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公寓/乔贤〗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一北yuno

13、第十三话 有所不知

　　『爱情公寓私宅事件簿—3601&3602』

　　X年X月X日
　　天气：晴
　　今日执笔：张伟

　　时隔那么久，但是我还是要负责而不厚道地继续上次没说完的内容。
　　按说让曾老师去健身这种事，理论上来讲基本没什么难以攻克的障碍，首先他四肢健全有独立行动能力，其次他有大把的空闲时间，再次一切客观条件例如健身卡之类都是现成的，所以这么看上去，好像一切顺理成章。不过把理论的东西放到现实中感性地操作一下就会发现，理论总是太傻太天真。
　　经过了一系列的磋商谈判，子乔最终还是选择向群众求助，原因不是他结局完败，而是他们磨平了所有争论点，最后只剩一条不可调和：去健身房的时间和苦情剧播出时间相冲突。
　　群众表示爱莫能助，因为很显然曾老师对每一部苦情剧都追得坚定不移自得其乐，要动摇这一点，几乎不可能。
　　继子乔之后曾老师也选择向群众求助，群众表示爱莫能助，因为不管变换多少花样更改多少手段，子乔从来没让自己想做成的任何一件事以失败告终。
　　至此，群众们内部交流得出结论，最终结果一定会在一对一的决战之后诞生。
　　然后，群众开设了以本次事件为主题的赌局，一赔六的档口。
　　斟酌了双方实力和各种客观条件之后，群众纷纷掏钱压筹，有押两毛的，有押五毛的，多一点还有押一块二的，而最终局势居然变成一边倒的情况。
　　我们看着站在对立方的一菲，不禁好奇，「一菲，你这次居然会觉得曾老师赢。」
　　一菲带着无比神秘而微妙的表情，「基本上来讲，子乔赢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但前提是，他没逼得曾小贤用了绝招。不过我看现在的局势，这情况早晚要出现。」
　　我更加好奇，「绝招？那是什么招？」
　　一菲笑得更加神秘莫测，「贱人的招当然是贱招。」
　　我隐约有点儿不大好的预感，「看你说的这么肯定，难道你中过招？」
　　一菲停顿了片刻，忽然沉痛地点了点头，「那种惊悚入骨遍体生寒的感觉，保证你经历过一次就终生难忘。」
　　这样的描述让我们的好奇心膨胀到了极点，所以我们忍耐不住地进行了好几天的跟踪观察，最终等到了一个晚上，曾老师和子乔回家之后，一副谈判架势进了同一间房间，于是我们警觉地扑过去听墙根。
　　奈何屋里一直很安静，他们的交谈似乎从始至终维持在一个令人无从旁听的分贝值。正当我们没了耐心大失所望准备撤退的节骨眼，幻想的大道上突然亮起了胜利的曙光——门里有动静。我们赶紧重新贴回门上，紧接着就听到了唯一一句终于能让人听清的话，来自曾老师，并且，符合一菲事先形容过的全部特点……

　　——小布~小布布~~布布布布布~~~

　　……
　　……
　　……
　　也许是因为震撼过大，我忘记了我们那天接下去都干了些什么，我只记得，自那之后的至少三天内，子乔见到曾老师都像耗子见到猫一样一路逃窜，并且再没有提过健身的事。为此，曾老师明爽暗爽了很久很久……

　　【第十三话 有所不知】

　　其实，关于吕子乔“断臂事件”的结局，真正的目击者并不存在，因为他们看到上一集的结尾之时也基本上是最后几帧画面了。正当众人焦急等待事情的进一步发展之时，却发现正被他们惨无人道地围观的当事人居然有了察觉——好像是慢放镜头一样，吕子乔转头侧目往阳台的方向幽幽瞥过来一眼，围观众人心里同时咯噔一声，僵硬地吞了口口水赶紧手忙脚乱地撤回老窝。
　　彼端场地再没传来任何动静，众人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还是压制不住好奇心地重新伸头出去偷瞄，既而发现，隔壁客厅已然空无一人。于是，在众人的面面相觑中，这次事件看似到此为止了。
　　然而，两天过后众人惯常鸡飞狗跳的小日子就又起了新波澜，按照张伟的叙述就是，“以我一个律师的直觉……”
　　胡一菲打断，“是准律师。”
　　张伟：“准律师也是律师，把‘准’字拿掉一会儿会死啊？”
　　胡一菲抿嘴一笑，做了个君请便的手势让他继续。
　　张伟：“我的意思就是说，这里面有事儿。”
　　林宛瑜：“什么事儿？”
　　“曾老师和子乔啊，”张伟摊手，“他们两个这两天都像是故意躲着对方似的，不自然到不用刻意观察就能发现了，你们还没感觉到？”
　　片刻的沉默，美嘉笑着碰了碰一菲，“一菲姐，以你思想政治教育的理论联系一下实际分析分析，当人们面对突如其来的情感碰撞时，都会是什么反应啊？是不是会心虚、忐忑、尴尬、矛盾、纠结……”
　　“停停停，”胡一菲赶紧刹住她眼看就要没完没了的话头，“美嘉，我明白你的意思，而且很可能你没猜错。”
　　美嘉表情甚慰地点点头，“对嘛。”
　　胡一菲摇了摇手指，难得有一点深沉，“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是不是一件好事。”
　　陆展博：“姐，这是什么意思？”
　　胡一菲只是笑了一下，耸耸肩，“反正，如果明确每个人对事的态度的话，不是支持就是反对，还有那些中立的不支持也不会去反对。不过我没做过中立方也没投过弃权票，所以说白了，这件事我不支持。虽然，现在一切还都只是猜测。”
　　林宛瑜：“这倒是……菲菲你对这件事一直都是反对到底的。”
　　关谷：“麻得麻得，支持反对什么的，到底是什么事？不对，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陈美嘉：“这个嘛，就只有天知地知他们自知了。”
　　事实上，不管其他的对不对，“自知”那是肯定有的。不过“自知”的结果毕竟要建立在摸索的过程之上，而一般情况下，问题就出在这儿。至于这个论调成不成立，反正曾小贤可以厚着脸皮反驳：谁遇到这事儿不诧异不疑惑不反思不纠结啊？没纠结出个结果之前你拿什么心态摆什么表情面对那厮啊？
　　而吕子乔也可以厚着脸皮附议：谁知道事情发展来发展去能发展到那种脑残狗血的局面啊？没个正当理由做解释本少爷面子往哪儿搁里子往哪儿放啊？最起码也得想办法引领一下舆论导向不能让人家觉得那厮才是受害者吧？
　　于是，事发后的几天内满公寓的纠结气氛笼罩，当事人没感觉，倒让无辜老百姓也沾包下海，空气里飘着的都是阴郁味儿。

　　三天过后曾小贤就扛不住了，本来满心里觉得「这事儿发生得太莫名其妙了那种微妙感太惊悚了我让人诓骗那么久还没发作成我招谁惹谁了」云云云云，但是经过了这几天的自主冷处理兼纠结反思之后，渐渐转变为「好像哪里有点儿不大对啊按理说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再者说人家已经道歉了这样还不行的话也显得我太小心眼了吧开玩笑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好吧我心眼本来就不大但是现在认识过来也不算晚啊那要不要也去道个歉……」云云。
　　反正他也搞不懂对方在纠结个什么劲，于是考虑干脆主动一点打开天窗说亮话没准就是道个歉能解决的问题。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就已经戳在了客厅中央，坚定不移地等着吕子乔进门之后就拦住说清楚。
　　由于这么几天两个人都是假装对方不存在的状态，虽然吕子乔一进门就发现曾小贤可疑地戳在那儿，但他还是一副「我看不见你看不见你就看不见你」的架势直往卧室走去。
　　来到客厅中央，向左跨，跟向左，向右跨，堵向右。反复几次之后，吕子乔终于发现无视大法被废，于是抬起头看了对方一眼，很快又移开视线，盯着个花瓶清了清嗓子，“那个，有事？”
　　本来还想用「你看我真诚的眼神」这招来使对方相信自己致歉的诚意来着，现在一看人家视线完全在那只莫名其妙的花瓶上，曾小贤无奈，沉默了一秒立刻伸爪子抓上对方的肩膀。
　　吕子乔倒没想到有这段子，稍微一惊讶也下意识地挪回了目光，不过他完全没察觉到自己转头的动作之快堪比螳螂捕蝉豹子扑食，直接导致对方瞬间破了功，「你看我真诚的眼神」立刻化为「你看我茫然的眼神」。
　　时间就这么静默了几秒钟，俩人互瞪了半天，曾小贤回过神两只爪子齐用力，一抓一抠，感觉到极富弹性的肌肉，于是内心舒口气——这是现实。然后他闭了一下眼睛，像是在积蓄内力，不过重新看向对方的时候还是卡了半天，最终憋出两个音节，“子乔……”
　　吕子乔咬着后牙根儿泪眼婆娑地看着对方，可惜他最终只等到这么两个字，因为紧接着，对方就……落荒而逃。
　　吕子乔一脸解放状地跳着脚揉自己的肩膀——要踢要打都还好，他爷爷的用爪子抠也太没人道了！疼得他都要飙泪了好么！再说了，搞这么英勇就义似的一出最后居然还没任何结果，有没有人赔个精神□□双重损失费啊？！

　　话分两头，经历了这么一档子之后，这边厢莫须有的委屈心理膨胀，那边厢神逻辑的愧疚感觉加重，但不管是怎样，总之，纠结之风更盛。
　　五日后，曾小贤第二次起意，五天的相对真空使得纠结点发生了偏差，再次由第二段的「好像哪里有点儿不大对啊按理说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再者说人家已经道歉了这样还不行的话也显得我太小心眼了吧开玩笑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嘛好吧我心眼本来就不大但是现在认识过来也不算晚啊那要不要也去道个歉……」云云云云转变成了第三段的「已经这么久了再不说清楚就奇怪了吧反正只是道个歉而已又不会有什么损失再说一直这样下去怎么可能啊做人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啦发生这种事大家都不想的嘛人家原不原谅也是不能强求的啊要不我煮碗面给他吃？」云云。
　　于是做好了又一轮的思想建设之后，曾小贤提了口气，视死如归地挪到吕子乔的屋门前，抬起手，放下，咬咬牙，又抬起，放下，叹口气，再抬起，眼一闭心一横，敲。
　　——叩、叩、叩。
　　……
　　——叩、叩、叩……
　　……
　　——咣咣咣咣咣咣咣！
　　……
　　五分钟之后依旧没人开门，曾小贤皱了皱眉，选择放弃，走了几步之后又折回来，吸气呼气，冲着屋门提膝补了一脚，甩甩头发转身离开。

　　这还不算完，在这之后曾小贤发现事情发展的方向继续偏差，七天过去，吕子乔自那之后居然干脆就没再出现直接玩了个人间蒸发。
　　时至第七天傍晚，曾小贤的纠结点已经彻底由三段转向四段，也就是「好啊很好啊格老子的有本事你就永远别露头否则我就#^￥&%*#……！！！」的究极形态。
　　他的内心活动别人自然是不知道的，但是内心活动并不耽误他在厨房里的[划掉]折腾[/划掉]创作，而对这种创作终于看不下去的时候展博只能选择蹑手蹑脚地溜出门去。
　　合上门的瞬间展博长长地松了口气，然而一回头就紧接着被惊了个措手不及差点儿尖叫，幸好对方眼明手快地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吕子乔疑惑地打量着他，莫名地问道，“你干什么呢？”
　　陆展博：“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吕子乔松开手。
　　陆展博：“憋死我了……啊，我是说，子乔你这两天都去哪儿了！你是不知道，曾老师都魔怔了！”
　　吕子乔：“啊？他人呢？”
　　陆展博：“屋里，做饭呢。”
　　吕子乔：“这不是挺正常的？”
　　陆展博：“正常？你是不知道，曾老师这顿饭做得真是拼血本，简直出光了他所有的零食存货。”
　　吕子乔：“哟，难道他料到了我今天回来？”
　　展博用一种匪夷所思夹杂崇拜瞻仰的目光看了他一会儿，让开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那你去吧……”
　　吕子乔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推门进屋。

　　门声一响曾小贤就下意识地看了眼门口，吕子乔一抬头恰巧对上他的目光，停顿只一秒就赶紧有点儿不自然地错开，使劲儿往旁边瞟想找那令人安心的花瓶，顺便想着措辞，“那个……咳，做饭呢啊……”
　　曾小贤似笑非笑地解了围裙往椅子上一扔，摊手示意着桌子，“是啊，刚做好，来尝尝？”
　　吕子乔觉得那样的表情简直让自己背后冒凉风，结果走近了低头往桌子上一看，他就欣慰地明白了这种感觉的由来，与此同时伸手捂住了嘴……
　　那是一桌让他一辈子都记忆犹新的菜色——
　　奶油焗棉花糖、热巧克力拌薯片、酸奶蒸绿箭、可乐泡饭、椒盐菠萝……
　　吕子乔觉得自己又要热泪盈眶了，他表情凄惨地抬起头，声音开始颤抖和变调，“小贤……如果你这是因为上次那件事的话……我道歉，再次道歉，诚心诚意道歉。我错了我真错了，你就高抬贵手消消气吧！”
　　话音一落就陷入了一片寂静，曾小贤盯了他半天，然后像是听了一顿外星语言一样歪了一下头，甚至有点儿不大确定，“上次那件事？”
　　吕子乔被他这么一反问简直脱线了，反应了一下才回，“那……不是那件事你生什么气啊？”
　　曾小贤忽然一拍桌子，“你问我？你故意的吧？我想来想去觉得没错，我是该向你道歉，但你跑什么啊？你是不是想用这招加深我的负罪感然后你就爽了？太低级了！”
　　吕子乔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儿去，他也用一种听到外星语言的表情和心情维持了半天的沉默，嘴角抽搐了好一会儿就是不知道该怎么接下一句——开玩笑，他怎么会想到对方的思维模式是那种层层进化并且一旦进化到究极形态就完全退不回去的主儿——关键是，这种进化坑爹到完全偏离原主题十万八千里了好吗！
　　斟酌了半天，吕子乔还是选择了万全保底的应对句式，“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
　　曾小贤：“那你玩失踪干什么去了？”
　　听闻这句，吕子乔眉心一舒，表情忽然变得自然起来，内心流着血泪咆哮，「亲爹啊你可终于问到正题上了啊」，沉默了一会儿答非所问，“今天是几号？”
　　曾小贤想了想，“11号吧，怎么了？”
　　吕子乔微微挑眉，“你就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曾小贤被问得也含糊了，兀自在心里把日子过滤了一遍，节日不是，生日也不是，还能是什么日子？想了半天也没头绪，只能摇头，“不记得。”
　　吕子乔像是完全料到一样勾着嘴角叹了口气，放慢了语速几乎郑重地答，“今天，是你节目的，两周年纪念日。”
　　曾小贤维持着没大反应过来的表情带点儿茫然地盯着他，吕子乔便继续说完，“我觉得这种日子应该有点儿表示，不过我也没什么钱，就拿了你学校的纪念册回去看了看你的老师们，让他们给你留了些话。他们说你做得很好，是学校的骄傲。”吕子乔从包里翻出一个硬皮大开本的册子，拇指摩挲了一下封皮递过去，“不过有个老师请了事假回老家了，我就去湖南转了一趟。幸好去得早，赶得及今天回来。”
　　曾小贤低下头看着递到眼前的纪念册，有点儿不真实的恍惚，但是这种感觉竟然是熟悉的。他忽然想起来，几天之前的那个晚上，他们之间的呼吸离得特别近，温度烧得特别高，心跳快得特别聒噪……就是那个时候。而忆及这一点，一种微妙但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忽然蔓延了开来，一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他接下那本留言册，隐约觉得自己应该说点儿什么，抬起头却看到吕子乔搓着手笑得异常灿烂。
　　“嘿嘿，那个……你看这礼物这么有意义，能不能……”吕子乔花枝乱颤地笑了半天，伸出一只手过去，“能不能，报销一下路费啊？”
　　“……”
　　“哎你看我还是坐飞机过去的！很贵的！我容易嘛我！报销一下啦~实在不行报百分之八十也好啦！怎么样？嗯？拜托啦……”
　　“……”
　　夜已经很深了，展博从被窝里钻出个脑袋拿手机看了看时间，00：27，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失眠，便随手打开收音机调频25.0。
　　「……与人之间的关系总是如此，即使多么默契，也总有些心情别人无从猜测。有所不知，可以是一种生活状态，一种相处方式，也可以是一种，奇妙的牵连，和缘分……」

　　睡着之前展博模模糊糊地想到，不知道那一桌子猎奇的菜，最后结局如何……

　　——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