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青春有关的梦》七次悲伤

3、转

　　两个月后，天气开始渐渐地凉下来，北风一阵比一阵吹的紧。我也像只快要冬眠的动物，便得越来越宅，越来越宅，轻易不选择出门。我跟程也基本上见不到面，颜颜则不知道是因为见了我尴尬还是跟程也培养感情或者两者都有，一天到晚都见不到人。我在想，如果我当时不是做出那样的举动，结局会不会就不是这样。

　　我不记得我沉默了多久，只记得自己像一个失去意识的木偶一样，只知道盯着程也一张一合的嘴。时间一下子变得很慢，很慢，他原本清朗的嗓音在我的耳朵里被拖得很长很长，完全分辨不出语句的含义。
　　程也喜欢的是颜颜，他要跟我分手。突然之间，大脑又回复了运转，好像之前的都是错觉。
　　这是真的吗？我没有把这句话问出口，也没有看向我对面那个我的男朋友，我转向颜颜所在的方向，用眼神征询事情的真实性。
　　秦颜颜点了点头。
　　所以，闺蜜和我的男朋友终于要在一起了，真是可喜可贺。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来的冷静，重新看向程也：“有些话在这里不好说，你能跟我出去一趟吗？”甚至还不忘在嘴角扯起一个陌生客套的微笑。
　　程也有些犹豫，眼神下意识地看向秦颜颜，好似在征询。秦颜颜拉了拉程也的衣袖，他这才起身站起来，跟着我往外面走。
　　侍应生帮我们开门的时候，迎面刮来了一阵风。风有些凉，应该来自西北方向。
　　咖啡馆旁边有一个草坪，我径直往草坪上走，程也就在我的身后跟着，不远不近。
　　我止住脚步，转过身，面向程也。
　　他的个子一直比我高很多，我刚刚在他的肩头，仰起头来正好可以仔仔细细地观察他的脸。他逆光站着，那高大的身影遮挡住了所有投向我的阳光。
　　“我有话问你。”我仍旧是仰头看着他的，只不过看不清表情。
　　“嗯。”
　　“你喜欢的是秦颜颜？”
　　“是。”我自嘲一笑，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在女友面前如此承认的。
　　“什么时候喜欢上的？”
　　“一开始。”这真是个，不错的答案。
　　“那么，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
　　“我以为她不喜欢我。”如此，就可以找我做个替代品吗？
　　“那现在她喜欢了？”
　　“是。”真是多此一举的问题。
　　“最后一个问题。”我顿了顿，抬起头看着程也，下巴仰起，表情是桀骜不驯的，“喜欢过我吗？”
　　“没有。”
　　“很好。”我冲着他露出了一个再明艳不过的笑容，然后欺身上前，抬起右手，结结实实地扇了他一个耳光，手心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
　　跟程也的谈话结束了，我也没有再说其他的，直接就往咖啡馆的方向走。
　　他没有还手，也没有跟上来。

　　仍旧是那个侍应生替我开的门，仍旧是悠扬的蓝调，现在再听，却少了先前的味道。
　　步调却还是一样的，不紧不慢。身后突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我知道它是谁的。程也难道还怕我也扇秦颜颜一个耳光吗？
　　我坐到了我先前的座位上，直直地注视着我大学里的唯一闺蜜，脸上却还是带着先前那种让人不适的笑容。秦颜颜低着头，眼睛藏在齐刘海的阴影里。
　　程也握拳紧张地坐在了秦颜颜的旁边，生怕我又做出什么举动来。
　　“你喜欢程也？”这也不是一个问句。
　　“是。”也有一个同样的回答。
　　“什么时候开始的？”
　　“和你一样。”也就是说，早在我们交往之前。
　　“之前为什么不说？”
　　秦颜颜顿了一下，抬头看了我一眼：“你说你喜欢。”
　　听了她的回答，我不由得笑了：“所以之前你是在让着我，既然让了，为什么现在还要抢呢？”我眯起眼看向她，语调还是平缓的。
　　“有些东西是让不得的。”她毫不避忌的与我对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调也是平缓的。
　　“很好。”我微笑着，顺手将把玩着的玻璃杯举起来，然后泼了她一脸的柠檬水。
　　从沙发上起来，毫不留恋的离开，余光看到程也手忙脚乱地凑上前想帮忙擦，却被秦颜颜挡住。还是先前那个侍应生开的门。我微笑着说了一句：“谢谢。”
　　没有人追来。

　　时间的确是治疗伤痛的最好良药，偶尔看见他们手牵着手肩并着肩远远地走着，也不会再伤心难过。
　　其实，现在看来，一个人的生活还是挺好的。
　　情人坡上的阳光很美，照在身躯上，由外到内的金色会温暖整段时光，平躺在草地上，可以看到弱柳拂风，柔柔如纤手；图书馆的书籍一如既往的多，从经史子集到天体物理，泡上整整一天，让整个人都沾染上安静的味道......
　　去情人坡的草地上晒太阳，去图书馆自习，去食堂吃好吃的东西，去咖啡馆消磨时光，生活并没有太大的不同，除了从前两三个人做的事，变成了一个人。
　　期间，古来了一封信，信不长，内容却多得令我难以接受。

　　萌萌：
　　最近过的好吗？
　　你和程也分手了，不再有男友。你和秦颜颜形同陌路，闺蜜情化为乌有。
　　每天只是一个人，会感到孤独吗？一直只是一颗心，会感到寂寞吗？
　　不用回答。也不用解释。
　　你只要知道，我一直都在。

　　有一个消息，你知道你听说了。程也得了绝症，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不要说这是报应，他是知道自己得了绝症之后，才选择的和你分手；至于这个事实，秦颜颜也知道。被蒙在鼓里的，只有你。而且，他们本来打算，一直瞒到最后都不让你知道真相。
　　所以，即使你不能接受分手的事实，也不应该再怨恨。
　　我知道你不想复合。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你不是那种会再回头苦苦追寻的人。即使他们真的只是为了保护你，不让你受到死别的伤害，你也不会再选择回去。更何况，所有的事情还有另外的解释，在死亡面前，责任便不那么重要，在生命的最后追求到想要的爱情，你可以理解。
　　不如就像他们希望的那样，永远地装作不知道。不知道，就不再有犹豫，不再有忧伤，不再有纠结。

　　要相信，你最大的力量不是外在，而是你的内心。
　　我一直都在。
　　古
　　的确，我最大的力量不是外在，而是我的内心。古一直都在，绝不背叛。

　　程也死了。
　　死在初冬的时节，满地都是落叶，踏上去有清脆的开裂声。那一天，我看见最后一批大雁，在夕阳的背景下，往南方飞去。
　　程也死的消息是秦颜颜打电话告诉我的，她守在他的身边，直到最后一刻。
　　她拨通了我的电话，手机的那一头传来异世的声响：我们还欠你一句对不起。程也走了，很安详，面带微笑。
　　我紧紧地捏着手机，感觉心脏一点点被攥紧，紧到无法呼吸，紧到动弹不得，没有留意到，电话已经被挂断，只剩下一阵阵的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