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老师的妄想日记》学卿

10、第十章

　　第二个星期，霍老师在课上公布了随堂测验的日期，学生们都骚动起来。
　　不出所料，一上完课，霍老师就被团团围住。看了看递过来的问题，他转身在黑板上讲解起来，身后有十数双视线正热切地盯着自己。
　　许翼悄悄地站在人群外面。
　　这个教室下一节还有别的课。霍老师停下笔，拍了拍袖子上面的粉笔灰：“还有什么问题，到我办公室来问吧。”
　　立刻就有几个学生跟着走了。许翼帮着拿了书，也一起去了办公室。

　　沈焰秋一大早就来了，正在看论文。
　　谢英坤笑眯眯地站起来，说是把办公室让给他们，一手揽了沈焰秋的肩膀把他往外带。还没走几步，就被无情地打掉了那只咸猪手。
　　霍老师不由得嘴角抽搐。
　　答疑的时候才发现这帮小子平时都学得一知半解，大半个小时过去直说到口干舌燥，终于几乎所有学生都离开了，只剩下许翼一个人。
　　霍老师眨了眨眼睛，看着他的学生：“还有什么问题吗？”
　　“呃，其实也没什么事……”许翼挠了挠头。
　　霍老师露出有些不解的表情。
　　“那我走了，老师再见。”然后许翼当真背起了书包，头也不回地推门走了。
　　而霍老师还在原地不明所以。
　　没什么事还跟过来并且等到最后，不会是找不到理由留下来，可是又舍不得我想多看我几眼吧，啊哈哈哈哈。
　　……真是自作多情。他又嘲笑自己

　　直到中午饭点过后，谢英坤才回来。
　　听到门口响动，霍老师从各种往年试题各种习题册子里抬起头来瞥了一眼，埋下头去，又倏地抬起头来。
　　“老谢，你脸上怎么了？！”
　　风流倜傥的谢老师脸上，赫然三道红痕，仔细辨认一下，还有上下两道短浅的。
　　好嘛，这是哪儿欠下了风流债，被人扇了。
　　谢老师撇撇嘴：“我家宝贝学生爱的印迹，你羡慕？”
　　不不不一点都不羡慕。
　　“怎么回事？”
　　“趁着他午睡偷亲了他一口，被发现了。估计他是半梦半醒之间，不然肯定不会打我。”
　　你哪来的自信清醒时候的沈焰秋不会打你啊。
　　等等。
　　夕阳下重叠的两个身影，那幅景象再一次冲进了霍明封的大脑，还妄图放大每一个细节。是啊，他们确实在清醒的时候接吻了。那看样子沈焰秋那次没揍他。是说，他们当时都在想什么呢。那么之后呢，他们两个人现在是什么情况。不过从表面上似乎并没有变化。还是说，变化只是发生在不为外人知的地方——
　　浑沌无序的思绪流还在不停地打着旋儿努力寻找一个并不存在的出口。
　　“哎……”谢英坤已经拉过椅子坐在他面前。
　　刚从漩涡里跳出来的霍老师有点手足无措，几时见过谢老师顶着颓丧失意的脸，叹出这么长长的一口气来。
　　谢英坤从自己的抽屉里摸出一根烟：“其实不是因为偷亲挨打的，我亲是亲了，他也醒着，只是睁开眼睛看了看我，我就犯怂，跑回来了。我跟他谈了谈毕业以后的打算。他适合搞学术，我希望他继续读博然后留校任教。他突然就生气了，说我总是干涉他，争着争着有点激动……”
　　“人生七苦，最苦求不得啊。”
　　默默地站起来开窗通风，霍明封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根烟抽完，某一面的谢英坤大概就要被他自己亲手埋藏了。

　　小测验前一天，霍老师终于把试题确定下来，送到印刷厂去。
　　刚回到办公室就听见谢英坤大叫一声不好下节有课，夺门而去，留下沈焰秋正坐在桌前苦思冥想。碰到了点技术难题，谢英坤刚指点了一二就慌慌张张跑去上课，他还是没想明白，就拿来问霍明封。
　　霍老师突然想起之前，谢老师脸上的指痕。杂念生根，既然拔不掉，不如问清楚。
　　“小沈，你毕业以后怎么打算？”
　　“还没决定，大概……继续读博留校任教吧。”低着头开始演算的俊秀青年蹙了蹙眉，“霍老师，这里我还是不太理解。”
　　霍老师完全没听见后面半句：“啊？读博，你不是……我听说你不想读博啊。”
　　“嗯，之前是不想，这两天改变主意了。能不能拜托您，千万别跟谢英坤说。”沈焰秋笑了笑，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突然生动起来，“让他惆怅失落一阵子。他就是有点欠，得逼着他好好想想清楚。”
　　是的，他直接叫了谢老师的大名，有些微妙的不协调感。话说到这里，霍明封这才发觉自己可能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恐怕老谢也是。他一直以为，沈焰秋不知道谢英坤的心思，谢英坤知道沈焰秋不知道他的心思。但事实也许是，沈焰秋知道谢英坤的心思，但是谢英坤不知道沈焰秋知道他的心思。
　　逻辑有点绕，不过完全比不上他们两个人之间纠结的程度。
　　想了想，霍老师只能给自己的朋友点一根，啊不，十根蜡。
　　老谢看着精明，实则钻了牛角尖。貌似主动，其实他内心里从来都不相信他的主动能有所回报。沈焰秋反而比他想得更清楚。
　　“我大概也知道点您的事情，您和您之前的那个学生。”沈焰秋继续面不改色地扔下重磅炸弹，“如果当时时间够长，可能会发生化学反应。但是主动添加催化剂的效果会更好一点。”他看着呆若木鸡的霍明封，眨了眨眼睛，把写满数学公式的纸推到他眼前：“请问老师，您打听完了我们的八卦，现在能帮忙看一下这个推导问题出在哪里吗？”

　　新生的随堂小测验很糟糕，非常糟糕
　　基本的题目也有许多人回答不出来。
　　霍老师有点苦恼，他特地花了一节课的时间，把试卷上面的题目全都讲解了一遍。他担心是自己的教学方式出了问题。每年他都尝试着变换一些新的讲课方法，毕竟教龄还短，他觉得自己还没有找到最适合自己并且百试不爽的风格。
　　许翼照例课前来报到，恰好看到了霍老师的愁眉苦脸。
　　他小心翼翼地问：“老师，测验成绩很不好吗？”
　　霍明封有三秒钟的惊讶，随后，他看到了被自己压在胳膊肘下面的誊分表。
　　“老师，你讲的很好。”
　　认真地点了点头，也不管霍明封是不是看得到。许翼干脆坐了下来，看着任课老师的眼睛。
　　“老师，我觉得你真的讲的很好！”
　　霍老师有些不能承受这样直白的目光，他低下头仿佛要找课本，但所有讲课要用的书已经整齐放在了桌上。
　　许翼的脸颊也有些泛红，但他仍然努力直视着他的老师。
　　主动添加催化剂的效果会更好一点。霍老师这么想着，朝自己的学生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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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学生鼓励了，好像有点难为情。
　　不过很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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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斗大一个死字，人生的意义就在于纠结（45度角仰望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