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狂》庄小舟

1、（一）

　　刘威应酬完客户从俱乐部离开的时候已经午夜，即便是C市最繁华的午夜高档消费地带，此时也已经是人烟稀少。
　　夏末凉风袭袭，吹得刘威原本喝酒后晕乎的脑袋稍微清醒了那么点，提前叫来的司机已经把车开到俱乐部门口，训练有素的迎宾小弟为他打开车门，刘威却在抬头的不经意间，看到前方那个笑容满面、拉着身边比他高一个头的男人开心笑着说着什么的男孩，他旁边的那个男人低头轻声的说了什么，虽然是刚硬的脸部轮廓，可说话时却不可思议的柔和下来。
　　刘威笑了笑，心想：想不到几年不见，还是老样子。
　　笑起来的时候十分的简单，看人的时候眼睛里满满的信任。
　　刘威坐进车里，性能很好的高档轿车开起来的时候让人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不适，车身经过那两个人身边的时候，刘威侧头，看见那个男孩简单知足却略带羞涩的笑容，一如当年给刘威的第一印象——兔子一样的男孩。
　　刘威如今三十，家世优渥，是C城排得上号的富商，祖辈三代的基业到刘威手里又更上一层楼，在C城提起刘氏的总裁，商场上的人无一不一阵赞叹，夸老刘家的这个年轻人青出于蓝。
　　可三年前的刘威，也不过就是个喝酒遛鸟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
　　这样的家世又兼有出色的相貌，一群世家子弟在C城各大消费场所尽是饮酒做乐，说是纸醉金迷也不为过。
　　那个时候刘威还是个中翘楚。

　　三年前的夏末，刘威在一家俱乐部同一群朋友喝酒，碰到一个叫楚祁的男孩。
　　当时楚祁才十八岁，小小的个儿，眼睛很大，碰一下就能缩成团，怯怯的眼神让刘威想起兔子。
　　他模样十分清秀，进包厢送酒的时候一群人起哄得吹起口哨，一个交好的哥们儿凑到当时坐在沙发上看着楚祁的刘威耳边问：“怎么样？这孩子你喜欢不？”
　　刘威看着在那边局促地倒着酒、手都有点抖的男孩，没说话。
　　其实刘威就偏好那些模样清秀，看上去单纯一碰就可能被吓哭的男孩，这个侍应生不得不说他还相当满意。
　　一群人都跟着起哄，让他给刘威敬酒，楚祁站在哪儿不知所措。
　　刘威欣赏够了他那种仓皇无助，才站起来问：“你叫什么名字？”
　　“楚祁。”他低着头，声音很小，软软糯糯的听起来很舒服，刘威相当的满意，觉得心里越来越痒，就想看着这个叫楚祁的男孩躺床上被自己贯穿的模样。
　　“多大？”
　　“十八。”
　　“在念书？”
　　“嗯，在C大读大一。”
　　“会不会喝酒？”
　　“不……不会。”
　　“那过来给我倒酒吧。”
　　刘威说完就坐到沙发上一副大爷等着伺候的模样。
　　楚祁看着他犹豫不决，刘威被他那副模样气笑了：“爷不会吃了你，快过来，别扫了我们兴。”
　　旁边一群人又开始起哄，楚祁这才磨磨蹭蹭一脸为难的坐到刘威身边去。
　　刘威看着身边战战兢兢的人，想不到竟然十八了，一张娃娃脸让他看上去也不过就十五六的样子。
　　刘威也没太为难他，时不时的让他倒酒，偶尔问他点话，不急不缓，不仅让楚祁原先的戒备慢慢放下，更旁敲侧击的打听到不少楚祁的事，连带着在不知不觉间给他灌了两杯酒，看着晕乎乎分明是醉了的人，刘威不动声色的笑了。

　　五星级酒店的套房设备齐全，环境舒适，刘威打量着醉了被他带回来的楚祁，实在难以想象，跟着奶奶生活，父母去世的人怎么还是这种一眼就能看透的模样。
　　想了想刘威进了浴室，出来的时候手上拿着湿毛巾，给睡死过去的楚祁脱了鞋，扒了身上沾满酒气的衣服，给他擦着身体的同时，刘威想起来这辈子好像还是头一次这样伺候别人。
　　都收拾好，刘威拍拍楚祁的脸，挑着眉头，趾高气昂：“爷回头一定找你讨回来。”
　　楚祁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陌生的高级酒店的床上，身上光溜溜的，一瞬间只觉得心如死灰，以为自己醉了被那群少爷怎么了，等他坐起来发现身上没有不适这才知道是自己想歪了，一瞬间红透了脸，为自己那点龌龊的念头懊恼羞愧不已。
　　恰好这个时候刘威开门进来，两人大眼对小眼，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
　　最后还是刘威身经百战有经验，干咳一声走过去把衣服递给楚祁：“你那衣服都是酒气，也不能穿了，喏，自己换上。”
　　楚祁这才想起来自己光溜溜的什么也没穿，刚刚坐起来的时候被子也滑了下去，也没起到多少的遮挡作用，他基本上是□□着对着刘威发呆到现在，一时间楚祁就跟受惊的兔子一样缩到被子里，就露出来一双大眼睛，看得刘威又好笑，又觉得满意。
　　“行了，别躲了，又没怎么了你，该看的昨晚也都看光了。快起来换衣服，出去吃饭。”
　　刘威看楚祁不为所动，就是眨着眼睛，一副你不出去誓死不从被子里面出来的样子，他难得心情愉悦没有动怒，把衣服扔床上转身就出了房门。
　　心想：这小子还真是有趣。
　　楚祁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仍旧是一副拘谨的模样，站在那里揪着衬衫的衣摆，不敢抬头。
　　刘威满意的打量一番自己助理挑选的衣服，觉得回去应该给小助理发奖金，小助理甚有眼光。
　　“过来吃饭。”刘威解决自己的三明治，端起咖啡，翘着腿端详够了楚祁才开口喊他。
　　楚祁在原地犹豫片刻，最后鼓起勇气抬头看着刘威：“刘少，昨晚谢谢您。衣服的钱我会还您的。我还要上课，就……”
　　后面的话就在刘威颇具压力的眼神中全部吞了回去。
　　看着这孩子在原地踌躇的样子，刘威不由的在心里嘀咕：别人都说自己面相和善，难道在他眼里就是洪水猛兽？
　　“过来，坐。”刘威已经放弃去追究面相是否和善问题，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语气已经是命令式。
　　楚祁怯怯的看了刘威几眼，似乎在坚定面前那个人是否会对自己造成威胁，刘威也不恼，大大方方的让他看，直到楚祁鉴定完毕坐下后才拿起一旁的报纸看起来，头也不抬地说：“吃完等会儿我送你去学校。”略顿一下，补充道：“要是吃不惯西点我让人送中式早点，需要么？”
　　说这话的时候刘威抬头征询楚祁的意见，正好看到楚祁那双看着他的眼睛，刚刚的那点不愉快也不由烟消云散，笑容又浮在脸上：“我让人换？”
　　“不……不用了……”楚祁低下头咬了一口三明治，不看刘威勾人的桃花眼。
　　刘威看他似乎是羞涩的模样，勾勾嘴角，也不强求，转而看起手上的报纸。

　　“刘先生，麻烦您在前面的十字路口停车可以吗？”楚祁一路上坐立不安，摸不明白这个富家子弟究竟是什么意思，眼看着就要到学校，他也不想再多想，担心自己夜不归宿又被一辆名车送到学校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也顾不上对刘威的惧怕，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刘威看他一眼，把车靠路边停下来，楚祁要下车的时候刘威忽然拉了他一把，拿一张写着号码的纸条递给他，在楚祁疑惑不解略有些抗拒的眼神中好整以暇道：“你不是说要还我衣服钱？没有债主联系方式你这个债务人要怎么还债？”
　　听他这样说楚祁一下子就局促了，低着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这样的表情似乎取乐了刘威，他抬手揉揉楚祁头发，满脸笑意：“这是我的私人电话，还债也好，有其他事也罢，都可以打这个号码。好了，快去上课，不然迟到了，好学生。”
　　“那……那我尽快还您。”
　　刘威一笑，看着楚祁下车后才开车离开。
　　开车去公司的路上，他还在暗自琢磨着怎么能快点把这么个人给弄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