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忽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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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涉及到自己，凤姐此时已经恨得牙痒，她素来看不起赵姨娘，果然与她搅在一起的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待听到“宝哥儿”三字，王熙凤把眼一眯，面色沉得能滴出水来：“看好她，没我的吩咐这事不许外传，否则仔细自个儿的皮！”平儿见她动了真气，不敢多言，周围丫鬟婆子齐齐应是，不敢有半分违逆。
似赵姨娘这等货色，敢在府里勾结妖人施魇镇之术，犯在她的手里，凤姐儿自信有千百种方法了结了她。只是事涉宝玉，性质又有不同，他是贾母的命根子，是王夫人仅存的嫡子，是贤德妃的亲弟弟！王夫人的话她不敢不听，贾母更是府里的老祖宗，此时也不好分出先后来，唯恐走漏了消息。她立刻命人备车往贾母处行去，离饭点还有些时间，众儿媳孙媳过一会儿就该伺候贾母用饭了。
吃过饭，贾母照例地留下众人陪她说话。末了，因凤姐使眼色，贾母便笑道：“说了这会子，我也乏了，你们年轻人且去玩吧。”于是迎春等几个孙女及外孙女都各自散了。凤姐又道：“太太慢点儿走，我这里还有几桩事要报与你知。”
原来凤姐管家，贾母是惯例要奉承的，可日常管束她的却是王夫人。当初王熙凤和贾琏的婚事也是王夫人一力促成，两人又是姑姑侄女儿，有这一层关系在，正经婆婆邢夫人反而退居第三了。
王夫人本来有些诧异，凤姐儿素来是个周全人，怎的这回议事巴巴地非要跑到贾母跟前。却不料，凤姐咚地一声跪在地下，泪痕满面地哭道：“求老太太、太太做主，府里那起没王法的早瞧我不顺眼，这回竟安心要治死我和宝玉！”
贾母和王夫人俱都吓了一跳，忙道：“快起来好好说话，究竟怎么回事？”
凤姐儿便将马道婆如何逗弄巧姐儿，之后又如何发现抄检出许多纸鬼法器，以及马道婆招供之语俱都一一道来。说到最后，她伤心至极，只道：“我素日里有行事不周处招人恨，可宝兄弟又如何得罪她了，竟用上了这等法子。”
贾母顿时气得浑身乱颤，敲着拐杖道：“往常她每每在府里走动游说，从不曾短了她的香油钱，竟这样黑心。阿弥陀佛，亏她还是宝玉的干娘！”
王夫人平素也是个吃斋念佛的人，此时却盯着另一桩：“当真是赵姨娘，你可问清楚了？”
见凤姐儿确定，王夫人方恨道：“前日我见环儿下学，让他抄个《金刚咒》，他就敢用那灯油烫宝玉一头一脸！这才招得那贼婆进门。下作的娼妇，生出的也是下流种子！”她此时也顾不得在贾母跟前，发狠咒骂道。
凤姐儿趁机回道：“听那婆子招的话，那纸人做的鬼有一定用法，须得把所咒之人的年庚八字写在这两个纸人上。她一共给了赵姨娘十个鬼，我与宝玉一人五个，都要悄悄地塞在床上，她回去施法才能灵验。”
贾母立刻对王夫人道：“你带人回去搜检，可不能让她害人！”
王夫人应了，转身回房带齐了陪房婆子，气势汹汹地杀至赵姨娘房里。此时贾环已经下学，赵姨娘带着他迎出来，讨好地笑道：“太太怎么有空过来？”
话音未落，“啪”地一记巴掌扇去，赵姨娘顿时吃痛，“嗷”地跳起来，回头望去，只见动手的正是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的此刻非但不惧，面上还挂了冷笑，像是在看一具死人！
贾环连忙扶住了赵姨娘，却不敢吱声。赵姨娘捂着脸大哭道：“太太若气不顺，只管打骂，何苦这样作践我们母子，叫环儿以后如何见人！”贾环见赵姨娘扯到了自己，又气又羞，赵姨娘犹自哭道，“倒叫老爷评评理呢……”
她搬出了贾政压人，王夫人面色一拧，周瑞家的就带头捉住了赵姨娘，堵了她的嘴，一拨人在门口看住二人，另一拨则径自往房中搜寻开来。找了一圈，周瑞家的回报道：“太太，案几抽屉床头各处都搜检过了，房里并不曾见。”
王夫人冷笑道：“是了，这等东西怎敢随处乱放，定在那贱婢身上！”
几个仆妇闻言，立刻不顾身份，当着众人的面便在赵姨娘身上摸索开了。贾环见此羞愤欲死，却挣扎不过身后的粗壮仆妇，手脚都叫人困住了。他一张口，还未出声，就有婆子顺势从角落抄了块破布塞进他嘴里，堵得他差点气都喘不过来。
不多时，就有人从赵姨娘胸口贴身处搜出了十个纸人，俱是青面獠牙的鬼模样，与凤姐儿所形容的丝毫不差。王夫人盯着那鬼眼，心头寒气大作。原来此时纸人上又有了变化，生辰八字标得清清楚楚，正是宝玉与王熙凤二人的！再细瞧去，墨迹尚新，显然刚放干没多久。
人赃并获，王夫人懒得再跟他二人多言，只命人将其锁在屋内看好，便往贾母处行去。
此事因石青而起，但从凤姐儿搜检马道婆开始，便没了她的事情。直到此时才想起来，凤姐儿派人将她粗略收拾了一番，由平儿领着向前行去。
“待会儿有话问你，你只管答便是。莫要惧怕，老太太、太太都是和善人，奶奶也在一旁瞧着呢。”平儿笑着嘱咐道。
想到就要见到传说中的贾母和王夫人，她怎能不畏惧？这些人可抓着她和石蓝两人的小命啊。怀着这般忐忑的心情，石青穿过廊院，行至贾母院中的正房。此时王夫人已经复回禀报过，几人正在屋内说话。
“她随手就能掏出那些个，定是平常就带在身边的，可见是个惯犯，恐怕受害的不止咱们一家。”贾母将两处的禀报汇合，分析道。
王夫人道：“是我管束不周，竟叫人在眼皮子底下犯了事也不知。”她此刻又痛又悔，此言亦出自真心。她统共就剩了宝玉一个儿子，若是出了什么三长两短，就算有个做贤德妃的女儿又有什么用！
“唉，”贾母叹了口气道，“人心鬼蜮，这哪里是想得到，防得住的。前几日，那婆子还在我面前诵佛，大谈点长明灯许愿心来着。”
正说着，门口丫鬟打了帘子，出声报了，平儿才领着石青进去，行礼请安。
贾母见平儿远远地立着，身后跟了个小丫头，笑道：“这就是那孩子？快走近了给我瞧瞧。”王夫人顺着贾母的目光望去，见女孩儿长着小尖瓜子脸，一双杏眼，笑起来眉眼弯弯，显见得是个美人胚子，看着就令人不喜。只是念在宝玉躲过一劫的份上，王夫人按捺住了不快。
贾母则夸道：“好模样，是个伶俐孩子，且细细说来。”
知道众人必有此一问，石青早已打好腹稿，此时不卑不亢地道：“我祖籍乃金陵人士，祖上也是耕读之家，只是近年家业凋零，母亲便拜了有道者为师，替附近乡邻操持驱鬼祈福一类的活计，一则与人有益，二则也是补贴家用。”
听她一五一十地叙说，合情合理，几人便有几分相信。
“因家中有姐姐照应，我因年幼时眼睛干净，常有得用之时，母亲便令我跟着办过几桩事。”
鬼神之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听石青自幼有此异能，众人难免刮目相看。
她接着说起马道婆一事：“她虽称道婆，口中却念的尽是佛，不伦不类至极。容我插句嘴，家中母亲所行之事便是道家渊源，因此一听便知。且她身上戾气甚重，鬼气缠身，想必行恶法驱役鬼害人多矣。如今见她装模作样地对着姐儿念经，我恐她又要害人，才出言提醒。”
众人听她说话有条有理，且有些文采，并非纯是乡野口语。再联想起她方才自陈身世，必是她家学渊源。凤姐儿几个是知道她真正来历的，此刻心中便有些犹疑。石青一眼便能看出马道婆的底细，可见是个功力深厚的，这段时间留着她在身边，幸亏没有施法诅咒，否则岂不可怖？平儿亦在心中纳罕，她一直对石家姐妹颇为同情，却未曾想石青还有此种来历。
解释过了，石青早早地退下。贾母三人知晓了来龙去脉，此时便打定主意，商量起后续事宜。
“那婆子毕竟不是府内下人，真正处理还需报官，也算除害了。你再回头与各府知会一声，省得有人受害了还被蒙在鼓里。”这是对凤姐说的，贾母转头又对王夫人道，“回去与你家老爷商量着办吧。”
说着这会儿话，贾母难免疲惫，凤姐儿两人起身告退。贾母补充了一句，道：“等会儿把宝玉叫来，天冷了，少让他在园子里瞎逛吃风。”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忽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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