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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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田说是回去换件衣服，其实只是想找个地方好好的安静一下，在迎接接下来的事情的时候，好能够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孩子，你辛苦了，”门推开的声音打断了蓝田的思路，转身望去是蓝书诚站在门口，手还放在门框上，银白色的发须在阳光下格外耀眼。
“这都是孩儿应该做的，不言苦，”蓝田收了笑容，正色。
蓝书诚慢慢地走进房间，把手搭在蓝田的右肩膀上：“我老了，不中用了，唯一的作用大概就是威望还在，还能帮你震住这府中的大大小小，以后……恐怕事情都要由你一人来承担了。”
“祖父是什么意思？”蓝田有种不好的感觉，连忙追问。
“我听闻流放的事宜皇上交给了陆家去办，”蓝书陈加重手的力量，把蓝田按着坐了下来，随后自己坐到蓝田的旁边，“皇上定然是知道我们与陆家的关系甚好，所以特别交代去，以便在所谓的流放路途当中……”
“祖父的意思是，皇上会让陆伯父在半路……”
“有些话，不便明说，你明白就好，”蓝书诚这么多天来一直都是那样稳重而威严，此刻却还是深深地叹息，“虽说为国尽忠，死而后已是挂在嘴边的话，可真的走到这一步的时候，却还是觉得自己心中有很多不甘。南国皇帝的信想必你也是看了的，到时候将事情讲与陆永华听，他会想办法让你安全抵达那里的。”
“孩儿明白，”蓝田握住蓝书诚的手，“祖父难道不同我们一起？”
“我老了，再如何安全，也经不起路途颠簸，与其在路上受累，倒不如找个合适的地方度了余生更好。所以此番前往南国，恐不能与你同行了。”
“这怎么可以！”蓝田迅速反驳，“不能把您留下！”
尽管蓝田极力反对，可蓝书诚意已决，最后蓝田只能答应了下来，并且要求一定要留下一部分靠谱又懂事的人在身旁照顾，待他到达南国一切安顿好之后，便想办法接蓝书诚过来。
送走了蓝书诚后，蓝田换了一件衣服，来到正堂。安子已经带了府中的奴仆站在院子里等候。本来还在议论纷纷的人，看到蓝田出现，全部在一瞬间噤声。
“事情，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了，”蓝田站在正堂门口的台阶上大声道，“蓝家一向待下人都是宽厚的，我只想问问大家，有没有人想要回家，我是说，回你们自己的家去，如果有，安子，你去记录一下，然后发点银子给他们，让他们离开。不想离开的，我以后也一定不会亏待大家。”
“少爷，我愿意跟着你走，家里……那么多年都没有回去了，现在都不知道还有几个人活着，”安子率先踏出一步说道，“这么多年，这里早就是家了，少爷去哪里，安子就跟去哪里。”
安子开口之后，陆陆续续又有一部分人跟着表示，愿意留下来跟蓝田一同，当然还是有一部分人表示不想再去冒险到一个未知的地方，愿意就此离开。蓝田吩咐了安子拿纸笔将这些人都记下来，然后到账房去取银子分发给大家。
待这些事情都处理好，蓝田数了数留下的人，也不过八个人了。
“祖父……恐怕不会跟我一起，”蓝田将这八人留下继续道，“我倒不碍事，但祖父年事已高，恐怕需要人手在一旁照料，安子和萍儿一直跟在我身边，我也习惯了他们，所以这次带着他们一起离开，剩下的各位，你们就跟着祖父去另外一个地方吧。”
交代完所有的事情后，蓝田觉得自己一直紧绷的精神总算是得到了一瞬的喘息。天也渐渐黑了下来，漆黑的天空里挂上了一弯明月。环视了四周的景象，一切都和以前一样，可是再过几日，这个偌大的庭院中，就要空无一人了。夏明朗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蓝田坐在石椅上，仰着头看着月亮的样子，在月光下，表情格外的柔和，却又透着些许微凉。蓝田看得格外入神，丝毫没有察觉院子里进来了人。如果放在往常，夏明朗一定会悄悄地走过去狠狠地吓他一跳，可如今，却突然失了兴致，站在原地默默注视了一会儿后才说道：“夜深露重，还是进屋坐着吧。”
“来送别么？”蓝田起身。
夏明朗走近几步：“一定要走吗？我知道，那圣旨只是道幌子而已，如果你想留下来，不是不可以。”
“那是没有下旨之前，现在圣旨以下，不走就是抗旨，我没有这个胆量做这种尝试，”蓝田徐徐而言，不急不缓，仿佛现在在说的事情与他毫无关系。
“蓝田！”夏明朗突然大怒，一把把蓝田扯进了房间里，关上门把他抵在门上，“你就非要这样？”
“我怎么样？”面对怒火中的夏明朗，大概没有几个人能够像蓝田这样，依旧保持淡然，“我不懂你的意思。”
夏明朗忽然笑了，有些嘲讽的意味：“你厉害，蓝田，你赢了。我以为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去慢慢来说这件事情，然后我会把你逼到开口，可是如今，却是你把我逼到无路可走。”
蓝田呼吸一滞，夏明朗的脸……离得太近了。近到他能够看到他的每一根睫毛，感受到他炙热的呼吸扑打在自己的脸上，看到他愤怒中带着复杂而纠结神色的眼睛。
他明白夏明朗的意思，因为曾经他也以为，他们还有很久的时间。只不过他是在想，自己还有很久的时间，足够来忘记这个人，忘记自己对这个人的感情。他已经看着他娶了妻子，那天他撑着所有的意志，在人群外对他说了一句“恭喜”，他以为将来的某一天，他会不用再强撑的看着他有自己的孩子，一家人其乐融融。
“你想我怎样？”蓝田推开夏明朗，“放下手里一切，到你那里，然后说，请你收留我吧，以后就依靠在你身上？”
夏明朗哽了一口：“我不是这个意思，”话音刚落，身体就翻了个个儿，被蓝田压在了门上。蓝田凑了过去，轻轻地，一字一顿地说：“我本来不想的，你就让我这么走了，就什么都过去了。你为什么一定要过来？过来就算了，还要说这些话？嗯？夏明朗，我忍了那么久，为什么你就非要让我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
话毕，蓝田狠狠地吻了上去，不同于之前轻柔的印记，这一次仿佛带着恨意，又带着那些不舍，狠狠地交织在一起。夏明朗先是被突如其来的吻吓了一条，但毕竟也不是初经历，很快便反应过来，反手揽过蓝田的腰，做出回应。
两个人纠缠在一起过了很久，蓝田才放手离开，因为比夏明朗略高，所以轻而易举的把头搭在了夏明朗的左肩上，因为吻而变得粗重的呼吸一下一下地拍打在夏明朗的耳侧。
“这里，跳的很快，”蓝田伸手摸上夏明朗的左侧胸部，感受着里面的跳动。
夏明朗难得的尴尬，有些僵硬地把手放在蓝田的侧腰上：“你好不到哪里去。”
就着同一个姿势过了许久后，夏明朗才放开手，站直了一只被按在门上的身体，抬头就对上蓝田有些闪着光的眼睛。唇瓣因为方才的吻而变得湿润，带着些许诱惑的意味。夏明朗觉得自己的神智有点再一次被击飞地感觉，再一次伸手，揽过蓝田，这一次的吻没有了上一次的激烈，却多了些柔和和温婉。蓝田感觉到夏明朗的舌尖徘徊在外面，便轻轻地张开，感觉到夏明朗骤然急促地呼吸，蓝田从嗓子里挤出了一丝轻笑，很快就感觉到夏明朗不满地咬了一口下唇。
这个吻比上一个还要持久，结束的时候两个人都是气喘吁吁，却意外的觉得心里格外充实和饱满。
“蓝田，”夏明朗凑在蓝田耳边轻声唤。
“嗯？”声音出口，蓝田觉得此刻的自己仿佛是世间最柔软的东西，就因为他这么一句轻轻地呼唤，便觉得整个世界都不再重要。
“我爱你，”曾经以为很难说出口的话，如今就这么简单的脱口而出，而曾经以为说出口就会变得格外沉重的话，只有在说出口之后才会发觉，其实是会让你变得分外轻松，因为压在心底已久的那块石头，终于被搬开了，“我爱你，蓝田，”夏明朗重复了一遍。
“我知道了，”蓝田低声笑，“我也是。”
比起甜言蜜语，三个字虽然比较简单，可是却能让人心底都立刻温暖起来。
“你的手太冰，”夏明朗握住蓝田的手，“让你不要在外面坐着，虽然天气还暖和，可是晚上到底还是冷些的，回头寒症发作怎么办？”
“知道了，”蓝田笑得开怀而满足，“你很啰嗦。”
“药放在哪里了？我去倒水给你喝，”夏明朗顺着蓝田的手指向，拿过上次他请人特地配制的药丸，又顺手倒了被热水递过去，“以后……我不在身边了，自己好好照顾自己。”
“我会的，”蓝田吃了药，躺在床上，看夏明朗坐到床边。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是说……等到伯父……”夏明朗止住话语，没有继续说下去。
“爹既然已经做了决定，我也无法改变，我……应该会去南国吧，”对于夏明朗，蓝田觉得自己没有必要隐瞒什么，一五一十地透露，在这个地方，大概除了爹娘和祖父，夏明朗是唯一一个能够让他如此放下心防，毫无保留去相信的人了吧，“之前……二皇子不是与我单独见过面吗？当时给我一封信，就是要我们若无法立足，就去找他。”
“……一定要走吗？”夏明朗还是很想问，虽然他知道答案一定不是他想要的那个，“那自己多保重，你放心，丞相现在党羽基本清除，接下来除掉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还有和丞相勾结陷害你们的池国的人，我也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蓝田看着夏明朗，虽然他已经知道宫中谁是池国的人，可是……罢了，有些东西，还是让他自己去发现吧，旻越与池国的交战恐怕最近几年之内就一定会打响了，只希望到时候，他能够……安然无恙。蓝田知道，刚刚明确了心意的两个人，都在互相逃避着即将到来的分离，并且，这一次分离很有可能就是，一辈子。
“夏明朗，”蓝田唤住想要起身离开的夏明朗，“今晚，留下来陪我吧。”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三十章
