的时候他们都还睡着呢,怕叫醒着了风,就没往外面带。”
灵姐儿“哦”了一声,颇有些遗憾。梅姐儿看她藏不住失望的表情,笑道:“你要是想见他们,过几日就和我去祥如寺还愿吧,到时候把两个小家伙也带上,你不就能见到了?再说,当年陪我去求愿的本就是你,到现在你自然应当和我同去。”
灵姐儿一听很是心动,毕竟她是待嫁之身,已经很久不曾出门了,现在有个出门的机会摆在眼前,不抓紧简直就是天理难容。
她祈求的望向宋氏,宋氏看她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哭笑不得,摆摆手向云氏和艾姐儿道:“瞧瞧她这副可怜相,跟咱们家关了她多少年似的,恨不得现在就窜出去。去吧去吧,没人拦着你!”
灵姐儿这才舒心一笑:“我就知道娘最好了!肯定看不下去我在家里蔫哒哒的,你看我总在府里呆着,脑袋都快长蘑菇了!”
“你个磨人精,赶紧把你打发出去才真是个事呢!”宋氏说出这句话,顺利的堵住了灵姐儿即将出口的话。
看她憋的小脸红红的样子,大家都很给力的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