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猫是

28、第 28 章

　　曲凝母亲做寿，自然应该是和赵奕然一同出席的，却一天没看到他人影。曲凝打了十几个夺命Call，人家才不紧不慢的回电。
　　“喂，你在忙吗？晚上我们家宴，你不会忘了吧？”虽然憋着一口火气，曲凝还是尽心平气和的问他，但一连串话出来，还是带着兴师问罪的味道。
　　“晚上我可能去不了了。”赵奕然一点语气里既不着急，也不愧疚，“我不在B市。”
　　曲凝简直怀疑她听错了：“你要放我妈鸽子？”
　　赵奕然冷静的说：“我很抱歉。”

　　虽然不乐意，但曲家的事情，赵奕然从来不曾拒绝过，直觉告诉曲凝，这事儿没这么简单。她权衡了一下，还是决定挑明：“你跟谁在一起？”
　　赵奕然不慌不忙，曲凝几乎都能想象出他此刻的表情，她最熟悉的，冷漠而沉着的表情。
　　“我回去跟你解释。”
　　他一定是知道了。虽然早有准备，但曲凝还是心头一乱，深呼吸，保持着优雅，她一字一顿的说：“好，我等着你回来。”

　　从陈楚家乡回到B市，处理完店铺移交的手续，赵奕然就开到曲凝家楼下，拨了曲凝的号码。
　　他太了解她，也或者是曲凝的生活太有规律，他给她打电话，曲凝果然就在家里。
　　“你上来吧。”曲凝语气冷冷的。
　　赵奕然想了想：“还是你出来吧，我们找个地方聊。”
　　等了半个多钟头，曲凝苗条的身影出现在赵奕然视线，一件简约的连身裙，淡妆，卷发在脑后盘起，与一般的模特明星也无二致。
　　她当然是很漂亮的，赵奕然第一次见她时，就有这种感觉。

　　在茶室里坐下了，曲凝一言不发，看着小妹动作娴熟的沏茶。就着清香的热气先抿了一口，觉得心里稳当了些，才开口问：
　　“想说什么。”
　　赵奕然交握着双手，缓缓的说：“我没去，你怎么解释的？”
　　还能怎么解释，就她爸爸的脾气，一定是大发雷霆又碍着场面不好发作。他不会不知道，曲凝也不用多说，轻描淡写的一句：“我说你出差。”
　　“难为你了。”赵奕然说。

　　曲凝不想绕圈子，描着杯沿：“你不是想跟我说这个吧？”
　　赵奕然凝视着她：“你见过她了，也知道她怀了我的孩子。”
　　曲凝的手颤动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怨毒，语气听不出异样：“你又不告诉我，我只能自己找明白。”
　　“我不想让他把孩子打掉。”赵奕然沉声说。
　　曲凝惊异的抬眼：“你什么意思？你要养她的孩子？”
　　赵奕然不答，眼里有一丝不忍：“曲凝。”

　　他从来都直呼她名字，有时曲凝会叫赵奕然“老公”，半是撒娇，半是期待，他却连一声“亲爱的”也不曾叫过。曲凝虽然失望，但想着他性格就是这样，时间久了也就不在意了。
　　可这一次，却叫的她心凉了。

　　“你父亲并不满意我。”赵奕然换了个话题，端起茶杯喝一口，确实是好茶，口齿留香，可惜这副口齿要说的话，实在太残忍。
　　曲凝咬着牙：“他一向听我的。只要我喜欢，他不是也没说什么？”
　　赵奕然笑一声：“不必让他老人家如此勉强。”

　　“赵奕然，你要说什么就直说吧。”曲凝终于忍耐不住，冲口而出。
　　这是赵奕然第一次见她失态，她总能把情绪控制的很好，也许是因为曲凝的人生中，没什么让她失态的事情。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曲凝冷笑：“你真爱上那个丫头了？”

　　赵奕然摇摇头，坦白的说：“也许吧，我不知道。”
　　“那我呢？”曲凝坐直身，逼问他，“你把我当什么？你可曾有一丁点爱我？”不等他回答，曲凝已经自己答了：“你谁也不爱，你只爱自己。”
　　赵奕然不否认。
　　曲凝万万没想到他真会提出分手，这不像赵奕然会做的事情，走到这一步，他筹划了多少，就为了这一个姑娘一个孩子，真的前功尽弃的丢掉？
　　她不信：“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么？你现在的一切都有可能没有。”

　　曲国城有这个能力，也做的出这样的事情。
　　可就因为这样，他赵奕然就得像狗一样，屈膝过一辈子？就为了爬的够高，赚的够容易？
　　原来他高估了自己，他还没有贱到这个地步。

　　赵奕然不为所动的样子，让曲凝觉得无法理解。他真的能为了那女孩儿抛下一切？还是他已经想好了出路，才敢这么不计后果的肆意行动？
　　曲凝没求过什么人，也不知道怎么求。如果赵奕然真的要走，她不会留，也留不住。
　　“你想好了？”曲凝知道是白问，他从不会一时冲动。

　　好像是要回答她刚才的问题，赵奕然突然说：“开始追你的时候，我是喜欢你的。”与陈楚，也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
　　只是这一步一步，最终都不是按照既定的轨道走。

　　曲凝浑身凉透，听他这样说，只觉得可笑。
　　“从跟你在一起的第一天起，我就一心想要嫁给你。”她有些疲惫，抓不牢的人，就放了吧，她也不想再自欺欺人。
　　“赵奕然，你真是混蛋透顶。”
　　他扯扯嘴角，一瞬间的颓唐，随即又恢复了冷静：“对，我知道。”

　　也许是上天都觉得曲凝可怜，在与赵奕然和平结束后的当天晚上，她就接到了陈楚的电话。
　　她以为这是打来示威，不想接起来时，陈楚却说，她要退出赵奕然的生活。
　　曲凝以为她听错了：“你说什么？”
　　陈楚口齿清晰的又说了一遍：“我说，我愿意接受你的交易。用我的孩子，换你的生活。”
　　放下电话，曲凝在沙发上愣了许久，突然大笑出声。
　　赵奕然，我终于懂了，为什么你要选她，却不选我。
　　原来你们都是一类人。
　　她突然觉得精神许多，赵奕然，你以为能轻易的离开我？我会让你输的一无所有。

　　陈楚用假名在医院预约了流产手术。
　　庄静陪着她一起，她倒是比陈楚还紧张，口罩墨镜佩戴齐全，像是怕被路人认出的明星。
　　“你这样，别人反而会更注意你。”
　　庄静又急又气，好在她已经花几天时间接受了这个现实。
　　“你做手术这么大的事，他都不来陪你？”庄静气鼓鼓的，对赵奕然稍有回转的印象，又直线下滑到谷底。
　　“他来不方便。”陈楚言简意赅的说，其实，从老家回来后，她和赵奕然只联系过一次，随意了了几句就挂了。她做的决定，当然不能让他知道。

　　对他也是好事，陈楚静静的闯入，拿了想要的东西，再静静的离开。
　　最多他轻蔑的想她几日，也就会渐渐把她忘了。
　　这样挺好。陈楚这么想着，但摸着小腹，心里还是不住颤抖。
　　注定我也不会是一个好母亲，就不要让你来世上受苦。

　　曲凝动用一切关系，向陈楚承诺，用不了两周，她就会在另一个国家，开始崭新的生活。
　　条件是在那之前，陈楚要拿掉孩子，放弃赵奕然，干脆的走。

　　走廊的长椅上坐了三个人，也和陈楚做同样的手术。坐在陈楚身边的是个三十上下的姑娘，那打扮让陈楚想到了Linda。
　　女人看着陈楚，包容的笑道：“你还是学生吧？”
　　陈楚点头，女人一副惋惜的样子：“这么年轻，做妈妈是早了些。”
　　庄静在一旁问：“没有人陪你一起吗？”
　　女人摇头：“他在外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显然比陈楚的时间久，已经隆起的很明显。
　　“B超显示孩子发育不正常，再怀下去，也是死胎。”她平静的说，眼睛里闪着泪光“不如早放他走，换个母亲，健健康康的。”

　　“你呢？你的他呢？”
　　女人和庄静同时看向陈楚，陈楚惨淡的笑笑。
　　“我不想他有一个不合格的母亲，又有个不合格的父亲。”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不合格？”女人有些责备的说，“你就这样把他放弃，才是最不称职的母亲。”
　　“这已经是我怀的第二个孩子了，第一个流产，也没保住。”
　　“他来找你，是你们的缘分。”
　　庄静握着陈楚的手，她的手在微微颤抖，庄静低声问：“要不，再想想？”
　　陈楚摇头，就让她坏人做到底吧。

　　护士叫了女人的名字，女人脸色苍白，跟陈楚道了别，走入准备室。
　　长椅上只剩陈楚一个，她抖的愈发厉害起来。连庄静也跟着紧张，“我去上个洗手间，很快回来。”
　　陈楚点点头，仿佛没听到庄静说什么。
　　庄静走了一会儿，陈楚的手机就响了，赵奕然的来电。陈楚决定不接，谁知几声挂断后，他又打过来，如是反复三次，陈楚只得接起。
　　“你在哪？”赵奕然语气严厉，显然有些气急。陈楚放松语气：“学校啊，怎么了？”
　　赵奕然沉默了一会儿：“陈楚，别动我们的孩子。”

　　“你想要的未来，我会给。给我一个机会。”
　　陈楚眼睛一酸，脸上湿了两行，语气还是冷冷的，听不出什么：“可我想的未来里，没有你。”

　　我也没有想过，要夺走你原本计划好的未来。
　　我的初衷，原本不是这样，只是却偏离了正轨，连我也忘了它是什么。
　　“从前我以为，我什么都没有。现在才知道，是我想要的太多了。”陈楚喃喃的说道，“赵奕然，我们就到这吧。”
　　你去过你飞黄腾达、平步青云的人生，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不光彩的插曲，就一笔带过好了。

　　“我在车上，很快就到你那里。”
　　赵奕然用命令的口吻，她一向听他的话，但这一次，他知道自己管不了她。
　　这才是真实的陈楚，他一直想看清的陈楚。

　　“你不想想，我为什么会怀孕？”陈楚抹干净眼泪，冷静的说，“你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接近你，为什么说喜欢你，又为什么要对你百依百顺？”
　　赵奕然抢过一个红灯：“想过，你有的是时间给我慢慢解释。”
　　“没什么可解释的，你想的都是对的。”因为你和我，本就是一类人。

　　陈楚挂断了电话，关机，放进包里。
　　庄静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边，表情错杂的看着陈楚：“是我告诉他的。楚，我觉得……你该听他的话，他还是很在乎你的。”
　　陈楚扭头看着她：“你觉不觉得我很可怕？”
　　庄静摇摇头，看着陈楚疑问的眼神，最终还是点了一下脑袋。
　　“所以，我想丢下这个可怕的过去，重新开始。”又有一位手术做完了，护士叫着陈楚的假名字，朝她这边张望。
　　庄静心疼的看着她，最终坚定的说：“好，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